周禾叹口气,十分无奈道:“你想多了,自从你离开我就从未想过还会与你再次见面,这次相逢实在是意外的很。我那时救你,并不是为了贪图什么,不论我当时遇到的是陆允洲,李允洲还是王允洲,结果都是一样。我要救人并不因为那人是你,只是不愿眼见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我面前消失罢了。”
周禾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很可能会触怒对方,可是她真的不能不说,因为她一点也不想跟他走。两世为人陆允洲脑子里在想什么,她一点都不难猜出来,她可半点不想跟这些自命风流,自说自话,自以为是的世家公子有半点牵扯。
她不是真正十六七岁的姑娘,没有少女情怀,更不会慕少艾,对陆允洲莫名其妙的示好和花言巧语没有半点兴趣。她只想快快离开,回复自由身,带着周小山去个太平地方,继续过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静日子。
至于男人,靠近他们只能带来不幸,情爱是为数不多人能拥有的奢侈品,周禾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运气。
眼见自己一腔赤诚,周禾非但没有半点动容反而继续说话伤他的心,一丝不悦的情绪自胸腔蔓延至心头。
陆允洲不高兴了。
周禾迎着对方的目光坚定的回望过去,心里有小小的担忧,但是觉得陆允洲还不至于因此就恼怒到要把自己怎样的地步,嗯,最多,最多应该也就是把自己赶走吧?那样最好,自己顺势就脱身了。
就是吴芳娘那边有点麻烦,周禾本想托陆允洲将她带到县城,然后再帮忙找个镖局之类将她护送回家的。当时留下对方也是权宜之计,对方一个娇小姐,哪可能一直跟着自己在山里,满林子的乱窜。
罢了,只要能离开,吴芳娘回家的事再另寻机会吧,总可以想到办法的。
陆允洲盯着周禾,他是真的被她惹生气了,自己明明都已经解释过了,她怎么还是抓着不放呢,就非要说些伤人心的话让自己难过?天知道他带周禾回去需要面对多么大的压力,承担什么样的风险,自己明明都已经这样为她了,她怎么就不能懂事一点,理解自己一些。
陆允洲从那平淡无波的眸子里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心想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终于,陆允洲率先败下阵来,他叹口气道:“禾儿,你不肯跟我走,那今后有什么打算呢?总不能一直住在山里,这太危险了,生活也不方便。”罢了,自己一个大男人何必同个女子一般赌气计较,待自己说明其中厉害,她自会明白跟着自己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说到自己今后的打算,周禾倒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如果可以她当然也不想一直在山上住山洞,听虫鸣鸟叫,与野兽为伍的。冬天天冷还好,到了春天惊蛰节气一过,各种小动物都活跃起来,蛇虫鼠疫到处爬,那潮湿的山洞压根没法住人,周禾可不像睡到半夜被一直蝎子或者一条蛇给叫醒。
既然陆允洲说现在这里已经被昌王占领,那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反复闹土匪了吧,不知这个昌王治下是何等模样,若可以周禾倒是愿意下山,继续去做自己的营生。别管以后如何,至少眼下先安顿下来。
周禾把心中的想法一说,陆允洲原本黯淡的眸子瞬间又亮,这样倒是也可以。他本来做的也是这个打算,周禾不可能一直留在军营,他们行军打仗居无定所的,最好还是在县城里找个宅子暂时把她安置下来。
周禾愿意听他对眼下局势的分析,也愿意听从他的建议下山居住,但是对于陆允洲提议两人一起去县城,由他安顿自己的建议,拒绝的十分果断。
“我并不想离开镇子,县城虽好却太过陌生,这里到处都是熟人和乡亲,虽因兵祸好些人都走了,难保不会有听着消息又回来的,在熟悉的环境里我更安心。”
陆允洲想说县城有他们留下的兵马,安全更有保障,但是这个暂时还属于机密不能告诉周禾。周禾态度坚决,陆允洲又无暇多顾,事情最终以周禾暂时搬到镇上做为了结。
解决完自己的事,周禾又想起吴芳娘,问陆允洲知不知道现在桐城那边的情况?
