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屑一顾,想将它丢了,却又想起当时白祈与自己指尖的碰撞。
他心中又起疑,于是他走进旁边无人的房间中,解开了封包的绳子,将其打开,一股莫名的花香蹦出,熏得他都不自觉拿远了些。
“…真搞不懂他一个男人搞这么香的东西是要做什么。”
想到白祈那美的雌雄莫辨的样子,安平枭嫌弃了一下,耐着性子在里面翻找,结果还真找到了一张小纸。
他伸两指将小纸夹出,放在手心摊开,几个小字展现出来:
丑时无灵气。
……有病。
看到灵气二字,安平枭更嫌弃了,他下意识要将它从指尖丢开,却立刻停了动作。
他再次认真看了一遍,突然反应过来,这似乎是一个暗示。
他开始回忆起殿门外的一幕,白祈跪在雪地里对他说的话:
“您气血丰盈,灵气盛繁,要是您进入,怕是好不容易攒的灵气都会让您吸了去。”
“请殿下为陛下的龙体着想,不要硬闯。”
他想起来白祈说的是不要硬闯,但他没说过不能进。
既然有灵气时自己无法进入,那这个所谓无灵气的丑时,便可进了。
所以,他是在告诉他,丑时可入殿。
但纵使看懂了白祈的意思,他也不懂白祈的目的。
从立场上来说,他是太子身边深受赏识的术士,安平枭很难不对他心生防备。
所以在殿门外,他举刀向他,是他第一次试探。
可白祈似乎并不惧怕他的刀锋,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时常纯净的打量着自己,像是想从自己脸上不断寻找、确认着什么。
安平枭纵横战场多年,他见过无数双眼睛。
可从没见过白祈那样,毫无瑕疵却又好似处处是破绽的眼睛。
他正攥着纸尖思考着,突然听到舒籁嚯了一声,随后他听到了舒籁向他跑来的声音:
“将军?将军!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安平枭收了纸条,无事般走了过去:
“怎么了?”
“…将军,您的房间好像被人打扫过了。”舒籁眼睛里全是惊讶,满是一副见鬼的表情,还拿着布的手指有些凉的指着安平枭的房间:
“干干净净的…连花瓶都插上了新梅花枝。”
安平枭当然是不信的,他跨步走去,结果很快也被干净的卧房吸去了目光。
明明将军府应当是无人张罗的,除非院门外会有人来扫一扫。
可这里,很显然是被人精心打扫过的。
安平枭皱起眉头,他向房内走去,视线在案上看到了一张压在砚台下的纸,他过去拿来一看,上面居然还是那句话,
丑时无灵气。
舒籁走到他旁边,也看到了上面的字,有些不解道:
“将军,这人乱动您房间怎么还骂您呢?”
“骂?”他疑惑了一下,一时竟没有转过弯。
“说您房间丑啊,没有灵气,丑时无灵气。”
“……”安平枭沉默看了他一眼。
不过,还说不准真是这个意思,毕竟白祈给了他两张纸,很可能意思也有两个。
他将案板上的纸抽出,和手心的纸合在一起折起来,递给舒籁:
“在屋里烧干净,别让其它人看见。”
“…是。”舒籁双手接过,蹲到一边的炭火盆,用打火器点燃里面已经放好的新炭,借着燃碳,将纸烧了。
随后舒籁起身,见将军已经坐到了窗边的合榻上点起蜡烛。
“一会换便装去集市买几件便服回来。”
“是。”舒籁点头,往门外走,想到了什么又停下脚问:
“将军…要不属下再给您收一间吧?”
