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孩的一声大喊，一阵叮了哐啷的声音响起，“是谁，竟敢在老娘的医馆里耍无赖！”
一道布帘咻地卷起，祁灵见到了那坑人小孩口中的师父，是个看起来二十上下的姑娘。
姑娘穿着一身白大褂，长发高高束起，眉眼间似是藏着柄寒刃，不像医师倒像刺客。
只见那姑娘将一块大约一米高的木板立于身前，凶神恶煞地问，“就是你看病不给钱？”
祁灵眼角抽了抽，她现在应该……跑吗？
她有点迟疑，且先不说自己拖着一身伤能不能再找到一家医馆，单是她没钱这一条，自己的处境应该都会大差不差。
既来之则安之吧。
“姐姐别生气，”祁灵微笑着将刚才的事重复了一遍，委婉地表示自己三日后一定会来还钱的。
那位姑娘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原来是这样，现在这世道难走，我同意让你赊一天。但三日后你若未曾出现，就别怪我叶落秋不客气！”
“那是当然，明天傍晚，祁灵必定会拿着两银钱来谢叶姐姐的救命之恩。”
“两银钱？用不着。”
用不着？她记得大病大灾是两银钱啊……
“小七，过来给这位病人把骨头接上。”
“好嘞。”
那个叫小七的孩子从药箱上跳了下来，手掌在祁灵伤处摁压了几下。
“医好了，这位病人，小病小害一银钱。”
祁灵：“？”
这么快？她试着活动了一下右臂，行动自如，这个世界果然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祁灵面色不改，她不能表现得很惊讶，万一这就和现实中给人打一针麻醉一样咋办。
她淡定地点点头，“没想到，小先生年纪不大，医术倒是了的。”
小七愣了愣。
祁灵见伤治好了，便向两人告辞，毕竟自己的支线任务还没完成呢。
在离开前祁灵回头望了一眼，那位名为叶落秋的姑娘分明前一秒还在医馆内，此刻却已立在了木门前。
木门上还挂着一条盖着麻布的木板。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声，那块麻布应声而落，露出下方飘逸的五个大字——
三银钱医馆。
“真是个奇怪的人。”小七一边玩箱子里的药材，一边问叶落秋，“师父，那人身上明明没有‘怖’的气息，她为什么没有被我们的医术吓到。”
叶落秋也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徒弟面前装深沉：“江湖内外八大门，入门得道，道法万千，你悟的太浅了。”
小七跳下药材箱，恭恭敬敬地向叶落秋鞠了一躬，“多谢师父教诲，小七感悟良多。”
小孩就是好骗，叶落秋欣慰地点点头：“今天医馆开张第一天，打起精神来！”
“打起精神来！”
祁灵搓了搓自己的脸，她必须得抓紧时间了解一下这个诡异的世界，现在真是举步维艰啊。
了解一个世界最快的办法就是通过新闻，但这个世界有新闻吗？
祁灵四下看了看，朝着一处人员密集的地方走了过去。
“新鲜出炉的一手信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卫道]招人了！一年一度的[卫道]招人选拔！一个铜板一份报！”
报童穿着破旧，此时正站在大街正中央，手里不停地挥舞着一卷报，身侧的腰包里也鼓鼓囊囊地塞着一沓。
不多时，他的身边便围满了人。
“小报童，我要一份！”
祁灵站在外围静静地看着人们哄抢报纸，她觉得这个地方很怪，这里不符合他对任何一个时代的认知。
七八十年代破旧的房子，封建时期用的铜板，民国时的卖报方式，以及完全现代的服装。
这里像是她所有时代的大融合，可偏偏头顶上还有一片猩红的天，诡异上更添诡异，她到底穿哪儿来了？
入门千门又是什么意思？
“姑娘，你也打算报名吗？”一位少年来到祁灵边上。
少年身材高挑，一举一动都含着力量。
祁灵记得他，他是第一个拿到报纸的人。
“嗯。”祁灵谨慎地点点头。
“那敢情好啊，姑娘一看就是练家子，明天进索命域，要不要组个队！”少年看起来格外开心。
祁灵在现实世界中经常跟着奶奶练些拳法武术，平时最常穿的衣服就是奶奶亲手做的练功服，估计是因为这件衣服，少年才过来和她搭话。
她摇摇头并没有答应下来：“我是第一次参加，没有多大把握。”
少年并不在意，反而将手里的报纸给了祁灵：“这个报纸难抢的很，反正我看完了，便送于姑娘，算是结个善缘，在下毕银。”
祁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少年说的是自己的名字，不由笑了声：“毕银，好名字！我叫祁灵，多谢报纸。”
毕银爽朗一笑：“祁姑娘为入域准备多久了啊？我可是准备了四年呢。这四年每次[卫道]纳新我都来，但除了八枚银钱啥也没捞着，真是惭愧啊。”
祁灵此时正好看到报纸上，用加深墨迹标注的一行字迹【每次进入神域，无论入门与否皆可获得两枚银钱】
入门？
祁灵眼睛一亮，她快速地将报纸扫了一遍，大致弄清楚了何为[卫道]纳新。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叫做[卫道]的组织，每年会在年末时组织一次纳新。每次纳新会开放索命域，入域后有概率入索命门，入门者视为考核通过即可加入[卫道]。
