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并肩

季岐策直冲冲地站在她面前,在以往的人中,不是下跪求饶就是心虚低头,没一个像她这样嚣张地扬起下巴,神情淡定地看着自己,那一瞬让他差点破功。

“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季岐策睨着她问。

“不知道,反正晚上了。”风邑澜看不惯他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索性绕开他径直走进楼内,却不想下一秒被一道力拉了回去,听到他气急败坏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原来是跟阿猫阿狗幽会去了!”

风邑澜深吸一口气,全力肘击他的腹部,季岐策吃痛却仍不松开她,反而更加面目沉静地看着她,“被说中恼羞成怒了?”

“我羞什么?”风邑澜怒极反笑,“怒是另有其人吧,季岐策,你再胡扯我的事,我现在就跟你掰!”

季岐策双目一清,复杂地看了她几秒,接着抿了下唇拽着风邑澜就往阁外走,“我有正事跟你说。”

常年打仗练武人的劲道不是寻常男子那种小打小闹的劲道,风邑澜感觉腕骨都要碎了,被他拽着,甩也甩不开,只能踉踉跄跄地跟上他的步伐,当下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等找到机会弄死他!

“你可知那个叫尚良哲的是什么人。”季岐策语气尽量平静地道,“他跟香池阁的老鸨海湛芳又是什么关系,这些你都清楚吗?就敢只身一人跟他走!”

风邑澜冷笑摇头,不知是不是在笑季岐策傻,深吐一口气,眼带得意看着他,“若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会答应跟他去?”

见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季岐策承认有那么一刻是懵的,恍然大悟般道,“你又知道了。”

“我没猜错的话,尚良哲是宫里的人吧。”

“你,你怎么猜这么准?”季岐策诧异之余,风邑澜趁他不备将手腕抽回来,不舒服地揉了揉,“他穿着不似普通世家公子,那貂裘大氅确实暖和极了,摸着可不是一般俗物,估计是进贡品,但不知为何初见那日,他干出将昭儿带走卖去香池阁这这种掉价没品的勾当。”

“他宫里宫外两幅身份,行事风流博浪说话最好胡诌八扯,你别被他骗了就好。”季岐策见风邑澜出神,手还在揉着腕骨,眉头一蹙抓住她的手腕撸起袖摆一看,果真青了一圈。

“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一时没留意力道,很疼吗?”话音刚落,季岐策就被风邑澜猛得推开,一时不察跌下台阶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再一看去,风邑澜咬着唇瞪他,“不要伤害我之后再做出这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见风邑澜一脸冷意,季岐策这才意识到真把人惹毛了,心中莫名发虚,“这次是我的错,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二公子哪有错,是我的错,我就该死省得再你眼前惹你厌烦猜忌!”风邑澜突然提高音量,难地朝季岐策露出这样凶狠的神情,“你疑心我与闵城逆案有关系,无非是担心怕云沧惹祸上身,这是人之常情我理解,可为何对于这样一件小事也要朝我发脾气,不管你是什么心情,我希望以后请多相信我,不止是对我这个人的清白,还有能力,我远比你想象中的还心机多疑。”

几乎算得上是自黑的袒露,任这世间没有哪个女子会这样说自己,可风邑澜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说了,她仰着青筋遍布的脖颈把内心的不满脱口而出,胸口起伏的弧度,眼神之中皆带着尚未消除的怒气。

风邑澜看着懵住的季岐策急躁地跺脚,咬着手掌转了一圈再次面对他,摊开双手努力压制住哽咽地**与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我很无助,这里的一切我都不懂,卫暄龄的审视也好,尚良哲的兰形棘心也罢,我都不在意,因为我又何尝不是,本以为你或许懂我些,可是你今晚这般质问猜疑是何意思?!我这样说有些许矫情,总之,你不能这样严格地要求我,季岐策,你能明白吗?”

很多时候,风邑澜刻意忽略自己这离奇的经历,她努力融入当下的时代,可每每深夜寂静时分,嫣儿已然入睡,她却会反复擦着眼角。

在遥远的之前,她不过是最低等人类的乞儿,那些年如何一步步爬上来的,过程之中受到的屈辱、伤害都能格外清晰地反复出现在脑海,许是老天看她不顺眼,在她马上要被授予终身荣誉将领的时候穿越到了这里,然后她意识到那些似是而非的经历需要再次重来一遍,怎么能让她不崩溃呢。

季岐策回过神来,首先垂头吐出一口气,随后重新踏上台阶一步步走向这个泪流满面的女孩,站到她面前仔细看才发现原来她瘦了这么多,脸庞上几乎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他忍不住抬起粗糙的手指抹去她那在自己看来格外刺眼的眼泪,“对不住,惹你伤心了。”

风邑澜摇头,哽咽地抖着嗓音说,“不是伤心,是害怕,以前我低微到尘土,我知道在实现目标的过程中有多么的不容易,稍微差池就会功亏一篑的滋味...可是我真的没有勇气重来一次了。”

季岐策听着她的话,不知怎地,极其理解她此刻的心情,这种感觉出现在他被北燕十四王子三次打败的时候出现过,此刻风邑澜的话将他瞬间拉回那段噩梦般的日子,许时同一种心情,他的心中隐隐抽痛,忍不住用力地将她抱在怀中,“我母亲说,如果要安慰你在意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她紧紧抱住。”

风邑澜拱抱住这个此刻多情柔软的青年,睁开了泪眼婆娑却又清朗的双目,“季岐策,我不要安慰,我只要你信我。”

季岐策更加用力地搂住怀里的人,听到她的话,内心挣扎了片刻,抬头望向黑夜中的飘雪,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信你。”

五虎卫在厅堂候了不知多久,直到单五猛得站起来,“我等不下去了,我要去找二爷!”

