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自己走。”世初淳抗议。
云雀恭弥以太慢了,浪费时间,回绝了她。
难道用绷带牵着她会变得更快、更有效率吗?云雀委员长你清醒点。
他们走过一天到晚极限运动,恨不得向天再借五百年的笹川了平、走过棒球棒搭在肩后,和社员们说说笑笑的山本武、走过一脸着急,想要帮忙又不敢上前的泽田纲吉。
就这么经过的话,泽田同学会因为自己的怯弱,没有及时帮上忙也陷入自怨自艾之中。世初淳停下脚步,扯动捆住双手的绷带,“请等等,云雀委员长请停一下。”
云雀委员长完全没有理会她,继续拉着绷带往前走。
两人尚未展开的拉扯战,以世初淳坚持不到一秒就被往前扯,迎头撞到云雀恭弥的后背告终。
世初淳,你太逊了。撞到男生背部的额头隐隐吃痛,世初风纪委员长往后退了几步。
她凝望着终于停下的云雀委员长背部,直言,“请稍微等下。我很快就回来。”
云雀恭弥看着自己手里的绷带越扯越长,像连接风筝的线一样牵着,一心飞往别人的所在处。
他的风筝按照自己的意愿,飞到了同学们一直唱衰的“废柴纲”面前。
比起在他眼前的不容拒绝,世初委员长站在那个许多人都看扁的废物跟前时,眼神流露出的温柔估摸着万丈坚冰也会为之消融。
许是手腕被绑住,没办法拍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世初淳低下头,用方才被撞痛的额头,抵住对方的额头,与男生要哭不哭的眼睛四目相对,眼里承载的是盈盈的暖意。
“无需担心我。你也没有做错什么。”
少女轻声细语,“害怕啊、担忧啊,是人之常情。泽田纲吉对我的遭遇有所担心,我应该感谢你。没有出手是你为了保护自己,我更庆幸你有这样的认知。”
“泽田同学是值得被更多珍视的存在,请好好地保护自己。”
他耗费宝贵的时间停下来,可不是为了听这些惹人生厌的甜言蜜语。云雀恭弥扯动绷带,不满地告诫同级委员长自己的耐心快要耗尽。
女生和泽田纲吉匆匆告别,走到他面前,瞅着他明显阴郁的神情,迟疑地用手卷回松散的绷带,被捆红的手腕举到他面前,让他好重新打结。
云雀恭弥伸出手,着重捆了几圈绷带,顺手打了个再也解不开的死结,萦绕在心头压抑的心情才稍稍有所缓解。
“阿纲,世初她很看重你。”山本武走到泽田纲吉的面前说道。
“什么?”
“她经过了全班的所有同学,却只为你而停留。”
巡逻归来的世初淳,发现自己解不开绷带,让栗山静书帮忙也解不开。
栗山同学反而自己也被缠住了。
北乃早见拿来剪刀,咔嚓一下,快狠准地剪掉缠住她们两人的绷带,像要剪断正在联结的红线。
她的食指和拇指,停留在剪刀刀柄的两个洞内。
“静书,你说过这次真的只要我们就可以了的。昨晚刚对我们三个人发过的誓,不是今儿个转头就忘了吧?也是,”北乃早见的指头摸向刀片一侧,“你向来是说话不算话的。”
北乃同学看起来黑掉了啊……世初淳惊恐地看向文书派成员,“栗山同学,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啊,我只是……”死性不改的栗山静书嘟囔着。
她只是在立志于在全世界播撒爱的种子而已,这何错之有?诺贝尔躺在棺材里,都得爬出来给她颁个爱好□□,她哪里有错!
