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凌出现在各式各样的场合,校园、职场、乃至家庭都有它的身影。
高位者对低位者的碾压,多数人对少数人的排挤,推搡、哄笑,把活生生的人当成取乐的道具,被揭发时也会若无其事地当做一个无伤大雅的游戏。
往往施暴者会将自己的恶劣行径忘得一干二净,等来日被询问了,也顶多说上一句,“不了解。”、“忘记了”、“我们只是关系不好。”、或者皱着眉头,捂住鼻子,像闻到下水道爬行的臭老鼠气息。
“哦、那个人啊,整日孤僻得要死,阴森森的,怪吓唬人的。”
“什么霸凌,别开玩笑了。纯粹是那个人不合群,丑人多作怪。”
诸如此类事不关己的说法。
他们不会反省,只会忘记。最多摆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强硬地掀开过去施加给受害者的疤痕。在人家复发的心理障碍上狠狠踩上几脚,要求对方冰释前嫌,原谅他过去的胡作非为。
不谅解就是不大度,小心眼。
要怎么才能处置这些人,叫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明白被欺凌者的苦痛与悲哀,明确他们的作为造成的不可逆的伤害,通常离不开社会环境,家长、教师等成年人的参与。
然,该成人们介入的,扮演的角色,他们大多缺席。
成年人也有成年人的不易,每天光是要活着就耗尽了力气。当大人们疲于生活,抱怨自己的劳累,被同学们装进受欺负的盒子里的孩子,就说不出求助的话语。
有时鼓起勇气说出来,得到雪上加霜的敷衍。
“他只是和你闹着玩而已”、“为什么别人就折腾你,不折腾别人,你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话语不绝于耳,比起耗费精力调查、探讨、解决,还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更方便快捷。
如此,那尚且留着一丝丝缝隙的盒子就会彻底地封闭。只留下被霸凌者独自一人留在黑暗里。
霸凌不是一个人完成,而是由整个社会环境一起构建出的现象。
家庭长辈缺位、学校自我保护教育不到位、法律护卫不周、知识科普落后、社会机构少有跟进、求助热线没宣传到家家户户等等,导致看着同学被欺侮的学生们,目睹霸凌行为也只能选择自保,别过脸漠视。
帮助他的话,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人人自危,就得人人目不斜视,忽略正在进行的暴力,方得以保全自己。这种想法,本身也是对成年人们和社会秩序的不信任。
不论哪个世界都一样啊。除非人类灭绝,否则恶行不会停止。
欺负人的混混头头擦着流到手腕的血,恐惧地向自己轻视的废柴纲求饶,“废柴、啊,不对,阿纲,对不起,我们错了!对不起,请原谅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说完,抛下小弟们灰溜溜地跑掉了。小弟们见老大跑了,统一喊着“老大,等等我们”,嗷嗷地连滚带爬地追过去。
世初淳心疼地蹲下身,替泽田纲吉擦擦脸颊的泥泞。
她的手套染到了污浊,就换另一只手牵起瘦小的男生,用行动为对方传递温暖,“泽田还没有将自己在学校受到欺负的事,和家长说吗?”
“妈妈说,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性情怯弱的男生本来还能忍住,可没人关心还好,一旦被频繁欺辱的人遭受过斜风细雨的打击,再感知到春日般的温暖,就会变得更加地脆弱、感性,难以释怀。
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吸鼻子,“我的成绩本来就不好,不想让自己的事、学校的事,再让妈妈操心。”
单亲家庭……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世初淳也不好置喙。她领着泽田纲吉回家,和以往每次遇到他受欺负一样,递给他换洗的衣裳,替他包扎伤口,留人小憩、玩乐。
由于泽田纲吉和云雀恭弥的缘故,她和风两个成年人,嗯……应该说是一个成年人,一个小婴儿,家里却收着两大柜子的中学生制服。
基于她是成年人,风是婴幼儿体型的缘故,总而言之,家里集合了成年人、少年、婴孩三种年龄段的人,就差个老人来凑成人生的一整个阶段。