“急什么,这不是回来了吗。”小六恰到好处地推门而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小六身后不正是盼了一晚上的二爷吗,可再仔细一看,二爷怀中竟然抱着位沉睡的女子!

单三最耐不住好奇,刚想开口却被大哥按住肩膀,肩头满是雪花的二爷抱着风邑澜朝寝卧走去,身上的寒意掠过每个人,小六将寝卧的门关好,下一秒四个人便团团围上来,另一个负责开门,随后将他整个人架走。

季岐策将风邑澜轻轻放在榻上,许是这段时日她奔波各处加上今晚情绪一通发泄太累了,睡得比往日要沉很多,一通摆弄下来愣是没有醒的意思,连备好的御寒姜汤也没法喂下去。

屋内的炭火很足,一冷一热让风邑澜的脸庞红扑扑地,季岐策坐在塌旁看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脱下沾雪水的外袍,刚想放到炭盆旁烘烤便听到床榻上传来的梦呓。

“怎么了怎么了?”季岐策几乎是以战场上的反应速度回到她身旁,俯身仔细探听只分辨出‘去死’两字,见她依旧闭着双眼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笑,这么想着勾唇轻笑出来,可是很快,他似乎想到什么又笑不出来了,目光复杂地看着睡梦中还在愤恨呐喊的风邑澜。

“公子,汤婆子。”外面有人轻声喊了句,季岐策起身开门,见来人不是小六而是单五接过东西随口问了句,“怎么不是小六来送。”

“小六啊,他,他有点事,让我帮他来送。”单五挠头一边说着一边不老实地往屋内瞅着,季岐策一眼就看穿了前因后果,打断了单五想打探消息的苗头并叮嘱道,“逗小六别太过火,还有盯着他把姜汤喝完,让三儿去书房等我。”

“得令!”单五笑嘻嘻地应着就跑远了,季岐策返回榻尾掀开被子一角将汤婆子放在风邑澜的脚边,将被子掖好后又将羊绒毯盖在被上才吹灭蜡烛。

书房就在寝卧外,单三早已候着了,季岐策接过他手中密封完整的信封利落撕开,仔细读了一遍放进了炭炉里化为灰烬,他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单三立刻明白北边暂时是定了。

“公子,陛下封您折冲府都尉究竟有何深意。”单三是五虎卫中武功天赋最高的,可性情过于单纯,最是不懂权术,季岐策也不强求他样样精通,只是轻笑,“不管什么深意,咱就安神赋闲地好。”

“也是,公子借这段日子好好养旧伤。”单三想得简单,季岐策说什么便是什么,从不去深想细究,也不乏是命好。

季岐策垂头,将手放在碳炉上烤着,突然道,“三儿,你回云沧可好?”

“回云沧?就我一个吗?”单三转着无辜的眼睛问道,得倒二爷肯定的回答后瘪着嘴想了一会摇头,“王爷交待了,我要保护二公子。”

季岐策目光幽深地看了他一眼,叹气随后将窗户支起来,外面依旧大雪纷飞没有丝毫停的意思,单三见状道,“今年好像出奇的冷,京都都如此大雪,云沧估计可以没过膝了。”

闻言,季岐策垂眸,将一切情绪敛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又回头看了眼单三蹙眉,“怎么穿这么单薄,府中管事究竟在做什么。”

“公子别气,我火气旺,旁人不知公子得知啊。”单三此话说得倒也不错,许是天生练家子的体格,与季岐策一起长大的小孩中就数他与单三最为健壮,冬日里也可身着单衣且发汗,就因为此事季母没少三天两头请医师察看他是不是心火虚旺。

“咱们初到京都,还是小心点为好,多穿点总不会错,去吧。”单三走后,季岐策这次忧心忡忡地坐在脚垫上望着摇曳的炭火,回想大哥信中所道。

经过父亲与大哥办月苦心鏖战,战事才趋于平稳,大哥心中报喜不报忧,根据只言片语季岐策便可分析出大哥隐匿的信息。他在看完后就在思考,近在眼前的忧患不得不考虑,二十年难遇的极寒恶劣天气让粮草辎重运输困难重重,将士们过冬衣物也需加码,内忧外患之下父帅的压力一定如山般重,可自己却被困在京都,什么都做不了,愤恨无奈种种情绪纠缠折磨着他,在此刻深夜尤为更甚。

沉浸在自责忧虑情绪中的季岐策放松的警惕,没有意识到身后那人的靠近,直到肩头披上了羊毛绒毯才惊觉自己竟坐到了后半夜,他侧头看到了风邑澜乌黑的发丝,与自己并肩坐在一起。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经年烈酒

别那么野

婚后动人

礼物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我在古代办兴趣班爆火后
连载中董斯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