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书架尽头的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顾心迟方才为她买的奶茶，还有一些购物袋，里面装着的，应该是他们逛街时买的衣服。
小姐姐身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专心码字，整个人自带书卷气。顾心迟则趴在桌子上，侧着头，痴痴地看着她，像失了魂魄一般，汪楚曦从他眼中看出了“着迷”二字。
怕被顾心迟发现，汪楚曦慌张地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做遮掩，叶亦尘也有学有样，同样拿起一本书装模作样。
“汪楚曦。”他叫她。
“嘘......”她示意他噤声。
“你书拿倒了。”他忍不住提醒。
“哦。”她默默地将书往自己的额头上砸了几下，刚刚好尴尬啊。
不远处，传来了顾心迟和那位小姐姐说话的声音。
“你好久都没回郑桥看我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还要赶论文。”顾心迟的语气中有明显的抱怨。
“本来这次回来，也不是为了见你，是为了看我爸，昨天是我爸逝世的周年。”小姐姐向他解释着，可眼睛依旧是盯着屏幕，并没有看向他。
“那你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啊？”顾心迟很期待的样子。
“下次......估计要到过年的时候。”
顾心迟不说话了。
许久，小姐姐将电脑合上，见他一直不说话，终于将目光转向了他。
“怎么，生气了？”她试探道。
顾心迟还是不说话。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直接走了，我晚上还要坐飞机飞回川桥。”小姐姐说话直截了当，没有丝毫要安慰顾心迟的意思。
“你别。”顾心迟一下子慌乱起来。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太想你了。”
天啊！汪楚曦心中咯噔一声，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顾心迟吗！？
她没有勇气再听下去，于是她举着书，悄悄地拉起叶亦尘的衣角，逃离吃瓜现场。
来到西西弗书店外，汪楚曦忍不住问叶亦尘：“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
“一个男生单独和一个女生逛街，他们大概率是男女朋友。”叶亦尘确定无疑地回答。
“......”
突然，他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改口：“其实......也不一定。”
一时间，气氛变得微妙，汪楚曦不再说话。
两人依旧一起逛街，只不过汪楚曦不再拉他的衣角，叶亦尘开始后悔自己方才说的话，这也真应了那句祸从口出。
把正弘城转一圈后，时间到了下午四点，两人转回了地下一楼。
汪楚曦喃喃自语：“我好像又饿了。”
“我也是。”见她终于说话了，叶亦尘立刻应和。
“这会儿不到饭点，人也少，我们可以买点小吃，这样晚上就不用吃饭了。”他兴致冲冲地提议。
汪楚曦点头同意。
两人边走边吃，一起吃了章鱼铜锣烧，铜锣烧的两块松饼之间加了各种冰淇淋，满满的多啦A梦情怀。接着，他们又一起吃了拇指生煎包，一口一个，格外美味。
“对了，你今天花了多少钱，你给我说一下，咱们AA。”汪楚曦说道。
“不用了。”叶亦尘摆摆手，“下次咱们一起去大卫城玩，你请客就好了。”
汪楚曦一愣，他竟然连下次出去玩的地点都想好了，这让汪楚曦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告诉他没有下次，感觉会让他伤心，而且今天她与叶亦尘总体上玩得很开心，他们之间也有共同话题。
她的朋友本来就少，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和他当个好朋友，闲暇的时候约出来玩，消磨时间也可以。
“那好吧。”她说。
殊不知，方才叶亦尘的话是在试探，试探的结果令他欢呼雀跃，她与他的关系，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更近了一步？
这时，汪楚曦看见不远处有一家新开业的娃娃机主题店，叫“御见潮娃娃机”，娃娃机，摇摇车，棉花糖......这些美好童真的事物，总能牵动起她的童心与兴趣。
她满怀期待地拉着叶亦尘的衣角走了进去，里面的娃娃机数不胜数，到处都是。
其实现在的她早已知道娃娃机能否抓住娃娃完全是个概率问题。
她还记得小时候抓娃娃时，每次将娃娃抓起快要放进洞里时，那个机械爪子总会突然一松，然后她心心念念的娃娃就会坠回原点，这让她有一种功亏一篑的挫败感。
娃娃被机械爪子抓起的那一刻，她内心的希望燃起，爪子突然松的那一刻，她的希望破灭，如此往复，想给人希望，又让人觉得遗憾。
在成长的过程中，汪楚曦逐渐发觉，好像很多事情都是这样。
可她为什么会不甘心，为什么会不断买硬币不断尝试，或许是因为她每次都觉得自己只差一点就能得到心爱的娃娃，下一次就能抓到，下一次......
