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起指节，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后腰：“这儿，有一块胎记。”又移动到右肩，“这里有三颗并排的痣。还有这里——，”最终落在她的后颈发根处，“这里的这颗痣，你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吧。”
谢予宁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也不知道是因为羞愤还是委屈。她垂下了眼睛，低声道：“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肖楚渝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想法，“不用故意说这些话来恶心我。你已经没法让我觉得更恶心了。”
他松开手，看着面前脸上渐渐浮现出红色的指印，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一定要让你搬家的理由吗。”
“……”
他笑了一下：“因为我也想看你被恶心到的样子。”
一股寒意从谢予宁的脚底生起来。她看着肖楚渝，眼前这张眉眼舒展的笑脸忽然变得很可怕，也很陌生。
“你以前好像说过，最讨厌的事是什么来着？寄人篱下？看人眼色？哦，现在可能再加一件——见到我。
“我就是想看你既无法忍受，又不得不小心翼翼面对我的样子，对——就是现在这样的表情。看到你难受，你无能为力，我才觉得痛快。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甚至可以忍受经常见到你。”肖楚渝问，“懂吗？”
这些话，都是过去两人在最亲密无间的时候，她向他倾诉过的。彼时她对他没有防备，无比坦诚，像刺猬露出肚皮一样，丝毫不怕暴露自己的软肋。
而这些枕边话，如今都成了他伤害与羞辱她的武器。
谢予宁脸上的血色终于褪得干干净净。她用力地抿着嘴唇，把头扭到了一边。颊边的水珠还在不断往下滴落，但那不是她的眼泪。
肖楚渝看着她眼里最后的一点光彩也彻底淡去，觉得整晚憋着的那口气终于从嗓子眼咽了下去，但是不知怎么的好像又卡在了胸口，让他难以顺畅自如地呼吸。
在窒息带来的晕厥上涌之前，他转过了身去。
谢予宁在身后说：“肖楚渝。”
她轻轻地叹息：“我要是从没跟你交过心就好了。”
肖楚渝握紧了拳。他冷声道：“既然不想收拾，那就什么也别带了。”
************
“谢小姐。”
谢予宁从电脑里抬头，何旭正站在她办公桌前，搓着手，不知为何笑得有点心虚：“要不要喝牛奶？”
何旭之前是跟着肖海做事的，跟她偶尔也会打照面，算是整层楼对她最和颜悦色的人了——小李排第二。
“谢谢你呀何助。”谢予宁接过他递来的一袋牛奶，还是热乎乎的，“肖总呢？”
“肖总今天一直在十二楼开会。你有事找他吗？”
“没有没有。”
倒不是她想知道肖楚渝在哪，谢予宁只是对有人给自己送温暖这事PTSD了，尤其是已婚男同事。这要是让肖楚渝发现，免不了又要被他羞辱一番。还好现在是午休时间，周围没什么人。
“何助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肖总让我通知您，明晚有个重要的宴会要出席，让您把五点以后的行程都清空。”
“没问题，”明天晚些时候确实有个跟新加坡那边的线上会议，谢予宁理所当然地认为肖楚渝是想让她重新改时间，“明天那个会也不紧急，我往后推一两天就好了。”
说完正事，何旭却没走，拉了个椅子在谢予宁旁边坐下来，问她：“昨天……肖总后来联系上您了吗？一切都还顺利吧？”
谢予宁一惊：“怎么，昨天他在到处找我吗？”
“是啊。”何旭挠了挠头。昨天肖楚渝给他打电话时的口气实在算不上好，所以他心里也有点没底，“昨天傍晚肖总忽然问我，除了手机和微信以外有没有别的方式可以联系到您，好像很急的样子，我就提到了偶遇您和您那位朋友的事……我应该没说错话吧？”
谢予宁恍然大悟。好家伙，原来是这个何旭把她故意放鸽子跑去叶海广场玩的事情捅给了肖楚渝。难怪这人昨天这么大脾气呢！
