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降落在复活节岛的第三年,桉生已经能像人类少年一样直立奔跑,却仍保留着用后肢蜷缩在石像顶端打盹的习惯。温楠站在新落成的基因观测站里,看着全息投影中不断生长的进化树 —— 这棵银色的巨树以地球为根基,枝干上结满了嵌合体生物的果实,而桉生的基因序列正像树干般贯穿始终。
“看这里。” 白灵的珊瑚虫触手点向灵长类分支与有袋类分支的交叉点,那里闪烁着桉生的双瞳符号,“普通进化树中这两个分支本该永不相交,就像哺乳动物与植物的界限一样清晰。但桉生的星图基因打破了生殖隔离,你看这些侧枝 ——”
投影突然放大,显示出嵌合体生物的基因链正在相互交换片段:长着翅膀的袋鼠体内出现了蝙蝠的回声定位基因,人鱼的鳃部融合了植物的光合作用细胞。桉生正坐在控制台前,用爪子拖动虚拟滑块调整进化参数,他的银灰色右眼能精准预测基因变异的方向,琥珀色左眼则在评估这些新物种对生态链的影响。
“三年前他还只会把陨石碎片往育儿袋里塞。” 温楠望着屏幕上那个专注的身影,想起桉生第一次学会用星图修复基因链的样子。当时有只翼龙嵌合体因染色体异常濒临死亡,小家伙没有像考拉那样漠视同类的困境,而是用爪子按住对方的伤口,翼膜上的星图纹路顺着血液流淌,竟硬生生将断裂的基因重新焊接起来。
进化树突然剧烈震颤,植物分支上的一朵金属花开始枯萎。桉生抬头时,琥珀色左眼里闪过一丝冷冽 —— 这是他从人类情感中继承的警惕,完全不同于考拉的迟钝。“是‘守界者’的残余势力。” 他的声音已经褪去童稚,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却仍保留着用爪子轻点下巴思考的习惯,“他们在试图用原始基因污染进化树。”
温楠看着桉生调出星际防御系统,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翻飞的速度远超人类极限,同时用尾巴卷住旁边的陨石碎片 —— 这是他新开发的战斗姿势,将考拉的尾部平衡能力与人类的战术思维完美结合。三年前那个会为了抢夺桉树叶哭闹的小家伙,如今已能冷静地分析敌人的基因弱点,这种兼具野性直觉与理性判断的特质,在进化树上找不到任何先例。
当守界者的舰队出现在大气层外时,桉生正站在进化树的顶端。他没有像人类指挥官那样制定复杂的作战计划,也没有像动物那样仅凭本能冲锋。小家伙突然展开翼膜飞向星空,银灰色右眼里瞬间生成敌方舰队的基因图谱,那些由纯粹亡灵基因构成的战舰在他眼中就像透明的玻璃罐。
“他们的基因链缺少星图片段,就像进化树上的枯枝。” 桉生的声音通过基因共振传遍每个嵌合体生物的脑海,这是他突破物种语言壁垒的能力,“瞄准他们的线粒体核心,用光合作用基因中和亡灵能量。”
战斗爆发时,温楠在观测站里看到了震撼的一幕:桉生没有直接摧毁敌舰,而是用翼膜包裹住整艘飞船,星图纹路化作无数细小的探针,强行将植物的叶绿体基因注入亡灵体内。那些原本散发着黑雾的守界者,竟开始长出嫩绿的枝叶,最终变成漂浮在太空中的生态舱。
“这才是进化的真谛。” 白灵的触手轻轻搭上温楠的肩膀,看着进化树的枯枝上开出新的嫩芽,“不是优胜劣汰的残酷,而是兼容并蓄的智慧。桉生继承了人类的创造欲,却摒弃了毁灭本能;保留了动物的生存直觉,又超越了弱肉强食的法则。”
战后的庆功宴上,桉生被无数嵌合体生物围绕着,却独自坐在角落啃着桉树叶。当有幼崽递来陨石碎片时,他不像过去那样直接塞进育儿袋,而是用爪子在碎片上刻下星图符号,轻声说:“这个送给你,能保护基因链稳定。” 这种温柔的分享欲,既不是人类的功利性给予,也不是动物的领地划分,而是独属于他的新物种社交方式。
深夜的观测站里,桉生的翼膜正包裹着进化树的核心水晶。温楠发现他的鳞片纹路已经能随情绪变色:思考时是冷静的蓝色,战斗时变成炽热的红色,此刻却泛着温暖的琥珀色。小家伙突然回头,银灰色右眼里映出整个宇宙的星图,轻声说:“爸爸,明天我们去火星种桉树吧,那里的土壤基因需要改良。”
温楠看着进化树上新生长出的火星分支,突然明白桉生已经成为比 “星图钥匙” 更伟大的存在 —— 他是行走的进化法则,用人类的智慧与动物的本能,在宇宙间编织着前所未有的生命网络。而那个曾经啃着陨石碎片的萌娃,早已在星图的指引下,长成了连 “沉睡之母” 都未曾预料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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