现在，她又抱着满满的一盒游戏币，来到了娃娃机前。
“我不知道这台机器的概率是怎么设置的，是抓十次才能抓到一次，还是抓二十次才可以。”汪楚曦自言自语。
叶亦尘笑了，“其实不用这样的，你可以先试着观察一下，看看哪一个娃娃接近洞口。”说着，叶亦尘拉着汪楚曦的书包，来到一台放满草莓熊的娃娃机前。
“你看，这台机器的洞口附近，就有一个快要掉出来的草莓熊。”
接着，叶亦尘将盒子里的两枚硬币投了进去，操控盘亮了起来，机器正式启动。
“然后，你可以不抓，摁一下这个向下的按钮，根据它的惯性，直接像这样给它薅出去。”
经过叶亦尘的一番操作，那个位于洞口附近的草莓熊就这样被弄进了洞中。
汪楚曦满心欢喜地弯下腰，将可爱的草莓熊拿出。她从未想过，抓娃娃竟然还有这样的学问。
“你这是捡漏。”她说。
“这不叫捡漏，这叫技巧，我超擅长抓娃娃，每一次来抓娃娃，我绝对不会亏本。”叶亦尘得意地说。
于是，两个人欢天喜地来到一台又一台娃娃机前开始捡漏，用雪亮的眼睛发现位于洞口摇摇欲坠的娃娃，然后用爪子把它薅掉。
就这样转了一圈，能被他们捡漏的机器一个不剩，都从里面薅出来了娃娃。
很快，周围有了不少人围观，随着一个又一个娃娃被抓到，围观人群发出了惊呼声。
通过捡漏的技巧，汪楚曦已经get到了四个娃娃，草莓熊、皮卡丘、海绵宝宝、还有一个胡萝卜。
其中的皮卡丘和海绵宝宝，是汪楚曦自己操作弄出来的，成就感满满。
“然后，就到展示真正技巧的时候了。”
汪楚曦站在他旁边，观摩他手把手教学。
“首先，把爪子移动到娃娃和洞口之间，然后在你想抓的娃娃上空前后摇杆，注意观察一下摇杆的频率，前后要一致，不要甩歪了。”
“你看，就是这样......”
汪楚曦目不转睛地看着。
“然后爪子到了最高点，你就可以在这时候下爪，爪子就这样通过惯性抓到了娃娃。”
在爪子抓到娃娃的那一刻，汪楚曦突然紧张了起来，她曾经有无数次就是这样，爪子抓起娃娃后突然松了，结果功亏一篑。
围观的人群也发出了唏嘘声，看来大家都很紧张。
“因为刚刚爪子是向里甩，现在根据它摆动的频率与惯性，它会往洞口甩。”
“爪子到一定高度后会突然松爪，然后娃娃就掉出来了。”
叶亦尘话音刚落，小熊猫就掉了下来。
“哇！”
共同见证了这一“奇迹”，围观人群发出惊叹，甚至有人鼓起了掌。
汪楚曦好开心。
她抱起小熊猫，按照叶亦尘教给她的方法，开始尝试着抓。
然而失败了。
“为什么我顺着惯性，把它扔得更靠里了啊......”她疑惑地抱怨。
“你注意观察它的摆动频率，左右和上下。”
......
过了好久，在叶亦尘的悉心教导下，汪楚曦终于掌握了抓娃娃的技巧。最后，抓出来的娃娃太多，根本拿不住，叶亦尘向店主要了一个大袋子，将这些娃娃收入囊中。
汪楚曦兴高采烈地将这些娃娃拿给店主，她想要兑换一个玩偶套装，可以穿在身上。
拿到小熊玩偶套装后，她递给叶亦尘，“你套上试试。”
“啊！？现在啊？”
“你试试嘛，我想看看穿上是什么样。”汪楚曦的尾音带着撒娇的意味。
叶亦尘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实在是拿她没办法，只好乖乖照做。
很快，一只可爱的大熊就映入汪楚曦的眼帘。
她想起小时候在紫荆山公园玩，经常会看到有人穿着玩偶套装卖气球，卖棉花糖，玩偶周围总是围着一圈小孩活蹦乱跳，他们卖的气球与棉花糖总会一售而空。
“好可爱啊.......”她脱口而出。
听到她的夸赞后，眼前的“大熊”做出不好意思的动作，用双手捂住眼睛，原地转圈圈，这可把汪楚曦给逗笑了，她好久没有像这般开怀大笑过了。
就在这时，店门口突然有一位女生经过，汪楚曦无意中瞥见了她，她一开始并未在意，也没有辨认出这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是谁。
可仅仅是过了几秒，汪楚曦就猛地怔愣住，然后缓缓地，像白日见鬼一般又看了一眼那个女生。
汪楚曦认出了她。
见她表情不对，叶亦尘关心地问：“怎么了？”
可她只是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突然开始浑身颤抖，就像是产生了应激反应一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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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应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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