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
朦胧夜色中，家入硝子依靠在河堤的栏杆上，乌云遮住了月光，她看着鸭川对面远处灯火通明的古老宅邸，无聊地抽了根棒棒糖塞在嘴里。
“硝子，也给我一根吧。”
夏油杰从家入硝子的手中拿过棒棒糖，没有仔细看，拆开包装随意放进嘴里，直到舌尖传来了苦涩的味道，他才反应过来：“唔，居然是抹茶味。”
“嗯。”
家入硝子余光瞥过夏油杰脑袋上那个非常应景的圣诞发卡，目光又回到波光粼粼的鸭川上：“你居然没有去参加那个傻得冒泡的‘御三家守卫战’吗？”
“哈哈哈，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夏油杰笑出声：“守卫更加重要的反转术式嘛。”
在黑井葵通过夏油杰宣战后，诅咒师们对御三家的咒术师疯狂偷袭，仅仅半个月不到，御三家的年轻一代就负伤许多，虽然诅咒师死伤更多，但是这个疯劲还是吓到了咒监会和御三家。以前的诅咒师虽然也不弱，但是各个都不正常，无法联合起来，造成的破坏有限，高层和御三家自然不放在眼中。
等这群诅咒师被黑井葵联合起来，咒术师们不得不为这样的诅咒师集团感到心惊，据不完全统计，黑井葵已经联合了200多名诅咒师参加这次战斗。即使有部分诅咒师实力就是浑水摸鱼，但这样的规模也足以让咒术界谨慎应对。
为此，他们甚至出动反转术式者家入硝子在战场不远处待机，又指派特级咒术师夏油杰保护家入硝子。
“因为夏油不是御三家的人吧。”家入硝子对高层的小心思心知肚明：“不是御三家的术士，甚至不是有家系的咒术师，他们担心你没有家系咒术师的荣辱感。而御三家宅邸中又藏着诸多秘密，他们不愿意你接触，又不想放弃你这个最强战力，最后来保护我这个感情不错的同期，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更重要的是，他们对悟的信心吧。”
夏油杰声音温和，他看到一个黑色的帐笼罩住了御三家所在之处，战斗已经开始，他不急不缓地和家入硝子闲聊：“之前与葵的领域比拼中，悟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只要悟能够击败葵，这些诅咒师在悟的手里，也撑不了多久。”
“看来完全没把夏油你放在眼里嘛。”
家入硝子斜睨夏油杰，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把所有御三家咒术师召回，非家系术士在周围警戒候补，真是符合御三家的作风。”
夏油杰笑而不语，家入硝子依靠在栏杆上：“你觉得葵会赢吗？”
“当初，悟学会领域后，主动找葵比试。”夏油杰突然说起一年前的事情：“葵最开始是打算拒绝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又答应了下来。”
家入硝子一愣，她只记得黑井葵败给了五条悟：“你的意思是，葵故意输给了悟？”
“不，悟的领域确实强于葵。”
作为武斗派，虽然没有参与，但夏油杰对两人之间的战斗看到的更多：“悟的咒力量更多，领域优先级更高，甚至因为六眼悟使用领域所要的咒力更少，这意味着两人在术式熔断的情况下，悟一定会取得胜利。”
家入硝子不明白：“葵为什么会在拒绝后又同意呢？”
“谁知道呢？”夏油杰摊手：“悟和葵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我们只能等待罢了。”
“真是荒谬啊。”家入硝子深深叹息：“我可不想在解剖台上看到他们。”
*
京都的御三家已经乱作一团，始作俑者黑井葵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高专结界，进入薨星宫后，按照一年前的记忆找到了天元所在的房间，果然，天元没有拒绝见她，还没等她推开门，门已经自动打开。
黑井葵没有犹豫，她走进天元所在的空间，一个穿着和服的长发女人正在等她，黑井葵轻轻说道：“初次见面，天元。”
天元转过身，女人面容清丽，气质不同寻常，只可惜她的双眼下方又生出两双眼睛，四只眼睛同时睁开，看起来不像是人类，更像是……
黑井葵眼睛微微睁大，天元看出了她的吃惊，指着自己的四双眼睛，说道：“很奇怪吗？”
“不，我以为，即便没有天内理子，你也找到了备用的星浆体，完成了同化。”
黑井葵心情有些复杂，当初她为了保护理子和自己的目的，在同化之前将天内理子和黑井里美送出日本，自己伪装成天内理子，就为了打断同化并见到天元。只可惜伏黑甚尔打断了她的计划，五条悟又告诉她备用星浆体已经牺牲，黑井葵一直以为自己失败了。
“星浆体并不是完全指能被我同化的特殊体质。”天元出乎意料地耐心解释：“我的同化还需要一种因果，这种体质罕见却不是独一无二，但是因果却是无法替代的。”
黑井葵喃喃自语：“这就是命运。”
“对，这就是命运。在同化失败前，我害怕自己进化到不可知的方向，会危害到人类。但是现在，我的同化失败就是命运，进化也是命运，顺其自然或许才是最好。”
天元摇摇头：“只可惜，咒术师们无法理解这种想法，他们带来了所谓的备选星浆体，一厢情愿地认为我同化成功了。”
“因为，不变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安全的。”黑井葵看着天元，问道：“你已经走向了不可逆转的进化，比起人类，你会越来越像咒灵。”
