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村官小宋去接人的功夫就抓了个间谍回来了,这是山水村最新实时热闹。
正是下工吃过饭的闲空时间,村里没事的爷奶叔婶你一嘴我一嘴,都听说了这事,纷纷出门都围在村口三棵桃花树下,水井台边,打量被抓回来的姑娘。
这姑娘垂着头,后脑勺还一个鼓包,双肩内收双脚并拢站在那。
上穿一身肥大但崭新的红色的确良衬衫,下穿的裤子却质感一般,布料应该原本偏厚,后洗过多次而发薄,表面起球。她手臂下方和后背处沾了些泥,脚上一双村民们都没见过的鞋子,上面满是黄泥,分辨不清本来的颜色。
发黄的头发长长卷卷的,厚厚的头发帘子从两边扒拉开,下面是一双清澈见底的棕黑色眼睛,偷偷观察四周时被瞪了就会怂怂别开眼。
村民在旁边比比划划,交头接耳。
“这眼睛跟狼一样,这头发跟南瓜须一样,这不一看就不对对劲。”
“也不开口,是不会讲中国话吗?”
左萱塌着肩膀站那,想冲老天翻个白眼。
人刚穿越,啥也不知道,连身体也换了一个人,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下意识逃跑加不敢解释,怕出口就露陷也很合理吧?
左萱本来是边省西河大学中药学专业的大三学生,为了推开路边的小孩,自己没躲过酒驾司机的汽车,被撞死了。
醒来左萱躺路旁的草丛里,睁眼仰看着蓝得过分的天空,脑子一抽一抽的,神经随意识一时还没能从死前万根针扎一般的尖锐疼痛中运转过来,咬着牙,拧巴着脸,缩脖子倒吸凉气。
神经痛缓过来后,左萱撑着地站起身,四处张望。
水田、池塘、人字顶土房,一看就是江南水乡,而晕倒前,左萱还在西北边省上大学,几千公里的距离,如何就转眼变幻?
更古怪的是,那些房子有人烟,但是也太——她家住在湘省,这种黄土胚房子看着太老,印象中应该在好几十年前出现,现在早没了,就连留存的老房子也是红砖的那种了。
到左萱上学那时候,农村人大都已经都换上了两层的小独栋瓷砖房,有钱的还搞上了大别野。
她不在医院里被抢救,为什么被拐到南边的穷乡僻壤了?
左萱拧着眉,低头看见肩侧垂下的头发,那本应该是黑色长直沙发,现在一醒来却变成黄得过分的长卷发。
身上穿的,是从未见过,还跟逃难过一样又土又脏的衣服和鞋子。
左萱到处找手机。
口袋、四周,她到处找,沿着草压倒的轨迹蹲行,反复拨开杂草,期望也可能是掉哪了。
都没找到。
命根子手机不见踪影,原本随身携带放着身份证、少量现金、口红和纸巾的包也不在,只有裤子内缝了个口袋,里面用纸包着一小卷左萱没见过的钱币。
预感已是不好,她跑到池塘边,耷拉着脑袋跟水面上模糊,但明显不太熟悉的人脸大眼瞪小眼。
不熟悉自己的脸……这不是鬼片现场吗?
【嘀——淘淘系统初级版为您服务。】
脑子里突然一声鸣笛音,机械人声凭空出现。
左萱把钱放回内口袋,戒备地站在原地,警惕四周。
【检测到店主回到八十年代,正在为您连接网络……loading……】
左萱等了一会,脑子里自称淘淘系统的声音没了。
她双手相击,两只手拍在一起,反作用力下的疼痛让左萱龇牙咧嘴确定自己应该不是错觉。
原来这是穿越年代文的发家致富片场!
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如火如荼进行,那是国家火速上升的时代。
据说,站在了时代的风口,猪也能暴富!
她也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去当只风口上的猪总行了吧?
左萱做过不少白日梦,想要回到过去挣大钱,不过那时白日梦就是白日梦,该面对的内卷还是得面对。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白日梦成真了,她还有了金手指,变成大富婆不就指日可待了吗?
她查看了脑海里的淘淘系统,操作就和简化版购物app差不多,可以脑内操作。
左萱分别点开出售页面和购买页面,出售页面是一个天平,系统提示触摸物品,系统会衡量出价格,如果左萱想卖,物品就会消失,兑换系统金钱。
而购买界面就是一个很空的商城,里面只有一个带猪饲料图的小店,点进去冒出广告语:吃了淘淘大猪料,催肥富臀看得到。
左萱试着点购买,系统提示本钱为0,竟然连口猪饲料都买不了。
左萱想试试这金手指,四下张望,看到池塘里浮到水面来透气的鱼,心脏狂跳,趴在那思考是不是可以抓条鱼去淘淘系统里出售。
左萱抹了抹嘴角,突然好像听到什么。
“你是谁,在这干什么,是遇到什么困难?”
左萱僵硬转头,两个很有年代感的年轻男人骑着一辆车身发灰的二八大杠,车把上挂着两包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她身后。
柔和的阳光下照,投在两个人背后,把人和车拉出长长条条的影子。
两个人个子都挺高,开口问的那个把车把,长腿支在地上,个更高一点,肩背也更宽厚更结实,穿一身灰色中山装,脸什么样左萱没敢多看,只觉得肤色黑,应该是久经风吹日晒。
坐后座的那个明显年轻一些,穿一身更时尚的皮衣外套加牛仔裤,从后座跳下来,站得歪歪斜斜的,没有杂毛的眉毛秀气,侧着脑袋用一双桃花眼上上下下打量着左萱。
“喂,说话啊,问你呢。”
左萱站起身,一脸空白。
“啊?”