世初淳没留人吃晚饭,泽田纲吉要回去陪他认为丧偶了的妈妈。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男生有男生要回去的码头,世初淳会担任他临时的避风港。
当她出手把霸凌的学生送进少年刑务所,泽田纲吉被欺负的事也消停了许多。安和的日子一天天过去,风接来了自己的徒弟一平。是个可爱的高度近视的小女孩。
一平很喜欢世初淳店铺里贩卖的千层派,小孩子抱着新到手的玩偶,对一见面就送了她好多好多东西的老板娘冒着星星眼。
她认为老板娘所有店铺里的糕点、茶饮都好好吃,玩具、文具也很有趣,她都很喜欢,连老板娘这个人,一平也喜欢得不得了。
风失笑,摸着被夺走了心的徒弟椭圆的头,心道,是他带出来的杀手没错。可归根结底,还是个给颗糖就能拐跑的小孩子。
世初淳初次看到一平,抱着她,好半天不肯撒手。
她的家乡,可能永远都回不去,她的记忆,也正在缺失之中。唯一能抱住的,唯有又多了一个的异乡人,还是和她同个性别的女性。
大抵是上天对她这一路风雨兼程的怜悯。
拥抱着信任的人的切实依存感,对于曾经在揍敌客家族无依无靠的女仆来说,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是想也不敢想,动了念头就会被惩治,说出口就会被严加管控的禁忌。
“风先生,一平。”
世初淳一手揽一个,抱着两个可心的小人儿,隔着布料感受着他们传递过来的温度,蓄满了泪珠的眸子有若倒映着整条银河,要费老大劲才能抑制住不外流。
“能遇到你们真的是太好了。”
大概她一辈子的幸运都用在了这里,满目疮痍的伤口似乎都要痊愈。
一路走过来的,那些不能原谅,不能放心的过去,好像也可以稍微释然,轻轻放下。能忘却那些糟心的过往,重新开始新的旅途。
风和一平两个师徒对视了一眼,他们各自伸出一只手,拍拍世初淳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拥着自己悲伤得难以自抑的女人。
一平在世初淳的房子住了下来。世初淳为她买了多到爆的可口的食物、漂亮的衣衫、特色的玩具,还有特殊定制的和风一样方便的修炼的服装。
她还特地办了自己旗下店铺的卡给一平,让她有什么想要的,拿这张卡就能无限拿,搬空整间店铺也没有关系。
“世初。”秉持着慈母多败儿的观念,风不建议世初淳这般地溺爱他的徒弟。
然,风也并非是具有教育意义的严格君父,尽管他能将一平锻炼成一个千锤百炼的杀手,也多是宠爱与训练并齐,做不到真正狠下心对待幼小的孩子。
好在一平自身控制力强,不会恃宠而骄,而是勤奋地用功,愉快地享受。
当世初淳知晓一平特别喜欢自己的师父风,她就照着风的样子,缝制了风的娃娃给她。
那段时间,即便世初淳和风说过她会观察他,但是风也没想到自己就差被盯出花来,没事还被托着腋下举起来掂量掂量。
风头一回在人类超长待机的专注度下险些败下阵来。
幸好和他长相如出一辙的云雀恭弥,为他分担了一部分视线。
世初淳看不到风的时候,就会专心地盯着云雀恭弥,边盯,边缝制娃娃的细节。
每天都能见到两个师父的一平,每次都会兴奋得眼冒爱心。她抱住世初淳的腿,无意识地启动额头上的筒子定时炸弹。
世初淳依照自己在揍敌客家族学到的知识,点一下一平脖子后面的穴位,让人昏睡过去。她思考了一平喜欢风和云雀两个人后,就为孩子缝制了风版玩偶、云雀恭弥版玩偶。
一平高兴得每天都背着两个玩偶修炼,老板娘为她缝制了方便背负的肩带,一个搁在前头,一个负于后背。睡觉时就解下来,两只手一左一右地抱着。
“什么啊,托儿所吗?哪来这么多的小孩子。”来串门的史卡鲁敲敲自己的头盔,全然忘了自己也是孩子中的一员。
风纵着他们,见状也没说什么。
风纪委员长云雀恭弥托着下巴,淡淡地发号施令:“也给我一个。”
收保护费的小霸王也童心未泯,世初淳瞅着云雀恭弥大为惊异。
“你缝了我的玩偶。那我要你的玩偶。很公平。”云雀恭弥丝毫不认为自己的索取有什么过分之处,“以十日为限。”
“好吧。”世初淳没做挣扎。
她自认为成年人对心智不成熟的孩子,总归是要有些耐性的。“你想要什么样的玩偶。”
“我说了。”云雀恭弥抬眼,爬山虎的枝蔓爬上窗格,“我要你的玩偶。”
这和没解释有什么区别。
疑惑到要打结了的世初淳,解开毛球一般的思绪,“是说要我制作的玩偶,还是要我制作出的,以我为形象的玩偶,还是什么形象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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