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真是有活力呢。”森鸥外慨叹着,远眺匆匆走离开,与自己两名学生集合的得力干部。他抱起自己的异能力化身,“当然,我还是最喜欢你的,爱丽丝。”
“讨厌,离我远点!”多年过去,还是维持着与世初淳初见模样的金发萝莉,气鼓鼓地嘟着嘴,“不想见到林太郎,反正你又是在想些不好的主意!”
“有什么不好的呢?你不是想和那个孩子住在一起吗?不是想要她当你的姐姐吗?爱丽丝的想法很快就能实现了哦。”
“才怪咧,她那么喜欢自己的家人,也有自己的小家庭,才不会来和我在一起。”
“放心吧,爱丽丝。那种东西很快就要没有了呢。”
森鸥外蹲在自己的异能力身边,以一种怪叔叔的语气诱哄,说出口的却全是些毛骨悚然的话,“所谓亲情,血脉相连都能轻易切断,遑论是过家家般,七扯八扯,凑在一起的玩意儿。”
“到时爱丽丝可要好好地安慰姐姐啊。”
穿过连绵不断的雨幕,赶到自己学生身边的港口黑手党干部低头,咬了女生的冰淇淋一口。
奶味十足的冰淇淋连着蛋筒一同裹紧喉咙,遭遇雨水稀释,难免有几分失真的味道。如同他和织田作之助和世初淳的情谊一般,看得见、摸得着,又恍若不是身处其中。
本来走出甜品站一段距离的芥川龙之介,见状,愣是拖着因过度使用异能力而软绵绵的身体,爬着也要回去买冰淇淋。
等女生扶着他买下了他先前不屑购买的圆筒时,回头一看,他们共同的老师已不见人影。
芥川龙之介懊丧到当场甩开新到手的雪糕,世初淳得到了第二杯冰淇淋。
临近毕业季,世初淳攒下了能在异国他乡生活的钱,也向多个学校提交入学申请,其中有一半是外国学校。
遇到难得的休息日,她不用弄几个孩子吃完早饭,送他们去兴趣班,折腾些教育从娃娃抓起的事。
众人用过早餐,织田作之助带着孩子们睡个回笼觉,等她忙完全部家务,做好了午饭,一看时间,织田作之助还没起床,就去叫他。
房间里幸介一脚横在织田作之助的肚子上,优拱着被单,弯曲成毛毛虫状,克巳撅着屁股,睡在床尾,孩子们的睡相全部特别豪放。
她推推织田作之助的肩,没能叫人起床,反被捉住手腕搂进被窝。
“再睡一会。”赖床的监护人打着商量。
“可以是可以,先放开我。”世初淳说着,偏过头,连续熬夜的监护人已然睡着了。
小孩会模仿自己看到的、听到的画面。孩子们在电视上见到踩背按摩,就叽叽喳喳地要学。世初淳学时倒是学了个七八成,织田作之助也很受用。
放在五个小孩身上的话,一开始还会努力,后面就只知道玩。十只脚在监护人的背上踩,直接把监护人的背部当做蹦床。一蹦三尺高。即使是织田作之助也撑不住,一轮下来,全身骨头都要被踩散掉。
这样下去,估计没等他从港口黑手党熬到辞职,他就得提前退休,不晓得能不能报个工伤——应该是不能的。
当织田作之助沉浸在写作之中,孩子们会不分时间、地点缠着他玩。
优提出建议,他和真嗣、克巳手牵手拼成一个三角形,从楼上滚下去。到一楼的时候就会变成一个圆形。
约莫刚下一层楼梯,就会塌缩成扁蛋吧。监护人想着,没有戳破孩子们的异想天开。
勤俭持家的女生提着大包小包走出超市,预备回家做晚饭。
人们行色匆匆,有新闻投放在广场的大荧幕上,播放的是摩天**楼里有位警官被炸弹炸死的消息。
接听电话的世初淳抬头一看,殉职警官的名字叫做松田阵平。
曾经见过的人,身死只余留了几个音讯。那些真实发生过的轮回、破灭的记录,在挨个湮没之后积累下深刻的印记。于是领悟到既定的事实,不论如何都改变不了。所谓的改变,不过是镜花水月,梦幻一场。
她不该拿家人的安危开玩笑,不应将全数的希冀押注在拿尼加的能力上。
关于拉尔小姐提到的舒律娅的情报,她了解得太少太少,要是偷摸着调查,又避免不了落入打草惊蛇的下场。
掩耳盗铃者,自当被巨大的音浪冲击。她不能心怀侥幸,冒极有可能将亲人们推上穷途末路的风险。
世初淳连夜整理好行囊,手写书信,收拾东西跑路。
她本来想要能捞一个是一个,一口气带走所有人是没指望了,织田作之助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他如果有风吹草动,全家人都遭殃,第一个追杀他的,很难说得清是否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
她问弟弟妹妹们,要跟姐姐,还是要跟爸爸。
孩子们众口一词:“跟爸爸和姐姐。”
“假如只能选一个呢?”