北乃早见反手将剪刀刀尖径直嵌入实心的木桌,叫三心二意的女友立即噤声。
两位风纪委员长并肩巡逻的事,一开始刮了些小风小雨。路人看多了,也就不足为奇。
当云雀风纪委员长牵着被绑了双手的世初风纪委员长的手出门,这场应该平缓的风雨,复又激烈了些许。
不过,由于当事人是云雀恭弥的原因,没有人敢出声反对。有幸见过云雀委员长暴力殴打下属的画面的当事人,世初淳也不敢。
正巧这时候,风间雪秋的老板生病了,她请假回家乡,有段日子没来上学。她的工作压在世初淳肩头,而巡视的事宜照旧。
大家另辟蹊径,打赌下注两个风纪委员长对垒,谁胜谁负。
在没有风纪副委员长中间商赚差价的情况下,是世初委员长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理好云雀委员长的外套,还是云雀委员长以镇压众人的手段,先绑好世初委员长的双手。
实践证明,十赌九输。
论反应能力、动手速度,往往是云雀恭弥占上头。世初淳前两次能成功,纯粹是她做得太自然,云雀恭弥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也没有除了她之外的人敢这么对他做。
世初淳大失所望。
每次压自己赢,全盘皆输的女生长叹息,认定赌博是个坏东西。于是她带队清缴了学校的赌博窝点。
“世初委员长有时候也挺可怕的呢。”草壁哲矢压着赌徒学生们说。
“是吗?”躺在屋檐上的云雀恭弥,摸着手臂的红袖章,没有发表看法。
这晚回到家,屋子很黑,没有开灯。
忙完工作归家的女儿按了下照明开关,没有亮。估计是灯泡坏了。她打开手机手电筒,照到了坐在沙发前小憩的红发青年。
她移动过去,靠近监护人身边,闻到隐隐约约的酒气。沾了水蒸气的味道,混淆得有些难以分辨。“您喝酒了?”
织田作之助单手扯开领带,“一点点。”
“三杯?”
“八杯。”
女生当即捂住鼻子,站起身,打算退开几步。
织田作之助伸出大长腿,一绊,在孩子失去平衡朝前摔之时,手臂一捞,把人压在了大腿上。
撒酒疯,扣大分。世初淳举起右手臂,以示抗议。她刚要开口,却想起自己先前也有喝醉了乱说话的经历。
人,要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地忘记自己的黑历史,不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蹈覆辙。
过往的糟糕历程总是不分时间、地点跑出来,糊人一脸,扰得自己分分秒秒想要烧掉大脑,回炉重造。
“世初,好无情。”
喝醉了,但是没有半分醉酒迹象的红发青年,脸不红,气不喘。心脏的跳动也没有分毫的急促。
单直白地倾诉自己的感受,对自己的认知做出简洁的评断。
“很遗憾,我就是这样冷酷的人。”少女要爬起来,被红发青年揽住了,摁在自己的肩头。
“小孩子不要撒谎。”他同女儿幼时,哄她睡觉一般,粗糙的手掌心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似夜晚一阵阵拍打着沙滩的海潮。“我看得出来。我也都知道。”
世初淳抬起脸,目光投向自己房门的方位。里面装着她预备好了给中原中也的东西——将来他脱离羊组织,成为黑手党时,邀请他成为她的家人的样品。
以及,她的出国计划。
为什么知……少女止住了挣扎,“您一直都知道?”
“嗯。”织田作之助直视着她,熏了酒意的眼眸似有波光涌动,“我知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一开始。”
女生深呼吸,稳定紊乱了的心神,“那么,您打算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红发青年把头搁在女儿的肩窝。
他出手的话,世初的计划就会落败。他不想看到疼爱的孩子苦心经营的计划失败。纵然击败她的对象是她自己。
她若想要远走高飞,那就让她自由。
一个恰如其分的家庭,合当是培育的温床,而不是禁锢的枷锁。
喉咙是被什么冰块堵塞住,呼吸间充斥着凉气。少女欲辩无言,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织田作之助与她,都对既定的事实心知肚明。她也不想要欺骗对方。
被打翻的手机手电筒,照过他们手掌,在墙壁投出不规则的光影。
乳白色的光圈印着重叠在一起的两只手掌,宛若连理的藤蔓或是共生的山脉。倘若要强行撕扯开,就会在双方的皮表乃至要害处,剖开巨型的豁口,绝非一年半载能恢复完善。
世初淳忽然想起来多年前的往事,也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要紧事。
那时织田作之助还没加进黑手党,她也没能到并盛中学就读。
两人一大一小,过着穷哈哈、苦巴巴的日子,街道上的狗见了他们家都要扭头走。
那时家里的电费也是时常交不起的,隔三差五就被房东拉了闸。如此年复一年,用三言两语概括,就是夏天受热,冬日挨冻。一年四季常断电,唯有两袖露清风。
没有电灯照明时,织田作之助就会在家里点蜡烛。
黑灯瞎火的夜里,也没什么娱乐可供消遣玩。他就和她演示纸盒子装水,放在点燃的蜡烛上烧,验证二者可以维持在某种平衡的定理。
毫无疑问都失败了。
夏季酷暑难消,风干燥得成了磨碎的砂砾。兜头罩着附近的握手楼,活生生盖住了一蒸笼。
他们两人就是里头香喷喷的包子,端出来能够让野狗、老鼠吃顿大餐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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