“不用,去吧。”安平枭平淡道。
舒籁有些不懂的点了点头,合上门出去了。
天色逐渐昏暗,安平枭向后倚了倚,靠在一边的扶手上,目光看着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烛火。
他微微侧眼,看见未关紧的窗,突然伸手将它开的更大了一些。
寒风肆意灌入,冰如刀割,丝毫不顾及人面的柔软。
少时,安平枭学诗时,记得一句:
朔风吹雪透刀瘢。
但他一直疑惑,北风,当真这么凛冽吗?以至于大武子民都极惧寒冬。
直到他初次出征那年,踏上北方,直面丹岐时,他终于懂得,大武怕冬,怕的不是北方,而是北方的铁骑,凛冽的可怕。
所以那从北方铁骑部落吹来的风,都令人胆寒。
安平枭静静吹了一会风,在蜡身都粘了些许风霜时,他才将窗关了起来。
舒籁不久后将置办好的衣物送了进来,放到一边,同时道:
“将军,有人在府顶盯梢,大抵是太子派来的。”
“当没看见,回去休息吧。”安平枭连眼都没抬,只是淡淡点头让舒籁去休息。
“是。”舒籁从不多过问将军的决定,他点了点头,安静的退了出去。
最后,寂静的夜晚只剩京城内的更夫和不断被打响的铜锣在喊: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安平枭淡淡低身,吹灭了烛火,静静在案板上支着脑袋闭了眼,休憩片刻。
等到再次听到更夫的铜锣:
“午夜三更,平安无事!”
此时,安平枭才慢慢睁了眼,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后颈,站起身走到一边,拿起衣服,换掉身上的军装。
一身玄衣,最适合在夜晚出门办事。
将军府外此刻必然有人蹲守,安平枭轻轻推开后窗,扫视一眼,只见那顶上果然蹲着一个人。
不过,太子派出的人,也随太子一般,蠢得可笑,只顾着看大门。
安平枭淡淡收了目光,从窗外翻了出去,纵身一跃,就翻过了将军府的外墙,他脚步快速又无声的穿梭在大街小巷,渐渐向皇城逼去。
安平枭很快到了城门外,宫城的禁军戒备森严,无法直接进入,他正思索着如何潜入。
这时,城门外的大街上,传来马车过来的声音。
他在一边掩了掩身影,见那马车似乎是向着皇城而去,心中起疑,仔细观察着。
突然,他看见一只洁白的手轻轻抚开了车帘。
白祈已揭开了斗笠,他似乎有些不适,手扶开帘子后将脑袋轻轻搭在车窗框边,借着冷风清醒着。
随后他像是忍着什么实在忍不住了一般,对车前驾着马车的侍从说道:
“玲福…停车…”
玲福赶忙勒马,回头拉开车门前帘,有些担忧:
“公子怎么了?!”
白祈没回话,他跳下车到一边,呕了一下。
…他吐了。
安平枭愣了一下,他自然是不懂他怎么了,随后他就听到那个名为玲福的人,一边拿着水壶轻拍着白祈的背帮他顺气,一边叹着气道:
“公子啊,都说了您晕车,怎么还非要坐马车入宫…”玲福满脸忧心的将水递给白祈。
他拿起净了净口,顺了一下气。
是的,白祈晕马车,而且是很晕。
因此他去不了多远的地方,只能步行,导致他不怎么爱出门。
玲福跟了他很多年,深知这一点,所以在公子今天破天荒的说想坐马车试试的时候极为震惊。
他好说歹说,拼命劝说,但实在拗不过公子,最终还是将许久未用的马车牵出来了。
安平枭淡淡听着,看白祈对玲福摇了摇头:
“…好了,都到了不是。”他缓了一会,准备回马车。
安平枭看准时机,眼疾手快,他手脚麻利的先一步溜上了马车。
白祈又喝了一口水,将水壶递回玲福,在玲福的搀扶下重新上了马车,他拉开帘,却直直对上一双眼睛。
白祈微怔,但下一刻就被那双眼睛的主人拉进车帘里了。
玲福还在收拾着上马车的梯子,没注意到自己的公子是被人拉进去了。
他嘴里还叨叨着:
“公子,咱们下次还是步行吧,累是累些,但不用遭罪啊。”
说着,他极其心大的重新坐上马车,驾着马车继续往前。
安平枭感受到开始行进的马车,他才想起低眼去看白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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