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有一天……”父亲出了意外……
嗯,那个太远了。
该先让坂口先生帮忙把父亲从港口黑手党里捞出来么?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没办法左右自己身份的坂口先生,又怎么去帮助立场对立的朋友?
那让坂口先生援助自己出国?这个她自己慢慢来就能做到了。还是靠自己的力量达成比较好。
和坂口先生阐明,其实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由无数的作品构架而成。
人们的意志,未必是他们的意志,每个人的行为,由创作者的笔决定,他们的思想行为极有可能受人为而牵扯。连她也不一定是她自己。
坂口先生会一脸惆怅地和父亲商量,先送她去精神病院就诊吧。
世初淳看了许多穿越时空的小说、动画、影视剧,可倘若有个人真的跑来和她说,他是个穿越者,寻求她的帮助,她也只会认为对方病入膏肓,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性。
人无法辨明超越自己认知的规律。她也没办法对着真切地活在这个世界的人,说他们的存在是为虚无。区区人类,怎可妄自定义真实的含义。
“世初小姐,你……”坂口安吾欲言又止。
孩子有什么困难,可以和大人说。这句话骗骗普通小孩可以,抛到太宰君、世初小姐身上,不成立。
孩子有孩子的烦扰,大人也有大人解决不了的困难。既然世初小姐没有向他吐露,那便证明那是他了解了也解决不了的难题。
情报员在公文包里,翻找着什么东西,“暂且想不出来要求的话,那来日想到了,就以此为凭证,向我索取。此承诺终生有效。不论是什么要求都可以。”
坂口安吾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是一枚圆形的银质稻穗纪念币。
他伸着手臂,要放纪念币在女生的掌心。时钟上的秒针沉滞地卡着尺,午后骄阳折射出淡金色的可见光,打在女生的脸上,让她的面目模糊在光晕里。
——坂口先生,还记得先前定下的承诺吗?
——现在,我要向你兑换了。
——请你……
是过去也是未来,是终结之日亦是另一个开端。
浴血的结局早在开篇时就注定,世人只是在依照着命运的轨迹龟步前进罢了。
“不可以!”坂口安吾条件反射地抓住了少女的手。
这还带反悔的?也太快了吧。世初淳惊异地瞧着握住她手的长辈,“坂口先生不必勉强的。”
“我不是为了报酬援救你,只是判断出坂口先生活着,比其他事情更重要而已。”
“世初小姐……”情报员松开了手。
他什么也说不出口。他与织田作之助没法对太宰君说的话,同样也没办法对世初小姐吐露。
尊重,偶然也是一种宽和的残忍。
世初淳先回的家,后上的学。她到家后,卷起了袖子下厨。
客厅的电视机播放着球赛,织田作之助搁沙发坐着。桌前恭顺着坐着一个男孩,与父亲交谈着。他的头发黑白相间,貌似垂耳兔。一口一个在下,彬彬有礼。
上完菜的女生洗完澡,贴着织田作之助坐下。她举起一只手挡着,和父亲说小声话。“他长得有点像芥川。”
“把眼镜戴上,在下就是芥川龙之介。”男孩端端正正、恭恭谨谨地答复着。
“我是近视,不是瞎。我是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还学会用谦词了。
果真,孩子长大就在一夕之间。他不是从前她认识的芥川了。
被女生用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慈爱目光看了几秒,芥川龙之介浑身长刺。他当即原形毕露,“狱门颚!”
凶残的异能力招呼过来,女生被反应迅敏的红发青年拥进了怀里。她埋在父亲的胸前,头顶交织着噼里啪啦的击打声。
好吧,这就是她认识的芥川。
下午,织田作之助与世初淳一前一后出门。女生在玄关处为父亲系领带,脑海有什么东西闪过。是些零碎的、捕捉不到的片段。
红发青年摸摸她的头,“世初怎么了?”
世初淳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她的头轻轻地撞在弯着腰的父亲的肩膀前,在心里补充完了剩下的话。突然很想你。
旁边自力更生的芥川龙之介被父女俩的氛围,恶心得眼珠子都要掉了。他率先跨出门,还特地挠了自己讨厌的对象一爪子。
力道不重,就是显眼。竖起领子也能被看见。
笹川京子瞅见了,关切地询问学习委员是被什么东西挠的。
世初淳摸摸脖子,尝试着描述,“一只……疯狂的兔子?”