“那么，你对咒灵的看法是什么？敌人？秽物？又或者是另一种形式的生命体？”
听到天元的问题，黑井葵不禁笑出了声：“看来，你已经是个货真价实的咒灵了。”
“我会进化到这个地步，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
天元执着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又问了一遍：“你做为咒术师，祓除了无数咒灵，你作为诅咒师，夺走了了几百人的生命。对于你来说，咒灵是什么？人类又是什么？”
“真是哲学的问题。”黑井葵回答：“在人类的立场上看，咒灵就是敌人。但对于咒灵来说，人类是力量的来源，如果没有人类，咒灵又如何存在？”
黑井葵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在我看来，咒灵与人类都是一样的。”
天元：“喔？”
“都不过是我梦境中不同形态的虚无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意思的说法。”
听到黑井葵的回答，天元大笑出声：“那么，你来找我是想要做什么呢？异世界的来客？”
身份来历被叫破，黑井葵也不惊讶，大家都知道天元是全知的，她反问道：“那你觉得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天元沉默片刻，回答道：“因为命运。”
“我并非因为命运而来，而是我为命运而来。”
黑井葵的话有些绕口，她说的很慢：“我早已死去，这不过是弥留之际我为自己建造的幻梦罢了。”
天元明白了：“原来如此，你是这么想的吗？那你打算如何改变命运呢？”
“同化我吧，天元。”
黑井葵灰色的眸子盯着天元的四只眼睛：“或者说，让我同化你吧。”
“这就是你让星浆体离开我的结界范围，自己代替星浆体的原因吗？”
天元有些困惑：“于你而言，这不过是一场幻梦，值得你做到如此地步吗？”
“因为这个世界与我而言是虚幻，但对于理子，对于硝子，对于五条和夏油来说，却是真实的。失去的痛苦，被夺走的愤怒，被愚弄的悲伤……都是真实的，被注定的命运。”
黑井葵垂下眼：“我之所以会来，正是有人希望改变这些不幸的命运，如果我能为此做些什么，似乎也是不错的终局。”
“那么，你所做的一切是为别人吗？”
同化失败后，天元逐渐失去人之心，开始向咒灵方向进化。此刻，如同咒灵的天元询问黑井葵的人之心：“为了他人，牺牲自己的话，一定会后悔的。”
“不，我所做的事情，都是出于我的本心。来到这个世界，我觉得也许在死亡前，做最后一场梦也是不错的选择，所以我答应了邀请。现在，我选择与你同化，也不过是我想要改变这一切罢了。”
天元点点头：“我感受到了你的意志，人类和人类是无法相互同化的，你并非星浆体体质，想要同化，必须让我更像咒灵一样，这就是你的目的。不过，一年前你就应该来见我了，为何等到现在？”
“如果是美梦的话，都会希望能更长一些吧。”
黑井葵向天元伸出了手：“天元，要试试吗？”
如果还是人类的天元，为了保持理性与人性，为了咒术界的稳固，面对这个邀请，一定会拒绝。但此时的天元已经失去了人类之心，他想要再进化，探求咒术的极限，成为更强大的存在，同化一个拥有不同咒术的力量的异世界来客，无疑是伊甸园的苹果。
面对黑井葵的邀请，天元有些疑惑：“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认为只要与我同化，就能改变命运？即便是我，也不认为我即命运。”
黑井葵轻轻说道：“只要你与我的异能力融合，你就明白这一切了。”
“真是自信的人类啊。”
天元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是十几岁的人类，却觉得能够足以撼动拥有千年寿命与记忆的他。
在蛇的诱惑下，天元不再犹豫，他握住了少女的手，黑井葵也紧紧反握住他，在一切开始前，轻轻说道：“【浮生若梦】，一切就拜托给你了。”
“什么！”
已经和结界融为一体的天元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崩毁，他错愕地睁大了眼睛，想要抽回和黑井葵紧紧握住的化身，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化身、他的结界、他的灵魂都被少女紧紧地握住了。
黑井葵眨眨眼，看着面前错愕的天元，笑容中透露着狡黠：“所谓的幻术师，不过是骗子啊。”
天元最初是女身，但同化多次之后，是男身了。不过现在天元已经是进化后状态了，他所展示的都是他的化身，因为他已经是结界了，所以是男是女无所谓了（我认为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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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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