“为什么只能选一个呢?”
“因为爸爸和姐姐早晚会分开。”
“为什么爸爸和姐姐早晚会分开?”
“因为姐姐长大成人了。”
“为什么姐姐长大成人了,就要跟爸爸分开?”
女生被问住了。“总之爸爸和姐姐只能选一个的话,你们要跟谁?”
孩子们的回答很统一,“跟爸爸和姐姐。”
“假如只能选一个呢?”
“为什么只能选一个呢?”
“……”
陷入死循环了。
能看出来孩子们的确很喜欢织田作之助,舍不得离开。他们同样也舍不得她,所以没办法果断地选择其中之一。
不管是幼时还是长大,都寄望于能两全其美。而世间之事能全其一都是艰难,遑论端正两端的天平。
小孩子是成年人的镜子,在被世事蒙蔽之前会坦率地承认自己的心意。世初淳则做不到,她对着自己说谎,要内心不要心怀期望。太早学会向尘世妥协,对万物折腰着,没法在十字路口对自己的真心诚实。
她搭公共汽车前往车站。电视里播放着《落跑新娘》的采访节目,正播放到有观众来电环节。
来电的观众很客气,“你好,主持人。”
“您好,这位小姐。请问您贵姓?”
“松本。请问你能不能帮我问候编剧他的祖宗?”
“松本小姐是吧,刚才是我听错了吗?”
来电的听众直入主题,“为什么女主人公在明确知道自己喜欢男主角,男主角也表露出对她异常友好,情难自抑的情况下,还是非得要撺掇着女二号去跟男主人公告白?她是不是不行,不行能不能让我来?”
“这部电视剧看得我气死了,气到半夜三更都睡不着。恨不得魂穿女二号。上来就先睡女主人公,再睡男主人公,再当着女主人公的面睡男主人公,再当着男主人公的面睡女主人公。”
“完美地实行一夫一妻制度。”
一夫一妻制度是这么使用的吗?这位听众的语义诠释还挺到位。
公交车的乘客们听着松本小姐火力全开,碾压主持人,把节目变成了个人秀。他们拿着行李下车,耳朵里还装着对方全力输出的语句。
女生在月台掏口袋,摸出全家人的合照,五个孩子笑脸纯洁,男人目光温和。
飞鸟和鱼是不能在共处的,迫切地想要厮守的心,会幻化为捅向对方心口的利刃。
家人的话,没有的话会更轻松吗?有的话,需要互相忍受吗?她可以继续对内心说谎,保留自己的不诚实。只是,此刻沉重的心情不会骗人。
亲情,没有血缘的联结也可以千丝万缕地缠在一起。有了就会更加地稳固,还是试图割断就难免感到血浓于水的厌恶?
或许正是因为她与织田作之助眼中的对方平等,才能够互相吸引。有由于身份、力量悬殊,才没有好果子吃。
假如是童话里的主人公,必当要会经受过重重考验,发挥奋不顾身的精神,叫世人明白义无反顾的感情才动人。可现实不是这样的,现实远远沉重得多,要考虑的要素也很多。
是故行差踏错,万劫不复。
“世初,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你要出远门吗?”运送货品的赛尔提问。
“赛尔提小姐。”世初淳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好像总是在叹息,为命运、为自己、为他人,为一切的无能为力,“要是我是出名的神偷,或是灵敏的盗贼就好了。就可以在死神的大掌覆盖家人之前,打晕织田作之助,带上弟弟妹妹们,大家一起远走高飞。”
“偷东西是不好的吧。”赛尔提规劝迷途的学生。“人口贩卖更是要不得。”
“不是这个意思……”
回家途中,世初淳顺便买了第二天早餐的材料。她打电话给园原杏里,拜托她教自己剑术。
在便利店打工的女生直言没有问题,她一定会抽出时间来。
在沙发上发呆的红发青年,见到她,呆愣了一瞬。本来说服自己接受,不可干涉孩子选择的心,如湖泊被微风拂过,不可遏制地荡开层层涟漪,“为什么回来?”
她摇摇猫咪形状的护身符,“猫有九条命,我想用这段人生来拥抱你。”她笑笑,“不给我个拥抱吗,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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