昨晚肖楚渝把她从家里强行拎出来，上了车就开始在绕城高速一路狂奔，谢予宁全程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能紧紧抓着安全带保命。要不是知道肖楚渝不喝酒，她绝对会认定此人是在醉驾。
车子七拐八绕，最终开进了一处陌生的小区地下停车场。按捺住想吐的感觉，谢予宁默默跟着下了车。电梯入户直达四楼，走过玄关跟大门，她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某个售楼处的样板房，除了活人和生活气息以外，一切精装修应有尽有。
肖楚渝指了指一个房间：“浴室。”又指着另一个，“洗衣房。不要让水滴在地板上！”
谢予宁立刻收住脚步，退回到了门毯上。她看着肖楚渝转身往楼梯走去，愣愣地问：“你去哪？”
“我不是闲人，我要工作。”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他便上楼去了，留给她的是恶狠狠的一声关门声。
都十二点了还工作什么啊？这个卷王！
今早迷迷糊糊在沙发上醒来时，肖楚渝人已经不见了，她只能穿着昨天那套衣服匆匆赶来公司，因为路线不熟还迟到了，喜获许小棠的冷眼和记迟到一次。万幸她在公司还留了件西装外套，不然肯定还要被批评衣装不得体。
不过说起路线，谢予宁看导航才发现，肖楚渝住的小区距离公司很近，即使早高峰也就半小时车程。难怪他没有回老宅而是住在这里。
“原来是你说的啊！”
“抱歉，是不是我多嘴了。”何旭很不好意思，“肖总生气了吗？”
“噢，没有啦。”谢予宁摸出手机看了看，“不关你的事，是我错过了电话。”
昨天是有几个未接来电，不过现在诈骗频出，她根本不接陌生电话。肖楚渝又没有给她语音留言，她怎么知道！
至于微信……虽然黑名单解除了，但是之前的免打扰没关，她又很少玩手机，所以根本没看到。时隔十几个小时，谢予宁打开微信一看，简直不忍直视。里面有十几条肖楚渝发来的微信，还掺杂着几个语音电话。从五点整开始，一直到十一点多她回家。
【下来】
【接电话】
【给你十分钟】
【人呢？？？？】
谢予宁看着聊天记录上的时间轴冷汗都下来了。他不会是在她家门口等了六个小时吧？不至于吧，他不是很忙的吗？周末也不用休息的吗？
“何助，我想问下，肖总的司机周末不上班吗？”
她明明记得前天肖楚渝说的是‘五点司机到你楼下’啊。
“肖总有两个司机，是轮休制的，周末也有人上班。”何旭说，“不过昨天我跟许秘书临时去叶海广场处理点事情，肖总就让司机开车送我们。怎么了？”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好奇。”
何旭奇怪地看着她：“谢小姐，您不热吗？”
这几天气温高，办公室的空调开得也不算低，谢予宁里面穿了件无袖长裙，外面还裹着西装外套，全身遮得严严实实的。
“还好。”谢予宁解释，“我有点紫外线过敏，晒多了会起疹子，所以挡一挡。”眼见何旭的目光有些同情，她笑了笑，“不过我很喜欢晒太阳，可以补充钙和D3呢。许医生告诉我的。”
“这样啊。”何旭也笑了，“好的，那我回去工作了。谢小姐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啊。健康的身体是好好工作的前提。董事长也总这么说。”
“嗯，代我谢谢爸爸。也谢谢你，何助。”
谢予宁回头望去，肖楚渝的办公室与走廊之间隔着一扇落地的玻璃窗，但从外面望进去是看不清东西的。明知道他不在里面，谢予宁还是盯着那扇窗户看了好半天。
他昨天……好像有点奇怪。是怎么了？
谢予宁无意识地按了下手机的锁屏键。她看到屏幕上跳出的日期，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今天是七月十二号。
感谢大家容忍肖总嚣张了3万字，破防马上开始【然而并不是，他从第一章开始就在破大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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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要是从没跟你交过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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