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文不躲不闪地注视商云星。
这位失权已久的监狱长终于意识到自己感受到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不论是‘哥哥’还是‘弟弟’，商家二子‘商云星’，对进入星际监狱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没有任何的负罪感。
殷文身上的寒毛下意识竖起。
商云星……怎么会没有正常人的认知与负罪感？
‘哥哥’会为‘弟弟’打开窗户解释原因，却对满地的尸体视而不见。
殷文下意识想到最初，商云星从刚进星际监狱时，这些违和就显露出来了。
只是没有人在意。
狱管是明知犯人无辜仍先为了金钱动手杀人的，钱一仁是早就该去赎罪的，杀手团队更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咎由自取。
不论是第一次动手杀人的弟弟，还是近乎无底线纵容弟弟做着所有事情的哥哥。
远离正常人的生活环境，独自生活在荒星上的商云星终究与普通人不同。
这种不同最早体现在‘哥哥’称呼商父与真爱那几个孩子为‘肉块堆积起来的生物’上。
医务室外旁听的狱管曾感受到一闪而逝的寒意，而被狱管忽视掉的寒意正是人类遇到与人极度相似但是却不是人类的生物时身体的预警。
大多数人可能会更惧怕前十几年生活平和但是一朝杀人却动作狠厉毫不犹豫的‘弟弟’。
可是对商云星、或者说‘哥哥’来说，他们的兄弟关系注定着‘哥哥’有照顾‘弟弟’的职责。
有教导‘弟弟’的职责。
‘哥哥’与‘弟弟’相互扭曲着长大。
‘哥哥’只会心疼‘弟弟’受到的擦伤，‘弟弟’满不在乎却会等疼痛之后再让哥哥出来。
殷文在这一瞬间察觉到了这一点。
卓嘉竹的孩子商云星，好像是一只小怪物。
殷文想起带着商云星前往监狱房间的狱管，即使也会无措也会礼貌地和他人道谢，甚至会在知道自己失权时笨拙地安慰自己。
这些放在一个怪物身上，只会更令人心悸。
即使拥有着在人类社会生活的常识。但是在涉及到商云星的某个核心领域时，怪物就会毫不遮掩地露出獠牙。
殷文想到了前往地狱赎罪的钱一仁。
‘哥哥’好像对自己将要背负上‘越狱未遂’的罪名并不在意，他只是专注地注视着殷文，等待监狱长的回答。
殷文没有躲避商云星的目光，对星际人来说还算盛年的监狱长早已两鬓斑白，他沉声开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哥哥’疑惑地歪了歪头，不知道殷文在问的是什么。
“当然知道。”
‘哥哥’语调里的疑惑像是要溢出来。
殷文第一次感到好笑，他再一次不躲不闪地牢牢注视着商云星，像是对和怪物交谈的自己也感到好笑一样：“那你凭什么。”
殷文走进商云星，距离的拉近使抱膝坐在地上的商云星不得不更高的仰起头看向监狱长：“说，‘帮我解决’？”
“原来是因为这个。”
‘哥哥’恍然大悟。
这位小怪物笑起来，露出尖尖的虎牙：“殷先生不妨等一等。”
“等……”什么？
殷文话音未落，禁闭室外层的狱管们就骚动起来，不过片刻，禁闭室的大门就被人象征性地敲了敲。
来人戴着一双质感上乘的黑色手套，清雅地对殷文笑笑。
“监狱长，打扰一下。”
正是秦轻元。
以古典长相和翩翩公子气质在帝国贵族中闻名的秦轻元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说出的话却隐含着没把殷文放在眼里的傲慢。
秦轻元就这样，在没有殷文的许可下旁若无人地踏入禁闭室内。
“商云星，我先带走了。”
殷文第一次没有在意秦轻元毫不遮掩的轻视，他压住心里的震惊，沉默地注视着秦轻元走到商云星面前，对着坐在地上的商云星伸出了带着手套的手。
‘哥哥’笑了笑，有些为难地看着手心处堪堪愈合的伤口和脏污的血迹，犹豫半响后还是没有将手搭上去。
秦轻元毫不介意地收回手，他贴心地后退几步给商云星留出起身的空间，接着绅士地为商云星引路。
商云星顺从地跟了上去。
在踏出禁闭室大门向左转身的时候，‘哥哥’突然微微偏头，黑色的眼珠左右晃动，对上监狱长的视线。
‘哥哥’在监狱长的目光里狡黠地眨了眨左眼。
殷文好像听到了商云星轻快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凭这个哦，殷先生。’
殷文又一次沉默地注视秦轻元和商云星离开。
星际监狱外的海浪一**拍在墙壁上，殷文独自一人在禁闭室的黑暗中待了许久，接着手握成拳，大踏步从禁闭室离开。
意识空间内的系统111简直是崇拜地看向宿主。
商云星安静地跟在秦轻元身后，在意识空间内却懒懒散散歪斜着躺在懒人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rua着111.
系统111捏出两双发着光的筷子手，兴奋地在空中挥舞出残影。
“宿主！大佬！宿主怎么知道秦轻元会出现！”
111激动地在空中连翻几个跟头。
“简直像算无遗策一样，好酷！！！”
商云星笑意盎然地搓出一杯快乐水，他揽起长发往沙发里面缩了缩。
“当然是……”
商云星坏心眼地停顿半响，看着111急到在空中连转八百圈后才悠悠开口。
“是因为换我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刷好感度机会。”
“秦轻元好歹算得上是一个聪明人，”商云星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开口，“设想一下，黑暗孤立无助的环境，其他人眼中咄咄逼人的监狱长，马上就要落到自己身上的罪名。就算是再不在意这些，但是有人突然出现救你于水火之中，很难不感动吧。”
系统111看着舒展手脚‘完全没感动’的宿主，微妙地有一丝爽感。
“秦轻元出现只是早一点或者晚一点的问题，‘哥哥’只要和监狱长多聊几句，总归能卡上‘‘哥哥’其实有底牌’的情景剧关键点。”
商云星像是揭秘魔术背后的原理一样，含着笑意继续开口。
“就算秦轻元真的不打算现身，斐一与都不会允许自己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秦轻元比斐一与更快一步，一是斐一与还不想暴露自己黄雀在后监控的事实，虽然秦轻元肯定猜到了。”
商云星困顿地闭上金色的眼睛，嘴里乱七八糟嘀咕着“走了好远秦轻元要去哪啊”还不忘继续勤勤恳恳为111解答：“二是斐一与可能还没有做好被我拒绝的心里建设。”
商云星毫不留情地嘲笑。
“我猜秦轻元出现之后，斐一与被拒绝后需要进行的心理建设一下子又不需要了。”
系统111懵懵懂懂还没反应过来，但是也跟着商云星笑了起来。
商云星捏捏系统111，“好，现在就让我们看看‘也不是什么好人’的秦轻元——”
意识空间外的秦轻元停下脚步，‘哥哥’也谨慎地隔着两三个人的距离停了下来。
意识空间内的金牌宿主商云星暗金色的瞳孔里发出兴味的光。
“——打算干什么吧。”
明天继续！
哥哥和弟弟都是小怪物[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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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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