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灵摇摇头：“不想，之前不过是和皇上置气罢了，如果我真的想离开，你觉得这是一件很难的事？”
“我知道公主举世无双，所以一直没敢轻举妄动。”
山灵轻笑着转移了话题。
“李二，看来许久未见，你们的功力进步了不是零星半点，连宫中的大内侍卫和潜在的高手都能被你们轻松拿下，可见你们没少下功夫，可惜以后我不会再指导你们了，你们有你们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虽说相识便是缘分，但缘分终有散尽的一天。
以后不用再记挂我，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而不是将某个人视为自己一生的目标，就如你当初请我上山时，为的是山寨百姓，如今换了一个更广阔的天地，理应展翅高飞才对，皇上虽然不是忠于我的好男人，但他是忠于天下的好皇帝，百姓要的是一个好皇帝，不是要一个视我为唯一的男人，因为我对于百姓来说，可有可无，同样的，选择围困在这堵高墙里，百姓对我来说，也并不重要。”
李二听懂了山灵话里的诀别，鼻尖一酸，喉咙不觉有些哽咽。
“李二谨记公主的教诲，也会永远铭记公主对李二，对磨州百姓的恩情。”
他说完，在山灵面前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山灵承受了他的跪拜，说道：“回去吧！听说如今的磨州府尹为人正直，作风正派，你作为他的得力手下，对磨州百姓也是一件幸事，也不枉我曾经出过力，用过心。”
“是！公主保重！”
李二又对山灵叩拜了几下，才慢慢退出去。
听着外面微小的动静，山灵更是睡意全无，穿了衣服飞上屋顶，目送几道黑影在夜空中飞掠而去。
直至他们消失不见，山灵才转头望向不远处的云姝殿，那是皇后的寝宫。
她静静伫立了一会儿，终究忍住了一探究竟的冲动，转身往宫内的深处飞去。
这是沈蓝安与南宫陵曾经住过的地方，也是山灵来这个世界第一晚住过的地方。
这里原本就是冷宫，之后更是直接被废弃，即便后来南宫陵成为了皇帝，他也从来没来过这里。
因为这里的时光，都是他无法直视的过去。
这里的一切还保持着山灵初到这个世界的样子，那套她从柜子里换上的被褥，梳妆台上凌乱的脂粉盒，发旧的浴桶旁边已经发霉腐坏的衣裙，还有床底下，她从劫匪手中拿走的两把材质不是很好的大刀。
灰尘比之前住的时候更厚了几分，角落里也结满了蜘蛛丝，偶尔还能听到老鼠跑动的吱吱声，山灵待了一会儿，便往偏殿走去。
记忆里，偏殿是南宫陵曾经居住的地方。
但是，沈蓝安似乎从未踏入过他的宫殿，虐待他的时候，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庭院里，或是她的宫殿里。
山灵推开斑驳的门，手上也沾了厚厚的一层灰。
南宫陵曾经住过的地方极其简陋，一张不大的床，一个衣柜，角落里还有一张破旧的案几，案几后有一个书架，上面放满了书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书籍有些老旧，有些破碎了还被粘在一起，看样子不像是摆旧，而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借助微弱的月光，山灵翻看了几页纸，不禁低声轻喃：“沈蓝安啊沈蓝安，你造的孽，我已经替你还了，如此悲惨的过去，南宫陵最终会选择原谅，也是我用几次生命和极大的容忍力换来的，不过，他最终能原谅，说明他内心还是不够狠啊，如果换做是我，大概是永远不会原谅的，所以，我会陪他到大限将至的最后一刻。”
待山灵觉得疲倦想回去的时候，天光已经隐隐有亮开的趋势，山灵从冷宫这边往前飞去，在宫人熙攘的地方，她才落在地上，慢慢往前走去。
经过巷道的时候，两个从云姝殿那边换班过来的宫女大概没想到这么早的时间会有人出现在这里。
一边走一边说：“皇上终于和皇后娘娘圆房了！这下咱们终于有好日子过了。”
另一个宫女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圆房了？昨晚娘娘都没让我们进去伺候啊。”
宫女自信地笑起来：“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昨晚皇上留宿在云姝殿，管事嬷嬷为他们铺床时，特意放了新婚夜的白丝绢，刚才伺候皇上起身上朝时，我看见嬷嬷收白丝绢的时候，上面有落红。”
“啊！”宫女一声惊讶，跟着附和道：“难怪昨晚没让我们进去伺候，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昨夜是不是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
“哟喂！”另一个宫女笑着打趣道：“我不说，你怎么没听见，这下，那个狐媚……啊！……”
“啊！鬼啊……”
宫女说着，突然发出一阵惊恐的惊叫声，她们刚好经过一道宫门，正准备跨过门槛的时候，突然看见门边石狮旁立着一道黑影。