可能是在重要节点来临前的一天——明日要与《继承者的指环战争》主人公会面,步入辅导课程,在铡刀正式落下的前一天总是过得尤其漫长。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铃声,世初淳收拾书包,与女生们挥手告别。她前往图书馆,与朋友园原杏里见面。两人共同学习,泡完图书馆,分手,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
她走进僻静的小道,边走边想接下来的行程表,以及辅导对象泽田纲吉的事。
时间真的能带走许多事物,遗忘也可以埋葬澎湃过的热烈。
曾经喜爱的大多忘却,年少浏览的几百集动漫,看过三、五次,到头来也是看一次,忘一次,以至于世初淳再回想《继承者的指环战争》,只能分辨出主人公泽田纲吉和里包恩。
剧情、人物什么的大部分忘了干净,依稀记得是由一个拿着枪的小婴儿开启。
他穿着笔挺的黑西装,肩头趴着只绿色蜥蜴。
明明忘记了很多细节,唯有这两点记得分明,实在是件怪事。
如果能看到他,她必当会第一时间认出对方。
这是不是也表明属于这片土地的剧情,目前尚未开启。
进入并盛中学就读以来,世初淳尽可能地远离故事中心的主人公——泽田纲吉。以防自己的出现,引发不恰当的蝴蝶效应,令圆满的果实在开花前凋敝,散去饱满的生机,只留下毙于泥土的种子。
大多数的事物在发展过程中,成长航迹皆为有迹可循。
她是不该出现在故事里的人,个体的构成简单,结合外部环境影响,又可能形成相对复杂的变数。
即便自身凡庸如常,呈现的姿态可有可无,然极其细微的变动也可能掀起庞大的连锁反应,以致牵一发而动全身,或许会使美满的终点偏移。
世初淳不想用他者的人生,为自己的猜想做实验,更不愿意看到搭建好的多米诺骨牌倒塌,目睹众生埋在因为她的出场而走向灭亡的废墟。要费劲气力才能夺回本应归属他们的美好结局。
倘使真的要有一个人独自迎接悲剧,她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这样的愿望卑微,也不切实际。不知仁慈地赋予他们生命,一手掌控,又残忍剥夺的命运女神肯不肯应允。
由于他人的光芒太甚,总是受着遮盖。
由于经常被否定,连自己也轻忽了自身的存在。
常常遭受到家庭教师,同门弟子斥责“没价值”的女生,听的时间长了,也开始看轻自己。而忘记了人并不是非得要验证自己的总价,才能被另眼相待。
“喵~”有猫叫声在树梢传来。世初淳顺着叫声摸索,是一只小猫缩在树杈上哀声叫唤。
下不来了?她翻找附近屋舍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找了一圈没找到。
放着猫不管,女生良心不安,猫咪太可怜了,她以为放在任何有爱心的居民身上都无法坐视不管。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放下书包,艰难地抱着枝繁叶茂的树干朝顶部攀爬。
捱过好几次差点摔下来的险情,世初淳终于爬到能猫咪所在的树杈。
她两手掌心被磨得通红肿胀,纹路边缘有破损流血的迹象。
她轻手轻脚地凑近小家伙,总算是要碰到它,结束这漫长的援救计划。忽然,本来瑟瑟发抖的猫咪嗖地一下挠了世初淳一爪子,直接抓掉了她新配的眼镜。
然后脚下生风,轻松地跳到其他的树杈去了。
“你演我?”世初淳与对面树梢正对着她的小猫面面相觑。
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得意洋洋的小猫咪尾巴高翘,爪子轻踮,两三下跳到了别的地方。
以大换小,喵星人表示这波十分划算。
女生失去眼镜,看不清下方树干的走势。
她无从下脚,枯坐在高高的树杈没办法逃脱。
很好,现今被困的变成她了。
若踩错跌落,折胳膊断腿是小事,眼睛、脑袋等重要部位撞到石头等凹凸物,就兹事体大了。
世初淳要摸手机,想起手机在书包里,书包放在树底。
假使这时候跑出偷盗的人,抢走她的书包,那她就真的是追都没办法追,赔了夫人又折兵。
女生决定等一等,若是好运,有人经过就朝对方求救。
若是不幸没有人经过,她就高声呼救,在夜幕降临前,高调扰民事后道歉也得找到好心施以援手的街坊邻居。
总不能待在树上过夜吧。
等了二十分钟左右,有个人路过。
世初淳大声呼唤,对方走过来,踩过齐脚的草丛,隐约听得巴嘎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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