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烧纸·闹鬼·见鬼

第二天,丹娥走路颤颤巍巍的,且要由李归扶着,陪他到麟德殿上朝。

昨天说的那句“昏君”戳到了君王心眼子,丹娥后来也深知自己口出狂言,后悔不迭。

好在君王是个宽宏大量的,只在床上讨回来罢了,并没为难她。

今日,仿佛是一定要让她知道他有多贤明似的,一到朝上,便雷厉风行地处理了几件大事。

众臣都在底下犯嘀咕,怎么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这样?

照理说,新婚燕尔,总要忘我几天嘛。

再一看那位扶进来的小娘娘,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夜里是没少疼了。

果然这大王就是不一样,励精图治和闺房之乐两不耽误啊。

殿上臣属中自然也有穿风郎崔绍。

这穿风郎本是地府设的一个闲职,一向由英年早逝的贵族子弟担任。

因为如今这位大王是做过穿风郎的,这个官职便愈显清贵了,而且更有接任为王的可能。

这崔绍一向很得大王赏识,不过他倒不见得愿意事奉这位王妃。

照崔绍看,她实在是配不上大王,大王也是一时迷了眼,才看中她。

不过,方才看她进来时窈窕姿态,想必内帷之中,也是个曲从柔顺的,未必没有可取之处。

只是姬妾之流,封了正妃,实在荒唐。

这崔绍房中虽有几位美妾,却始终未得一妻。

今年里,他竟取中卢薇,动了娶妻的念头。

怎奈襄王有意,神女无情,那卢薇也是个冷的。

如今有了这个送迎的差事,能够多看几眼卢薇,只是不知如何才能得她青眼。

何不就借这王妃一用呢?

却说丹娥好容易熬到散朝,辞别了君王,便和卢薇、王信二人重往褚宅来。

这次,她要找到自己的棺材。

又回到花园内,只见昨夜那封恕躲藏的假山前,竟有两个家人在烧纸。

丹娥好奇,便走上前去看。

突然,其中一个小厮转过头来,往丹娥几人站的地方瞅了瞅。

“诶,赵四,你有没有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他撞另一个人的胳膊肘。

“于贵你这狗崽子,你别吓我!”

“我说……不会是那封恕老儿来了吧……”

“冤有头债有主,他找咱们干什么啊?”赵四高声说,“咱是埋了他,不过也自掏腰包给他立了个碑呀,不然,那刁二现在能找着人么?”

“哎呀,就怕他不知道啊。哎呀,我的封爷爷啊,你可别找小的啊,小的给你烧纸了。”

丹娥笑了笑,原来这个刁二确实怕了,动作倒快。

“诶,你听没听见有人笑?是个女的……”

“你能不能别吓唬我啊!”赵四拍了于贵脑门儿一巴掌,“这又来个女的是不是?”

“你别说,咱们大小姐刚没了……说不定是她呢。”

丹娥一听说到自己,未免有些惊诧。只听这于贵又说:

“我听说啊,这大小姐也死得蹊跷呢。”

“你闭不闭嘴?再不闭嘴爷爷踢死你!”赵四作势便要踹于贵。

这于贵跳了几步,没一会儿,又吓得挪回去,和赵四挨近了。

丹娥还想听他们继续说,他们却真的闭上了嘴。

*

丹娥只好离了他们,和二女官往自己的屋子去。

虽然明知自己的肉身已经不在房内,仍想要旧地重游一回。

进得院内,只见一花一木,俱和往常一样。

还有灯光从窗内透出,看来房中还有人未睡,遂踏上石阶,穿门而入。

原来是外间留了一盏灯,其实并无人在。

丹娥未免觉得失落。

便径直往自己卧室去,果见一空荡荡的床。

前天作为一缕幽魂和母妹分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但躺在这张床上等死的记忆却恍如隔世了。

丹娥重坐到床上,抚摸身下的粉色褥子。

这是她们换了新的。

床帏内还有股熟悉香气,味道很重,可见是她们重新熏过的。

如今,只有这香气能证明丹娥活过了。

丹娥缓缓起身,又走到妆台前。

镜中那女孩子的脸慢慢放大了,丹娥坐下,细细地端详起来。

只见自己脸上发着微微的白光,不似真人,再看卢、王二女官,却是两张苍白的脸。

便想到是那珠子的缘故。

重又细看起来,只觉得哪里变了,却说不出何处变了。

照理说她是染病而死,形容憔悴,也是应当的,怎么如今脸上非但不见病容,反倒比任何时候都“美”呢?

是了。

原来她如今,不过是个“假人”罢了。

“啊!”

忽听院内一个女孩子尖叫,丹娥一慌,想道:难道又被人看见了?

“啊!”那女孩子扯着嗓子不停叫,似乎是吓坏了。

丹娥忙站起身,携卢、王二人穿墙出去。

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穿孝的小丫头,丹娥认出是她房里的小桃。

“大晚上你喊什么?”