左萱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突然穿越的自己该怎么融入八十年代?
这个没礼貌的男的走向左萱,在她和有鱼游动的鱼塘之间看了两轮,最后睁大眼睛跟看什么新奇玩意一样,略带玩味地说:“你不会是在这想偷鱼吧?”
狂喜尽数褪去,想到离开父母,脱离熟悉环境,左萱悲从心来,又很讨厌对方的视线,脑子发热,扭身就跑。
身后还有那个男的在喊:“什么鬼?别跑,再跑我就抓你了!”
左萱咬牙使劲,步子迈到最大极限。
只是没跑上几步,身后两只手跟钳子一样抓住她手臂,反剪,扣着她两只手腕半点动弹不得,差点没维持住平衡往前扑到。
左萱拼命挣扎,脑子里闪现各种男性对女性绑架等犯罪故事,后背直冒冷汗。
同时那个中山装男把车骑到她旁边:“你形迹可疑,我们只是想核实你的身份,有身份证明吗?”
无礼男则暴躁地从自行车车把挂着的袋子里抽了一根点心包装的带子,三下五除二给她手反绑在一起。
眼看无法逃跑,为了避免激怒可能的罪犯,左萱不再挣扎。
她对着无礼男点鼻子,眼睛看向中山装男暗藏火焰:“你们是谁,凭什么绑我,你们觉得我可疑就有资格查我身份吗?”
无礼男扬起下巴:“我宋乔,我亲哥国安局的。”
霍,还是关系户,左萱皮笑肉不笑呛了一句:“哦,你亲哥在国安局,你就有资格绑我?”
宋乔哽了一下,又对中山装男点了点下巴:“我哥,刘嵘,刚任命的县委组织部副部长,不久前还抓了间谍立了功,他总可以干涉这个事情吧?”
八十年代有二八大杠,再看穿着和气质,人模人样的,左萱对宋乔的话信了大半。
那现在问题就在于她拿不出身份证明。
左萱看过很多年代文,也查过有关资料。
在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末,人出来都是带着工作证或者介绍信来证明自己的身份。某种程度上,工作证具备了身份证的一部分作用。
而介绍信一般是各地的农民如果出远门,他们没有工作证,就基本上依靠有乡、村两级机构盖章,写清楚个人情况的介绍信来流动。
直到八几年,国家才为了严打流窜各地的犯罪分子,更好地管理流动人员,维护社会治安,国家出台了身份证试行条例,开始推行第一代单页卡式,15位编码的模式的身份证。
身份证首先在大城市进行试点,并逐步推广,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十年代流动人口的信息问题。
左萱两手空空,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有工作证还是该有身份证。
左萱默然不语的时候,刘嵘把车停住,下车,眼神逼问:“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跑?”
因为思考着到底该怎么编一个身份,左萱不敢多说:“我叫左萱,刚刚你们突然跳出来把我给吓到了,我害怕你们是坏人,就拼命跑。”
其实真的有被吓到。
“身份证明有吗?”
刘嵘记得附近有个军事基地,而眼前这人是个姑娘,但也实在鬼鬼祟祟。
出于谨慎,他先搞清楚她是不是间谍。
有个屁身份证明,除了一个玉坠和一身衣服鞋子,原身什么都没有。
“我——”
左萱神经抽痛了一下,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在脑子里闪动。
是时,路那头突然传来一阵人声哗响,一小堆人拥簇着跑了过来。
刘嵘他娘春花婶,山水村出了名的腿脚利落,她风风火火走到前头,一边给同来的亲戚邻居宣扬自己儿子,眉飞色舞:“我家刘嵘升官了,他说他就是抓到了间谍立了功,间谍知道什么吗,就是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害虫——”
说着她见到自己亲儿子的身影了,喜色一顿,见刘嵘绑了一个女孩,不自觉嘀咕一句:“这是把他抓的间谍都给带回来了?”
后面刘大家桑花婶子一听,惊呼,声音震响:“嵘小子这是连间谍都给咱们抓回来看了?”
只这一句,一群人听得清清楚楚,还有个小孩跟着拍手跑回去,一边喊:“抓间谍咯抓间谍咯。”
刘嵘解释情况,村民们搞不清楚,他无奈地摇摇头,让宋乔把左萱绑着的手给松了:“乡亲们都在这,松开她吧,不太像样。”
又问左萱:“你愿意当众解释吗,或者我直接送你去警察局?”
左萱已经记起原身是逃婚出来的,她根本不想被警察送回那个要把女儿卖给老男人的家庭,就没有第二个选择。
于是全村都围观起左萱,左萱需要解除自己间谍的嫌疑。
许是嫌弃她慢,有大爷说:“啧啧啧,看着年纪细,唉细妹陀做什么不好,偏要去做间谍。”
左萱正正想着如何开口,耳朵捕捉到间谍两个字眼,跟触电一样,猛抬头冲那边大喊:“我才不是间谍,崽戳你们!”
崽戳意为父亲骗儿子,而这不可能,一般在乡话中表示不说谎的意思。
这地道的乡话一出口,场面安静了,一时所有人耳朵里都是鼓噪的蝉鸣。
有人小声说:“这应该是我们本地人吧。”
桑花婶左看右看,见没人下再吱声,忍不住说:“如果你不是间谍,那你这妹陀怎么回事?”
全文大修改,调整节奏和人物
1984年,为了严打流窜各地的犯罪分子,国家出台了《居民身份证试行条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被怀疑是间谍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