提着灯笼的两个宫女吓得跌倒在地上，待看清从石狮旁走出来的人是山灵时，差点说她坏话的宫女，神色不啻见到索命的恶鬼，不由双目圆睁，惊惶失措地爬起来跪在山灵面前磕头。
“昭仪娘娘？对不起，奴婢们冒犯了您，这么早，您怎么会来这里？”
山灵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冷冷瞥了她们一眼后，就往前走去。
两个宫女相互对视一眼，惊惧未消的眼里写满了惊疑，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见山灵的背影消失不见，她们才敢发出声音。
“沈昭仪是梦行吗？”
“怎么可能！你刚才没看见她的眼神有多可怕吗？”
“是啊，天色这么暗，我真的没看清她的神色，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周身散发的森冷气息！”
“好可怕，差点就要说她坏话了，幸好才说了两个字就发现她了，她没当场杀了我们，是放过我们了吗？”
“应该是的吧，不过，她怎么这么早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
两个宫女顿时沉默下来。
山灵走回承清殿的时候，守夜的宫女望了望紧闭的殿门，又望了望山灵，一时又惊又怕。
“娘娘？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呕！”
山灵正要说话，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一种恶心的感觉直冲喉咙，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娘娘！”宫女大骇，连忙过来扶她：“你怎么了娘娘？！”
宫女又连忙吩咐旁边的同伴道：“快去叫太医和菀心姑姑！小雪，快去拿盐水来给娘娘漱口。”
“给我回来！”
见宫女就要往宫门外跑去，山灵忍不住一声怒斥。
“不过恶心一下，喊什么御医！呕！”
宫女犯难地看着她：“可是您……”
“呕！……我说没事就没事！”
山灵甩开宫女的搀扶，往殿里走去：“给我准备沐浴的东西，我要去沐浴。”
几个宫女对视一眼，诧异的眼中似乎闪过一抹喜色，看了看山灵进门的背影，有一个宫女点点头，悄然往门外跑去。
宫女为山灵洗了头发便退了出去，山灵浸泡在温泉中，舒适的感觉让她泛起的恶心慢慢褪去。
在温暖的热水包裹中，她虚弱地闭上眼睛，头仰靠在岸边，打算静静泡一会儿平息下思绪，却阻挡不住一夜未睡的倦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山灵是被开门的声音惊醒的，她抬头看去，就看见南宫陵一身朝服，还未卸下帝冕，可见是下了朝匆忙赶来的。
两厢对视间，南宫陵眼里闪过多道复杂的情绪，有生气，有隐忍，有期待，也有暗藏的喜色。
看向水池中散发着妩媚气息的山灵，他喉咙不禁微微滑动，终是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
“听说你身体不适，朕已经叫来了御医，泡了这么久，你该起来了。”
他头偏往一边，瞥向跟随她进来的宫女，吩咐道：“伺候沈昭仪穿衣。”
“是！”
宫女走向山灵，两个拿起事先备好的浴巾等候，一个在山灵身旁跪了下来，伸手道：“娘娘，让奴婢扶您起来吧？”
山灵无视她们，完全没有要起的意思，回视着南宫陵的目光问道：“南宫陵，你昨晚和姜云嫣圆房了吗？”
南宫陵一愣，眸光闪烁了几下，微妙地看向山灵：“你待如何？”
“我想当面向你确定。”
看着山灵面无表情的样子，想到她为了齐司羽故意勾引他，引起太后和群臣的不满，特让太后心生芥蒂，故而答应放齐司羽离开，南宫陵顿时怒火中烧，紧紧攥住拳头。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早在大婚之夜，朕就该这么做了。”
“这么说，你真的宠幸了姜云嫣？”
“没错！”
“原来是真的啊！”
山灵轻嘲地垂下眼眸：“那你走吧！我让莞心传的话应该很明确了，你也早知道我的要求，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无法可说。”
“哼！”南宫陵眸光微闪，却冷哼一声：“沈蓝安，朕还是那句话，既然已经成为朕的女人，朕爱谁，朕娶谁，朕又宠幸谁，你都没有要求朕的资格，给朕起来好好看御医！”
山灵眼里不可掩盖地浮现出一丝厌恶：“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怀孕，之前呕吐，不过是恶心你而已，难为你还特意带着御医来跑一趟。”
虽然山灵对南宫陵说话不客气已经司空见惯了，但她此话一出，宫女们还是为她的口出狂言而心惧不已，顿时噤若寒蝉。
南宫陵被山灵眼中的厌恶刺痛了眼睛，更为山灵话里的决绝火冒三丈。
“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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