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春妮突然去相亲,左萱显得失魂落魄,对着窗外的柳树唉声叹气。
宋乔瞧着王春妮写的内容,对她说:“怕相亲?相亲有什么好怕的,你……”
他又想起左萱好像是逃婚出来的,顿觉自己这话不应当,便转移话题:“那个,王春妮写的内容很质朴啊。”
左萱幽幽地转过头,眼珠子上翻,幽怨地说:“哪里是怕相亲,我是觉得年轻女孩结婚这么早不值当,这个年纪去读书,见见世面才好。”
也没有要跟宋乔多说的意思,左萱总觉得他不会懂,很快就恢复正常。
她接过王春妮写的那两页报告纸:“写了什么?”
“她写她家种着田,但是稻米直接卖价格上不去,而听说外面商品大米价格高多了,她就想能不能村子自己产的大米,自己包装去售卖?”
左萱细细看了,与其说是报告,不如说是她个人的调查问卷第二页。
王春妮想法很好,虽然很粗略,没有更详细的计划,但是足见她是看到了商品经济下,基础产品一包装,价格翻番这个规律。
“嗯,有想法,可以进行实施。”
宋乔没有说别的,而是去看左萱写的报告,十页纸入手,结结实实的,再看内容,结构完整,思路严谨,就是前言说服性不够。
“我没有具体的数据,只能搬出意义,上升概念。”
也就是着重描述用六六粉去虱子这个事情的严重性,上升到人民健康这个层面。
要是像她做课后作业,那还得大扯特扯,扯到国家未来等等,水水字数。
宋乔桃花眼一转,揶揄:“这还是让嵘哥来改,他写起来比你有依据。”
左萱哼一声,手上把所有调查问卷的第二页都拿出来放到一起,私心有点想自留,但是她一个一心相当巨富商人的人,不如把这个留给刘嵘这个要做人民公仆的人。
刘嵘可得记住他村子人的期望,别给她突变后世反贪反腐里的罪人。
她把这一叠塞给宋乔:“你把这个给刘嵘,我是懒得再整理了,让他别丢了,做个好人民公仆。”
“哪用得你说?”
宋乔带着报告和相机去县里了,左萱一时闲下来,倒格外不自在起来,眼看着院子落了许多落叶,便拿起扫帚细细打扫,把垃圾都扫到一起。
一边干活,一边想着她到底该怎么开始她的大老板路。
在八十年代的华国,现在供应远远小于需求,很多路子都没有人走,都可以去挖掘,可以暴富,难的从来不是搞市场,而是如何在改革开放试水初期获得经营资质以及生产。
尤其是经营资质。
通过阅读村长这么些年积累的报纸,左萱了解到早一两年华国乡村集体企业发展起来,但也因为种种原因出现过对个体私营的清剿,有几万投机倒把和非法经营罪受罚的人。
这两年政策开始好起来了,个体经营被允许,而且华国和樱花国、大嘤国建交,意味着海外投资进入。
左萱要大干,可以老老实实等国家政策放开更大,对于私营大大放行的时候入场,就是左萱总觉得那也太慢,希望自己可以早早有所作为,能做到更多的事。
扫着地,又有人敲门,却不开腔。
左萱放下扫把去开门,一道问:“谁啊,找村长的话,村长不在家;找桑花婶子的话,她在菜地,我去叫她?”
她没多想,把门打开,就见门口前后立着两个人,当先的是个清瘦,面色憔悴,手里拿一提东西的中年人。
中年人面容端正,不难看出年轻时好相貌,穿着一身发皱的灰色中山装,脚上皮鞋的黑色皮料粘满了土,见她看过去,堆出一个笑脸,侧身让出一步显出后面的警察叔叔。
“女儿,爸爸来找你了。”
若是不知道,还真以为是个慈爱的父亲过来寻找自己走丢的女儿。
左萱大惊,怎么原身的父亲左连年这么快就找来了?
见左萱不说话,警察叔叔上前一步问:“是左萱小同志吗?可以让我们进屋了解情况吗?”
左萱让开,没看左连年,招呼着警察叔叔说:“警察叔叔进来吧,先到堂屋坐,我去叫桑花婶婶和村长。”
左萱倒了水,扭身跑到后面把桑花婶叫回来,路上把什么情况跟她说了。
“我家那口子在村委会,你叫隔壁小刘跑一趟,去把他喊回来,我先看看你爹什么情况。”
桑花婶听完,一拍手就定好了主意,左萱自然没有异议,一一照做。
左连年一见桑花婶,本来好好坐着,立马起身,把手边那提东西拿出来,一条好烟,放到桌子上:“是村长夫人吧?谢谢你们救了我女儿,这是一点心意……”
桑花婶把烟麻利地塞回去,快言快语:“我当不起什么村长夫人,这城里的烟我和我家那口子也要不起,你不如好好讲你和小左到底怎么回事,正好警察同志也在这里。”
警察叔叔是县警察局的,局里接了刘嵘的报案,立马联系河市那边警察局,那边再找到左连年核实情况的。
左连年喏喏,有一瞬间手足无措。
“那个,左萱啊,结婚时跑了,是我没管教好,给这么多人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回去好好教育。”
“麻烦不麻烦,不用你讲,你就讲她为什么结婚要跑,是不是你收彩礼钱,把女嫁给她不想嫁的老头?”
