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伤害京子的人——”笹川了平面部线条冷硬,像是冰箱里放置隔天的面包片,“不管是谁,我都极限地不会放过他!”
“正好。”心力交瘁疲惫到极点,反倒触底反弹。泽田纲吉握紧了拳头,“我也有话要当面问问老板娘。”
当闯关的四人过五关,斩六将,走到通道的尽头,他们发现一条道路分叉出了上、中、下、直入四条通道。他们面前出现一块大屏幕,显示出他们焦急寻找的老板娘的身影。
“可喜可贺,你们终于走到这里了。”
褪去温柔面色的老板娘,和以往留给他们的印象相去甚远,仿佛冬日里刺骨的风,清晨凝结出的霜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实际上是由冰雕制作而成。
她平淡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也掺杂着寒冬料峭的冷意。缠在她头侧的通草花,似乎也蕴意着凋残。
“你们太慢了,等得我都没了耐心。”
老板娘轻声漫语,单听她的语调,不细听其中的言辞,是会让人误以为她在说些什么情思爱语。然而她就这样带着情话一般的语气,吐出的字眼全是扎人心的透心凉尖刺。
“来吧,每个人任选一条路,看看你们所珍视的人们……会如何地在你们跟前凄惨地死去。”
大屏幕的视频分裂成四个,分别居于不同的通道口。
中间的通道照着笹川京子的房间,有可疑的气体正密密匝匝地通过通风口灌入。
下面的通道放映着三浦春的房间,她头顶的天花板一寸寸下降,到了一定时间势必会形成狭隘的缝隙,将昏睡在其中的女生活活地压成人肉饼干。
上面的通道对应着碧洋琪的房间。
房间里蓄了大量的水,碧洋琪被捆住双手,绑在一条杆子前。
水淹过她盘坐的下半身,正在往上不徐不缓地涨着,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完整地淹没她的头顶。
直入的通道是蓝波的房间。
大肆留着口水的小孩躺在一个软卧上,睡得香甜。他的正下方嬉戏着一群蛇类,它们似乎发觉了自己头顶几十米的地方有个活物,正顺着杆子爬上去捕捉。
“你这家伙!”凡事喊着极限的笹川了平,妹妹的生死安危在眼前,什么也顾不得了。
笹川了平自年幼时,就发誓要保护好自己的妹妹,不叫京子再为自己的争斗儿哭泣。
他决心不能让妹妹担忧,更从未设想过他这个一心想当好的哥哥,反过来让无辜的京子陷入了危机,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是诛心的打击。
他怎么能够因为自己的后知后觉,让亲生妹妹陷入了险境之中!
笹川了平冲进正中间的通道,狱寺隼人也咬着牙,跑向亲生姐姐的碧洋琪所在位置的通道口。
“怎么办?”
今日换了装束,巧心打扮的女人,打量着显示器前犹豫不决的两位少年。
为追求符合恶人的扮相,世初淳今日整体着装配饰大部分是由黑色构成,其间夹杂了友情赞助器械的史卡鲁的小心思,加了与他配色相同的紫色。
黑紫色的网格手套交叉,是一副闲适的,等待他们做出决定的姿态。
老板娘面上浮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两个人为自己的亲属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剩下来的,是与你们无关紧要的两个人质,你们要怎么做?”
“才不是无关紧要!”
泽田纲吉大半个身子隐藏在隧道的阴影里,翻腾的怒气与压抑的嗓音,使世初淳隔着监视器也能探知到他身边隐隐浮动的可怖气息。
“就像老板娘一样……她们、你……全部都是我、我们无可替代的!”
听着泽田纲吉的发言,素来镇静的山本武当下做出了决定。他跑向通道口下方,飞快地丢下一句,“我去救三浦春。”
“她就拜托你了。”信任着自己伙伴的泽田纲吉,沉声唤出自己家庭教师的名字。“里包恩。”
里包恩此行并没有跟着他们,明面上是这样的。可泽田纲吉清楚,里包恩不可能真的没参与到这件事来。
甚至,他开发了一段时间的超直感告诉自己,以老板娘温吞不管事的性子,这桩糊里糊涂的人质绑架事件,有极大可能就是里包恩一手推动的。
把无辜的笹川京子、三浦春、蓝波、碧洋琪和老板娘统统卷了进来……就为了——就为了一个莫名其妙拉着他的伙伴们卷入的指环争夺战!
