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楚渝走进玄关的时候,怔了一下。
他知道谢予宁已经到家了,但他忍住了没点开那条通知,甚至反手关掉了门锁app的消息推送。所以当看到餐厅的灯光和满桌饭菜时,他有些不知所以。
“……谢予宁。”
“谢予宁?”
迟疑地唤了两声,就在他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的时候,书房的门打开了,谢予宁揉着眼睛走出来:“你回来啦?不是说今天不加班吗,怎么又这么晚。”
她穿着睡衣,扣子还系差了一颗,一抬手,露出一小块肚皮:“我去把菜热一下吧。都冷了。”
“我——”
“嗯?”谢予宁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肖楚渝迟疑了一秒,道:“我去换衣服。”
他转身上楼回了房间,脱了衬衫,去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站在镜子前沉思了一会。
她这是在干什么。认输?求和?举白旗?
……管她是什么打算都好,他都得沉住气。只是随便做了顿饭而已,惹怒了他再卖乖给个甜枣,这不是她从前就惯会的拙劣手段吗?
等他换了件衣服再下来,晚餐的菜已经被热过了一遍,餐桌上冒着白乎乎香喷喷的蒸汽。谢予宁捧着汤碗从厨房跑出来,一放下碗,赶紧把两只手都捏在了耳垂上。
热过头了,好烫。
感觉到背后视线的重量,她回头,见肖楚渝正站在楼梯口看着这边,有点尴尬地把手缩了回去,低头盛汤:“来吃吧。”
肖楚渝在餐桌边坐了下来。谢予宁则转身坐到了长桌的另一头。
肖楚渝尝了一口汤:“你做的?”
虽然他不通厨艺,但也知道炖汤应该挺耗时的。她又要炒菜又要煲汤,有这么多时间吗?
谢予宁小心地点头:“嗯,不好喝?”
肖楚渝应该不会觉得自己在敷衍他吧。不至于啊,这汤她刚才尝过,味道应该可以的。
“还可以。”
谢予宁认真地看他的表情,发现似乎挺平静的,好像没有不高兴,不由得松了口气。能把这条翘得老高的老虎尾巴给暂时捋顺,不枉费她忙活了这老半天。
“你几点回来的?”
“下班我就回来了,中途去买了个菜,大概六点半?”
“所以你问我能不能按时下班,是为了买菜?”
谢予宁愣了一下,反问:“你说没有应酬,那不就要回家吃饭吗?”
肖楚渝无言以对。他根本没往这方面想,无法反驳。事实上他从来就没思考过,在不加班不应酬按时回家的夜晚跟谢予宁要如何相处。
“所以是我理解错你的意思了吗?”
“……没有。你不吃?”
“我不想吃,你多吃点。”谢予宁被他盯得有点发毛,心想这公主总虽然心情看着好像还行,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恰好此时洗衣房里传来叮叮咚咚的音乐,她赶紧站了起来:“那个,我听到洗衣机唱歌了,我先去晒衣服。你吃完放那就好。”
绕过他背后时,她的手臂忽然被拽住了:“等等。”
谢予宁茫然地被拉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肖楚渝则起身进了厨房,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副碗筷。他舀了勺米饭到碗里,连同筷子一起塞给她。
见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不解地看着自己,肖楚渝简短地解释:“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就是因为不好好吃饭,人才会变瘦。
谢予宁郁闷了。这又是什么新的怪癖,以前她怎么不知道?听说过陪聊陪玩陪睡的,哪有吃饭还要陪啊?
她本来就不饿,面对着这几个荤菜更是毫无食欲,只能硬着头皮往嘴里塞米粒。
肖楚渝边喝汤边问:“怎么,自己做的东西自己都不想碰?”
“不是。”谢予宁说,“我刚才吃过红豆包了,不饿。”
“红豆包?”肖楚渝眉头一皱,停住了勺子,“为什么吃红豆包。”
“因为方便?吃别的太浪费时间了,我怕来不及炖汤啊。”
炖汤本来就要很久,她要是在路边吃碗米线再回来,岂不是又要多花二十分钟?
听到这里,肖楚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所以你做这顿饭,是给我一个人吃的?”
谢予宁莫名地感觉他好像有点生气,但完全不得要领,也不敢接话。
肖楚渝安静了几秒,缓缓吐出一口气:“算了。”
算了,没必要纠结这个。她的目的是什么,这不重要。
他平静地把话题扯开:“我刚去见了许丞,他说你妈妈这几天情况还在好转,转院的事应该再过两三周……。”
谢予宁忽然小声打断了他:“对不起。”
她抿了抿唇,有点局促地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样的习惯。下次我会等你回来再吃饭的。”
肖楚渝放下筷子:“为什么突然道歉?”
谢予宁小心地说:“我怕你不开心。”
“我看起来像是在生气吗?”
“……”
肖楚渝想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你觉得我提起谢婉,是在威胁你?”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谢予宁垂下眼睛,用筷子夹了一片荷兰豆放到自己碗里,“你快吃吧,不然又要凉了。”
肖楚渝打量了一圈客厅。地板是刚拖的,还有点湿,刚才随手脱在沙发上的外套和领带也被收拾起来了,果篮里还放着新鲜的雪梨和水蜜桃。
无微不至。
碗里的鸡汤呼呼冒着热气,肖楚渝却觉得嗓子眼像是被灌进了一口冰水,连开口说话都很艰难:“所以你在这卖力地打扫,收拾,做一桌子菜来讨我的好,就是怕我一个不高兴去拿谢婉开刀?”
谢予宁不想承认,但是也无法反驳内心里确实有一丝这样的顾虑:“我……”
肖楚渝站了起来:“我饱了。”
他握了握拳,尽力抑制住发火的冲动,转身离开了餐桌。要不是许丞刚才的叮嘱还在耳边,他可能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再说出一些伤人的话来。
谢予宁小声地问:“那明天、明天是周末,你想吃什么?我等你一起吃饭。”
她仰头看他,一只手下意识地紧握着桌角,孤零零的身影站在空旷的餐厅里,显得更瘦削细弱了。
“随便。”
“好。”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又问,“那你几点回来。”
“不知道。可能早回,也可能不回。”肖楚渝瞥开了目光,冷冷地说,“不要这么看着我。这点事算什么。为了谢婉能好好活下去,让你做什么应该都可以吧?”
写着写着,觉得谢予宁此人可能真的不适合做言情女主……此人适应能力实在太强大,我怀疑即使肖楚渝把她挪到猪圈里她也能给自己收拾出个窝住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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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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