陆允洲微微眯了下眼眸,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桐城,周禾怎么忽然问起这里,难道是有人提起走漏了消息?这可是了不得的事。
周禾接下来的话让他意识到是自己多心了:“跟我一起被土匪抓来的朋友,她家就是桐城的,之前她因故与家人失散,就暂住我家,不过这总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想办法回去桐城的。”
陆允洲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位,他苦笑着摇头:“你这心也太善了,总是在不停的救人,先是我,后头又有什么姑娘,救了还不算还要帮人找家人。”
周禾不觉得自己做的哪里有问题:“力所能及之下能帮就帮一把,若是自顾不暇那我也不会牺牲自己去帮别人的。再说她与我之前就是旧识,遇上了顺手帮一把也应当。”
身处乱世,陆允洲见识过太多自私自利的丑恶嘴脸,不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就是好的了,伸出援手那真是想都不要想,周禾有一颗金子般纯洁闪亮的心,这是陆允洲最喜欢她的地方。
听闻对方是个姑娘,陆允洲倒是也升起了几分怜爱之心,说道:“那边最近还好,只是路上离得远,一个姑娘独自上路,只怕用不了多久就得被人盯上,成了别人嘴里的肥肉。”
周禾蹙眉,她心知陆允洲说的是实话,只是这样一来吴芳娘就得继续留在这里了。周禾还是想能尽快找到她的家人,毕竟总跟着她们颠沛流离也不是个长法,吴芳娘本身的经历也让她没办法适应这样的生活。
“你也别急,回头我帮你打听打听,若有机会过去那边,帮着把人带过去也不是不行。”等他们打下桐城,到时候带个人过去还不是小事一桩。
陆允洲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会攻不下桐城,桐城守备不是个能干的,早些日子就吓得胆战心惊,写了信来求饶,更何况他们安排了人做内应,到时候里应外合拿下桐城,也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周禾勉强笑笑:“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多谢你。”
陆允洲眼神柔柔的,嘴角挂着一抹浅笑:“跟我还要这样客气。”
周禾低头掩去眼中的无奈,因为救人快要把自己搭进去的也没几个吧,怎么偏就让她遇上了。这要搁以前,对付这种有妄想被泡症,自以为是的下头男,她有的是尖酸言语和摆脱手段。
可如今对方偏偏是个惹不起,尽管心里烦躁的想要暴起,面上却不得不虚为委蛇。再看看自己身边还有个猪队友,周禾无奈的只想扶额,周小山眼里的脑残粉之光,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掉。周禾怀疑要是他知道陆允洲对自己的想法,会不会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直接就让对方将自己打包带走。
不想与对方多说,周禾借口照看吴芳娘转身离开,周小山继续围着陆允洲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全然没注意到自己姐姐似乎心情不佳。
吴芳娘听着窗外的动静,一阵阵无声冷笑,觉得周禾这招以退为进用的实在是好,既赢得了陆允洲的好感,也避免贸然回去面对众人的挑剔与责难。
在吴芳娘的认知里,周禾当然是上不得台面,同时也是惧怕这样场面的。她那点狐媚手段哄陆允洲这样的年少的爷们还行,到了家中长辈面前自然是不够看了。
若是让人知道,她早就与陆允洲有牵扯,后来还被山匪抓走,这样来历不明、出身低贱,又失了清白的女子,进陆家做个婢女尚且不能,想要做妾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想到此吴芳娘那沉郁阴暗的心,终于有了一丝痛快。
周禾,别看陆允洲现在待你痴迷,可是以你的身份永远也别想跟我争。陆允洲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他的温柔缱眷,他的软语温存,都只能对着我一个人说,归我一人所有。
周禾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正好看见吴芳娘面容扭曲神色愤恨,双手用力的搅在一起,那抓在手里的帕子几乎要被她扯烂了。
“芳娘,你怎么了?”这模样表情实在骇人,与周禾之前认识的吴芳娘简直判若两人,周禾差点都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额,没事,我就是刚刚做了个噩梦。”吴芳娘掩饰的笑着,不过她的表情依旧僵硬,看上去有些别扭。
“哦。”周禾想着这些日子的变故接二连三,吴芳娘应该是被吓坏了,做噩梦倒也不稀奇。还柔声安慰她说:“别怕,咱们很快就要离开这儿了,到时候咱们先去镇上安顿好,我在想办法帮你找家人。”
吴芳娘的脸色依旧难看,勉强扯了扯嘴角:“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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