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一切都错了。
原来灵鹫教教主不是拓跋瀛,而是明霜。
可笑她溪桃竟恨错了人。
埋藏在内心深处许久的记忆一点一点浮现,溪桃才察觉,原来她从来没摆脱过自己的命运。
她几乎快忘了,快忘了自己是重活一世的人。
那时的溪桃还是个骨子里带着士族的高傲的女子。纵使流落风尘,也不愿丢掉自己的傲骨。
直到遇上了明霜,将她于地狱般的燕春阁解救出来,她本应庆幸,殊不知她只是步入了另一个地狱。
明霜亲自抱着受重伤的她进的南楚馆,这样的待遇独她一人,惹得南楚馆的小倌小侍们都对她暗生嫉妒,私底下使劲了手段捉弄她。
起初只是无人愿意搭理她,所有人抱成一团,故意排挤孤立她,她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她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终日待在屋内养伤。
明霜来看过她几次,觉得她性子无趣死板,而后也不再来了。
其他人见明霜不待见她,便开始放肆了,汤药也不送了,时不时送些冷饭冷菜过来,到了冬日,送的被褥是破的,煤炭是湿的,别说养伤了,御寒都做不到。
雪中送炭的是芜芜,那个曾经骂过溪桃是狐狸精的小侍。
在溪桃以为自己过不了南楚馆的第一个冬天之时,芜芜来看望了她,带来了热饭热菜,厚□□煤。
芜芜将溪桃的状况告诉了小叶,小叶心地善良,立马请求管事的意娘对溪桃施以援手。
意娘整顿了南楚馆的小倌小侍们,严令他们不准再去耍手段。可她知道明霜不喜溪桃,甚至是有些嫌恶的,便也不敢做得太过,只能暗地里帮衬着些。
溪桃不愿乞求他人的可怜以及同情,更不愿自己在这个南楚馆一隅浑浑噩噩度日,她只待伤养好,便想离开南楚馆。
可有人不允她离开。
表面上是明霜的入幕之宾,实则是灵鹫教教主的拓跋瀛。
每次他来南楚馆找明霜,便指名道姓要溪桃近身伺候。
他带着恶意,故意折辱溪桃,要她伏着腰为他们沐浴,要她低着头为他们更衣,要她跪着膝为他们沏茶,要她踮着脚为他们撑伞。
不管他和明霜去哪,他总要溪桃跟在他们身后,如同一道影子。
他总说:“也不明白你哪来的傲气,便是这般,也要摆出一副冰清玉洁的姿态。”
明霜起初觉得拓跋瀛行事乖张,斥责了他几次,可是见溪桃总是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便觉她无趣,不再管束他。
“真不知你为何对她有如此兴致。”明霜说:“可惜了这样绝世无双的皮囊,却生得木讷呆板的性子。”
是啊,那时的溪桃也在想,为何拓跋瀛不愿放过她,她何德何能入得了他的眼。
溪桃本以为,她这辈子便要被困在这南楚馆了。
可是连歧来了。
他本是奉晋王之令前来与魏王谈和,得知明霜与魏王私交甚好,便来到南楚馆拜访明霜公子。
于是便在南楚馆与溪桃重逢。
久不见故人,故人不似从前。
连歧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瘦骨伶仃的姑娘是往日那个清高孤傲的少女。
他想将溪桃带走,哪怕冒着被晋王猜忌的风险,他也想将这个曾经惊艳决绝的士族娇女带回晋国。
意娘告诉他,万两黄金才能为溪桃赎身。
连歧不过是个两袖清风的名流雅士,往日里一心为国为民,怎么可能拿得出这笔巨款。
求告魏王无门,又要为了溪桃到处筹钱,心力憔悴之下,连歧几乎要被逼上绝路。
身边的年轻随从们不怎么经事,一个个劝他回晋。
可连歧又是何等有情有义之人?回晋,既是对晋王的不忠,也是对溪桃的不义,他怎么可能就轻言放弃。
就在他投路无门之时,收到了拓跋瀛的一封信。
他说他能帮他,但要他不带任何人前往南楚馆与他谈。
连歧不顾其他人的劝阻,孤身赴了这鸿门宴,最后死在了拓跋瀛的剑下。
他问他:“为何?”
拓跋瀛慢条斯理地擦着剑上的血,说道:“你挡住了灵鹫教教主的路。”
连歧顿时明白了一切,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 “放了溪桃。”
他死在了南楚馆的玉水池里,最后心里头念的,都是那个故人的孩子。
可他却不知,他死后没多久,溪桃也跟着命陨了。
拓跋瀛达到了目的,当然愿意放溪桃离去,毕竟一个死板的玩物玩久了,很容易腻味。
可溪桃怎愿离开,她眼睁睁地看着拓跋瀛杀了连歧。
她从不把拓跋瀛放在眼里,纵使他对她百般折辱,她的心中也不会留下拓跋瀛的一丝痕迹。因为她是一块真金,千锤百炼也无法让她的心化为死灰。
但连歧死的那一刻,她的心便被铸成了一把锋利的剑,哪怕以卵击石之力,也想要拓跋瀛死。
她知道拓跋瀛也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对她没有任何防备,便在拓跋瀛沐浴的时候,她站在他的身后,用磨得锋利的发簪狠狠扎进他的脖颈。
即便拓跋瀛捂着喷血的伤口愤怒地掐死了她,她也得偿所愿了。
至少死的那一刻是瞑目的。
可是,溪桃重活一世才发现,她有多么愚蠢。
她为了改变连歧的命运,抛弃了一身傲骨,去迎合明霜的喜好。可她救了连歧,却连累了无辜的红洱和芜芜。
溪桃想,她不是什么圣人,可终究做不到违背自己的灵魂。
她摩挲着手中带血的簪子,流下了一滴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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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南楚馆第一公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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