丹娥的大丫头秋鸳披了衣服,从西厢房内探出头。

“鬼,鬼……”小桃用手指着丹娥几人。

丹娥和卢、王二人对看,她们两人也觉得很奇怪。

秋鸳一转头,顿时也吓得面如土色。

“你……你是不是忘记灭灯了?”

“没……没有。”小桃摇头道,“我根本没进去过……”

“一定是哪个崽子把灯落在里面了。”秋鸳强作冷静道,接着便转头向屋内人说:

“素砚,你起来,咱们去看看。”

丹娥这才明白,她们说的是屋内的那盏灯,原来不是她们点的么?

这小桃、秋鸳加上刚出来的素砚,几人手拉着手,战战兢兢地走上台阶。

那秋鸳在前,一副不怕鬼的架势,将门轻轻一推,便发出瘆人的歪声。

“哎呀,我不去!”小桃就要甩开素砚的手,“放了我!”

“你不去也得去!”素砚狠狠地说。

说罢,三个人便又拖又拽地进了屋。

丹娥也和卢、王二人一起,尾随在她们后面。

小桃似乎已经走不动路了,整个人趴在素砚身上。

“就是那盏灯。”素砚小声说。

秋鸳一见那灯,吓得脸色发白,额头冷汗密布,眼睛睁圆了,急喘几下,眼前一黑,便倒地晕了过去。

“诶,你怎么了?快来人呐,闹鬼啦!”素砚哭着大叫道。

那趴在她身上的小桃一翻白眼,也晕死了。

素砚将她狠命一推,大叫着跑了出去。

院子里的丫头都醒了,东西厢房的灯都亮了起来,也有那探头出来看的。

“闹鬼了,闹鬼了……”

素砚脚下一滑,踩空了台阶,人向前一扑,脸朝下,砰的一声砸在石板地上,顿时便不动了。

暗红的血从脖子底下流出来。

*

丹娥院。

此时正是阳间四更天,天还黑着,院中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三条春凳上躺着三个女孩子。

“拿盆水来,把秋鸳给我泼醒。”刘夫人说。

那刁二对身后小厮说:“还不快去。”

“这两个丫头都死了么?”

“回太太的话,还活着。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

“嗯。”刘夫人点头,只见一小厮打了水来,慌慌张张的,倒洒了不少。

“泼在她脸上。”刘夫人说。

那小厮便将大半盆冷水对着秋鸳兜头一泼,那秋鸳立即就被激醒了,双手朝前扑打起来。

“不是我,不是我!”

“鬼丫头胡说什么?”刘夫人厉声呵斥道,“把她扶起来。再不清醒,打她两个嘴巴。”

又有一个小厮上前,将秋鸳胳膊按住,秋鸳满脸是水,睁不开眼睛,不知道面前情景,只以为被鬼捉了,尖叫道:

“不是我!不是我啊!”

刘夫人气得叹道:“将她的嘴堵上。”

一个小厮捏着秋鸳的脸,另一个便拿了自己臭哄哄的汗巾子,往秋鸳口中塞去。

“秋鸳,你看看我是谁?”

秋鸳这才呆呆地转过头,看见是刘夫人,便“呜呜”地叫起来。

“你醒了么?若醒了就点点头,才可回话。”

秋鸳“呃呃”地上下点头。

刘夫人遂命取走她嘴中之物。

“我问你,今夜是怎么回事,闹成这个样子?”

秋鸳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刘夫人,道:“闹鬼了。”

“胡说!”刘夫人喝道。

“不是胡说……姑娘……姑娘回来了……灯……她临走前,每天夜里都点着那灯……秋鸳,她说,千万别把灯灭了,等我死了,你再灭……”

“什么灯啊?”

刁二俯身应道:“太太,小的等人来时,屋里就亮着一盏羊角灯。”

“哦。”刘夫人说,“不就是一盏灯么,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兴许是哪个小丫头忘记灭了,也是有的。”

这刁二本想应和一句,奈何他自己昨天才见了鬼,也怕是真的,便试探着说:

“太太您看,是不是要请几个和尚道士来,念几天经啊。”

“哦?连你也信这些?”刘夫人皱眉道。

“小的不敢。不过……这请几个人念经,倒也没有坏处啊。”

“也罢。你就去请几个道士,做三天法事。”

“是。”刁二应道。

“那灯现在何处?”

“还在屋内。”

“把它拿出来烧了。”

刁二即命小厮进屋取灯。

好巧不巧,这小厮便是方才在假山前烧纸的那个于贵。

他因身弱,倒比旁人更易见鬼的。此时,因为院中人多,故壮着胆子进去了。

果见外间茶几上,放着一盏羊角灯,烛火还幽幽未熄。

于是走上前去,端了起来。

刚要转身,却见碧纱橱闪着一条缝,他往里一瞧,只见一双眼睛盯着他呢。

“妈呀!”

灯脱了手,碎在地上,烛火也灭了。

外面的人听见里面声音,又看见里面黑了,都吓得往后退,任凭刁二赶他们进去,也不动。

“鬼,鬼……”

于贵连滚带爬地扑出来,倒在门槛上。

刘夫人慌忙站起来,用帕子捂住嘴,也惨白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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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地府当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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