泽田纲吉不知道自己要生谁的气。
是生总是不顾他的意愿,强行训练着他,一路走来也切实地教导了他许多的家庭教师里包恩的气,还是生向来对他很好,不论他是众人嫌弃、漠视的废柴纲,还是稳打稳扎进发的彭格列继承人的老板娘的气……
还是生他自己、彭格列、暗杀部队,亦或者他那个多年不归家,一回来就把他平和的日常搅得稀巴烂,也没给出半句解释的父亲泽田家光的气!
可目前要做的事无疑是明确的,目前为止,有且只有一条——挫败老板娘的自信,打破她布下的棋局。
他不会让无辜的女生们成为黑手党争权夺利的棋子,也不要让里包恩为自己铺垫的道路,拉进蓝波这样一无所知的小孩,更不要让善心的老板娘为了他们,做出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
他有自己的决心,自己的意志,并且会由始至终地贯彻到底。阻挠他前进的,不论是谁布置的,谁应允的,都会被他统统粉碎掉!
“砰——”里包恩手中的死气弹射出,正中彭格列十代目的脑门。
泽田纲吉额头蓦地冒出一团火焰,橘红的,鲜亮的,如同他此时心头燃烧的斗志一般,是主调和的大空,包罗万象,无所不容纳。他的气质变得沉实、稳重,披上死气之炎的色泽,却委实像极了另一种奇异的复生。
倒计时一分一秒流逝,泽田纲吉双手下压,掌心喷出烈性的火焰。足够撑着他一口气取消了走路、跑步等耗时耗力的步骤,直接飞行到通道口的终点。
爬到蓝波脚底的五步蛇张开血盆大口,下一秒即被大空发射的几乎要与枫叶争红的火焰吞噬。
眼眸布着理智与神性的泽田纲吉,抱起穿着奶牛装的熟睡孩童,他听到安装在墙壁的扩音器设备里,播放出其余几个路口的伙伴们的呼救。
是故意放给他听的。随之而来的,还有伙伴们身处的三个房间的投影。
“极限的……振作、振、振……不行,我要走不出去了。”
中间通道口,笹川了平扶着自己的妹妹,身体由于吸入了过量的具有麻痹效果的气体,始终没办法走出房间大门。
本该一进门就晕倒的他,凭借着常人难及的意志力强撑了许久,终是没撑住,脚脖一扭,昏倒在当场。
“水、淹掉了出口……”
上面通道的狱寺隼人拼命给碧洋琪解掉绳索,却不知绳子用了什么材质,半天也解不开。
水平面此时已全然淹没他的下巴,男生漂浮在水中,吃力地托着昏睡中的姐姐,叫她不至于被水呛死,可这样一来,他也缺少了自救的渠道。
狱寺隼人的炸弹在来的路上被水浸湿,压根没办法炸毁墙壁,疏散水流。
下面通道的山本武也遇到了难关。
他拉着昏睡的三浦春,天花板的距离和地板之间,只差他手中化成原形的时雨金时的长度,苦苦地支撑着。
“咔擦——”传世的剑刃出现了裂缝。
要到此为止了吗?
对胜利失去信念的三名守护者,初出茅庐,在认为自己可能会输掉的时刻,就注定了败局。
笹川了平彻底地晕厥过去,山本武艰苦维持的剑身崩裂,狱寺隼人整个身子淹没在水中。
昏倒的笹川了平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妹妹笹川京子,山本武看见父亲留给他的家传刀具破碎时脸上愕然的表情,狱寺隼人在水中苦苦挣扎着下坠的场景,彻底激发出泽田纲吉的怒火。
他一招零地点突破,冰封四面八方的墙壁。再融之以纯粹的、炽热的、以纯正的愤怒转化而来的死气之炎,瞬时打通阻隔在四个房间的通道。
狱寺隼人所在房间的水集体涌向其他三个房间,算是解除了他与碧洋琪即将被淹死的危机。
笹川了平的房间涌入大量的水,瞬时冲散掉空气里弥漫的气体,拍醒了昏睡的运动健将。与此同时,压在山本武头顶的天花板,也离少年远去。
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山本武,拿着断掉的时雨金时,拉过自己救下来的女生三浦春游走。
他明确自己兴许辜负了父亲的寄望,可若是辜负同学的情谊,见死不救,父亲也不会认可他的。
碎裂四个房间通道的泽田纲吉,一个手势发射凝聚成团的招式,爆裂掉厚重的墙壁。他盯着暴露在眼前的第五个房间——空荡荡的,表明幕后操作者已然舍弃操作室,离他们而去。
“不会让你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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