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被爸爸抓着背带裤提溜起来，双脚垂直下落，双手抓着连环画，心神全然被连环画上的小数学家吸引。
这本连环画讲述了一个小数学家出生在十九世纪初，家境贫寒，父母节衣缩食送他上学。
数学太简单了，他一学就会，对数学提不起兴趣。
在一位留日数学老师的影响下，小数学家迷上了数学的故事。
他叫苏步青，一生热爱着祖国母亲。
林北环住小孩的肚子，小孩挂在他手臂上，眼不离书。
只是爱看书，何必为此生气，训斥他呢。
林北这样跟自己说。
回到办公室，林北把小孩放到椅子上，矫正他错误的看书姿势，告诉他要在光线充足的环境里看书。
“我见识少，你别骗我。”
“你见识少？你坐火车走京汉线、京沪线，比我乘坐电车的次数都要多。我不提远的，就提今年，今年刚过完年，吉祥和晓冬让你给他俩介绍客户，你带他俩就走的京沪线，返程途中，你故意上错火车，带他俩坐火车走宝成线，去了甘肃，后来你故技重施，带他俩坐火车走同蒲线去了太原。你搁这儿说你见识少，你良心痛不痛！”
桑超英和金旺送走了工商局和税务局的人，拌着嘴走进办公室。
金旺提到的两个人，林北认识。
去年五月份，林北进城了。有天他前往青梅街道办事，在那里认识了两个年轻人，一个叫钱吉祥，另一个叫王晓冬。林北分别在和平北路和和平西路给两人盖了舞厅、酒吧，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三人的联系加深，最后成了朋友。
又把两人介绍给身边的人认识，身边的人也和两人成为了朋友。
今年年初，桑超英跟随两人出了一趟远门，是林北跟钱、王二人提议带上桑超英出远门的。
林北不知桑超英居然带两人去了那么多地方。
撞上林北的视线，桑超英嘿嘿笑了两声。
走宝成线、同蒲线，中间发生了一系列事让人啼笑皆非，桑超英没脸提。
怕林北追问，他赶忙转移话题，条理清晰列出他怀疑金旺骗他的理由：“你刚刚说十月八号，在新台区南山路盛景香丽大酒店召开第三届第一次会员大会，届时全体商会会员都要参加，你还说益富食品厂和新世纪购物商店各派一个代表参加。我们又没有加入商会，这场大会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怀疑你拿我寻开心。”
“据说开会的目的是向商会会员筹钱建体育中心，不管食品厂还是购物商店，盈利可观。我估计十月前，副会长之类的人会来邀请食品厂负责人和购物商店负责人加入商会，再邀请会员参加大会。”金旺听到了一些消息，找人打听了一下，有七成把握，他才说出来。
“合着邀请我们加入商会，让我们捐款的。”桑超英眼珠子转了转，问金旺，“我们能拒绝加入商会吗？”
“……你可以试试。”金旺说。
桑超英把目光投向林北：“北哥，你怎么想的？”
林北没回答桑超英的问题，反而说：“我听我邻居提到过新台区要建体育中心，财政只拨了一半款。”
“商会不会打着让会员凑齐剩下的一半款项的主意吧！”桑超英震惊过后，嘴里嘟囔着不入会，打死都不入会。
如果加入商会没有任何好处，只是往外边掏钱，林北也不想入会。
不过这件事只是金旺的猜测，还没有发生，没必要被还没有发生的事左右心情。
还有，商会发起一次筹款，刘天洪不会再发起一次筹款吧！
不怪林北多想，因为邻居只提到刘天洪，没提商会，而金旺只提到商会，没提刘天洪。
他底子薄，捐两次款，铁定把自己拖垮。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得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
正好金旺在，林北向金旺了解财务状况，主要跟金旺了解购物商店自开业以来，收支情况。
林北开了一个单子，是打给牛埠牦牛肉干厂的款项。
林北在西南采购牦牛肉干，当时兜里比脸干净，和桑超英、黄益民联合演了一出戏，让牦牛肉干厂厂长孙文川认为牦牛肉干在淮市不好卖，透露他仨有一条街的事。
肉干厂仓库堆积一批库存，急需处理掉。孙文川让他把这条街抵押给肉干厂，给他提供一批货。
这样一来，孙文川处理掉库存。
牦牛肉干在淮市卖的好，孙文川能收回款项，即便牦牛肉干在淮市买的不好，林北到了约定的时间，结不掉货款，孙文川也可以得到一条街。
孙文川不会有任何损失。