“这,是我老婆相中的,是工厂主任,才四十多,左萱嫁过去就能有好工作,享福呢。那个彩礼,嫁女儿都要收,我家也收了。”
“小左刚满十八,能说会道,能写会算,才能是我那个大学生的侄子都服气的,你把她嫁给四十多能当他爸的人?你晓不晓得小左不愿意,你老婆做后妈的吧,你做亲爹的不给亲女儿好好把关?还有彩礼,你收了,那准备了嫁妆吗,你这是想卖女儿吗?”
“这,这,都是我老婆在管,我,我个大男人,不太好管吧。”
左连年瞪向在旁边低着头不说话的左萱,万万没想到她是什么都给往外面说了。
桑花婶一下子捕捉到了,眉毛倒竖:“你还对着小左吹胡子瞪眼?你个做亲爹的,跟个后爹一样,你问问警察同志,你这些做法对吗?”
警察叔叔说:“婚姻自由,左同志做父亲的,不能不管小左同志的意愿。”
“这,这……”
这时候村长也回来了,先和警察叔叔握了握手,交流了两句,指着左萱道:“小左是在我们村村头鱼塘得发现的,发现的时候那是可怜啊,身上没点钱,就一个坠子一身衣服。小左同志她讲了自己姓甚名谁,家住在哪,是逃婚出来等情况后,正碰上我们村艳红在用六六粉洗头去虱子,她很是热心地指出六六粉洗头要不得,有剧毒,这两天又和村里几个人一起做调查,写报告,思想觉悟很高。城里是怎么看的我们不晓得,但这样一个好晚辈,在我们农村里那是要大加爱护的。”
警察叔叔看左萱笑起来:“好呀,国家有小左这样的年轻人做建设,才是未来可期啊。”
左萱挺起头,眼神坚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入党。
有左连年现身彻底解除她间谍的嫌疑,还桑花婶给她说公道,有村长给她的思想觉悟背书,她这个开局,真是稳了啊。
欸嘿,对,她就是祖国的未来。
左连年左看看,又看看,耳朵里全是对左萱的称赞。
他瞧着左萱神采飞扬的样子,仿佛要不认识自己这个女儿了。
“可是她在家就阴沉沉的,也不开朗,经常缩在自己房间,跟我们也不亲。我把她养到成年,应该够了吧,她自己没有工作,嫁人也是好出路了,结果逃婚,叫我们不好做人……”
他被桑花婶一瞪眼,被村长和警察叔叔不赞同的眼神望着,声音小了,然后话音一转:“我的意思是,村长你讲的真的是我女儿?她没读书了,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左萱这时候必须过去的原身说话了,她站起身:“你不管我,后妈不想养我,你们儿子挤兑我,一口一个乞丐,就让我天天在家做饭洗衣服伺候你们一家三口,我怎么读书怎么有工作?逃婚是我不愿意,但我做错了吗,难道我要为了你好做人就忍气吞声嫁给二婚老头,给你们儿子先换上一份工作?”
未免对着生父连环问显得咄咄逼人,左萱放缓语气,哀声道:“我很喜欢读书,我也想继续上学,可爸爸你从来没有和我好好说说话,听听我的心声啊。”
这话说得左萱自己心里想吐,但是效果很好,大家更加看左连年不顺眼了,而左连年原本又气又脱不开脸面的恼憋了个回圆,吐不出来了。
这样一个没主见,不知轻重,懦弱的人,原身她妈怎么就看上了,纯看脸?
左萱忍住脑子的抽痛,维持着那副难过的模样,努力想原身妈妈是什么情况。
桑花婶这边已经开怼:“你自己屁股坐偏,不疼你女,还反倒怨你女不亲你?你们做大人的,做的真不是人事,难怪你不知道小左多么优秀!”
村长也说:“我们华国有这样的年轻人,绝不应该被你早早地卖给一个四十多的二婚男人的。”
警察叔叔点头。
左连年辩无可辩,难以开脱,就转而说:“但是,左萱不是华国人啊?”
“啊?”
所有人都震惊了,连左萱都没想到,这事情还能有波折,自己怎么就不是华国人了?
维持一个什么频率的更新好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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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原主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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