简单清晰明了，所以同理可得，自己的任务是入道千门，估计就是要进千域。
祁灵将报纸叠了叠，准备了多久？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从她决定进索命域到现在，最多过去了三十秒。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准备了将近一年吧，第一次参加也就碰碰运气，攒攒经验。”
少年深感认同“也对，第一次参加就是两眼一抹黑，入域就是干。听说[卫道]现在的副队长，响当当的天才，当年也是硬生生磨了三年才入了索命门。”
不是，等会！
天才！三年才入门？
祁灵眼皮一跳，她没记错的话，系统给她的规定似乎是三天呐！
死系统，你是觉得我比天才还天才吗？
祁灵深吸一口气，话锋一转：“是不是索命门门槛太高了啊？我孤陋寡闻，毕银，有听说过其它神域在哪吗？万一最后磕不动索命，我打算去其他域碰碰运气。”
毕银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淡了一点，正色道：
“祁姑娘，我阅历浅说的话不一定当得真，天怖十六门，各有各的法门，入门机遇千千万，但姑娘若想入门后得道，以在下鄙见，得诚心。”
说完这一长串话，少年硬朗的脸上微微泛了点红，他有些不自在的接上：
“祁姑娘莫生气，这是在下的道，若有干扰还请见谅。不过神域之间相隔甚远，离我们最近的索命域，若不是有[卫道]在，我们过去也需要日夜兼程地赶上大半年。更何况神域一年一开，姑娘何必将时间耗在路程上呢。”
果然不会太顺利，去不了千域，自己又该如何完成任务呢？
难道说不进神域，也可入门？
祁灵看得出毕银的善意，她对这人还挺有好感的。反正现在毫无头绪，干脆去索命域看看。
祁灵提醒道：“毕银，有件事我要说清楚，我不是多善良的人，组队入域互相帮助可以，但在生死关头，我会以自己的性命优先，你可以接受吗？”
毕银哈哈一笑：“哈哈哈祁姑娘真是个爽快人，当然，关键时刻我也会以自己的性命优先的！”
祁灵又和毕银聊了几句，大致弄清了索命域的规则。
索命域每年年末会开放，一些以索命门为主的组织会自发带人前往。入域要求：为三十五岁以下未入门者，出域标准：在神域里最少待满24小时，至多96小时。
四天的话。
“毕银，虽然有点唐突，不知可否向你借一银钱？”祁灵解释道，“现在有点急用，等明天入域拿到[卫道]的钱后，还你两银钱，可行？”
毕银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整张脸都红了，“那个……不是，祁姑娘，别说一银钱了，就是十锭金子，只要朋友开口，我毕银一秒钟都不带犹豫的。但……”
毕银又哽了一会。
片刻后，他不好意思的抓了下头发。
“祁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啊，要是昨天碰见你就好了。我这人没啥爱好，除了练拳外，就是爱点赌。昨儿点背，输的就剩一个铜板了。哎，要不是记得要买报纸，这个独苗苗也该搭进去了。”
赌场上输的倾家荡产是常事，毕银能控制住自己留下一个铜板买报已是难得，祁灵刚想安慰两句，毕银却已吐槽起来。
“昨儿也真是的，我该早收手的，开始几把赢得不少，可惜一把豹子被压，全输光了，还差点上头去借钱赌，哎。”
毕银说着就要拿手砸自己的头，却被一旁的祁灵打断。
“毕银你能和我说说，昨儿的情况吗？”
毕银虽是不解，但还是将昨天赌桌上的事和祁灵讲了一遍。
它开始几把抓的牌都不大，几乎都是杂牌，但就算是那样，他都赢了十几个银币。直到一把抓了三张J，他赌定今天这局上的人手气都不好，一把把钱全押上了。
要不是记得马上要进索命域了，他差点借钱来压。
可信天不遂人愿，对面是一幅豹子Q。
毕银痛苦地回忆了一遍，只觉得心痛的无法比拟。
祁灵在一旁却是皱了皱眉头，她觉得这赌局似乎不太对劲啊。
但自己应该管吗？
正当她思索时，一道年迈的声音忽然在她脑里响起。
“小灵，小千取财，大千救国救世。不要让尘土蒙了道心。”
奶奶……
祁灵闭了闭眼，她与毕银一面之交，说是为了交情揽下这事，不如说是为了还医馆的钱。
千不为财，这事她不能管。
猩红的天空下，无人问津的地方。
一把插在黑土里的剑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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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三银钱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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