林北坚决不钻空子偷税漏税，也不做假账，让账面上的钱少。那怎么减少账上的钱呢，林北决定把肉干厂的货款提前结了。
厂里还欠西南罐头厂和酒厂货款，林北打算过两个星期再结。
林北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桑超英、金旺听。
本来满脸愁容的桑超英眼睛一亮：“是一个好办法。我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我们仓库不够用，一直想扩建厂房，顺便建几个仓库，再建一栋职工楼。至今未动工，一直在等自来水厂。我知道我们和自来水厂有点小误会，我们害怕现在动工，自来水厂把自来水修到北沟镇，我们在北沟镇的食品厂用上自来水，水量小，自来水厂那边回复没办法处理，那时我们搞了两个工程，再想迁厂就难了，损失可就大了。不过我觉得这只是一个小误会，可以解开。解开误会，我们可以在九月份动工扩建厂房，修建职工楼。”
“账上得留些流动资金，扩建厂房、修建职工楼必须贷一部分款。”金旺说。
“走，我们回食品厂，这件事得跟益民商量一下。”林北把单子塞笔记本里，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北哥，你跟金旺先走，我跟店员交代一些事情。”桑超英出了门，转身去了店里。
林北拉上拉链，把包放到桌子上，锁上抽屉，给小孩收拾小书包，拿起包，抱着小孩出了门，把小孩放座椅里。
金旺带上账本跑出来，锁上了门。
林北和金旺骑车离开。
他们要去北沟镇的食品厂。
去北沟镇，从闽安江坝子上走，到永坤路路口下坝子，就进入了新台区。
穿过半个区，就出了新台区，进入通向北沟镇的路。
这条路东侧正在修自来水管道。
这条路西侧是一片杨树林，两条铁轨紧挨着杨树林。
现在的杨树林绿意盎然，火车穿过去，麻雀轰的一下飞到杨树林上空，遮天蔽日。
铁轨西侧是东城河，许多城里人周末到东城河游泳、钓鱼。
林北喜欢撒渔网捕鱼，不喜欢钓鱼。视线穿过树的空隙，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围着一个铁皮桶瞧个不停，他不感兴趣，收回了视线，眺望东南方，食品厂就在那个方向。
“聪聪。”
“噯！”
林北低头，看到小孩肉嘟嘟的侧脸。小孩扭着身体，侧着身子向陌生男人挥舞双手。
一个中年男人拎着一个铁皮桶朝这边走来，显然过来找聪聪的。
林北心里着急回厂里，但这么走了，很没有礼貌。
林北下了自行车，扶着自行车等男人。
“最近一段时间忙什么呢，怎么不去东城河钓鱼了？”中年男人熟稔的和林聪说话。
“桑叔最近忙，等桑叔不忙了，我让桑叔带我去钓鱼。”林聪扒着扶手，弯腰看桶里的鱼儿。
中年男人钓上来一条红尾草鱼，隔着老多树，看到林聪，他穿过铁轨、树林找林聪炫耀。炫耀完了，他心满意足拎着桶又回去了。他眼睛毒着呢，看得出来聪聪身边的男人对钓鱼不感兴趣，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没有必要认识了。
人都走了，林聪视线还黏在人家身上呢。
林北重新骑车，若有所思问：“你桑叔经常带你到东城河钓鱼？”
“嗯嗯。”他和桑叔做了一个约定，不跟任何人说桑叔钓鱼空军。林聪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好孩子，只字不提桑叔空军，跟爸爸说起桑叔带他下鱼笼子的事。
那时爸爸乘坐火车去了遥远的西南，桑叔和黄叔住厂里，桑叔接他到厂里住了几天，下午带他到东城河钓鱼，傍晚带他到迎春河下鱼笼子，第二天早晨带他收鱼笼子。
妈妈接他回家，没过多久，桑叔又来接他啦！
林北听出孩子很快乐，嘴角下意识上扬。
父子俩到了食品厂，看到金旺的自行车靠在墙边，金旺和黄益民的声音从车间里传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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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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