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阳光穿透竹林,在窗棂上留下一道斑驳的痕迹。
姚故渊刚一睁开眼,就见怀中那一小团。
看着他肩膀和脖颈上的红痕,姚故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等到理智回笼后他才意识到昨天晚上他都干了什么。
明明清心寡欲十三年,明明其余皇子不是没有人用过美人计……怎么到沈南知这里,好像什么都不行了?
昨夜荒唐到太晚,姚故渊悄悄起身,给沈南知掖好被角,缓步走出去。
才踏出门,就看见院子里君淮竹坐在那颗枯树下,似笑非笑看着他。
姚故渊:……
君淮竹:“哟,舍得出来了?”
见他没吭声,君淮竹抬手倒了杯茶水,懒洋洋靠在树旁,说:“昨晚走的那么早,为师还以为你们先回去了。”
君淮竹喝了口茶,支着头,说:“啧啧啧,清心整整十三年有余,没想到你也会被美色.诱惑。”
姚故渊:“师父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只能转移注意力。君淮竹轻哼一声,抱怨道:“亥时左右,为师这竹苑也就两间房,还不隔音。”
姚故渊:……
看着认识十几年都没变脸色的小徒弟难得连耳尖都泛着红,君淮竹笑了下,终于放了他一条生路。
“为师昨夜在外面凑合的,真的是,堂堂国师,居然露宿竹林……不过那竹子硌得为师腰疼。”
姚故渊松了口气,他起身,道:“我……”
君淮竹熟稔道:“为师要东街的梅花香饼,还要同一条街卖的莲叶羹,如果有空,也可以顺便帮为师去西街买粽子糖、枣泥酥和伏岑糕。”
姚故渊:……
见姚故渊好似伸手想打人,君淮竹叹了口气,道:“快去吧,一会那小公子可就醒了。你莫不是想背一个下床就不认人……好好好,为师不说了。”
君淮竹偏头,躲开姚故渊扔过来的石头,笑吟吟目送他离开。而后待看不见姚故渊的身影后,他才收敛了笑意,站起身来。
他慢慢走近屋里,看着蜷缩在角落睡着的沈南知,刚一进屋便能看见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的痕迹。
君淮竹嘀咕一声“小狼崽子。”,走近坐在一旁,和等着姚故渊一样等他醒过来。
沈南知醒的也很快,他睁开眼,先是茫然眨了眨,而后又有宿醉的头疼。他下意识想撑起身子,却只觉得身子和被车碾过一样酸痛。
“醒了?”
不远处传来声音,沈南知看清那个人后,为数不多的睡意也被轰走。他震惊看着君淮竹,又震惊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
君淮竹看着脸色瞬间惨白的人,忍不住笑了,他说:“莫怕,我那小徒儿被我指使出去了。”
沈南知下意识想问,你的徒儿是谁,却发现嗓子哑的厉害。
君淮竹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将早已凉透的茶水递过去。
“谢谢。”
“嗯,不必。”
沈南知偏头咳了两声,将外衫套好,才抬眸问:“那……国师将王爷指使开,是有什么事想单独和我说的吗?”
君淮竹满意点头,不错,很聪明。
“确实,半月前,我夜观星象,恰巧看见两颗星辰相撞,而星轨也发生变化。”
这和当时他对姚故渊说的一模一样。可是姚故渊不信,只当他是在骗人。但是沈南知就不会了。
他正低头系着衣带的手一顿,默不作声,片刻才说:“国师这是何意?”
君淮竹笑了下,嗓音低低道:“虽然容貌相同,可灵魂不同的话,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曾经那个沈南知,不会因为失忆了就变化那么多。我那徒儿不信,也就罢了。”
沈南知抿了抿唇,他沉默片刻,才说:“国师想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
君淮竹失笑,他看着眼前这个人,说:“怕什么,若你对他有威胁,我又怎么可能放任不管。你和他不一样,你会遵循你自己的那套原则。”
虽然君淮竹并不清楚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不论是孙家那个案子还是云纱阁那个案子,他都看在眼里。若是以前那个沈南知,是很有可能放任不管的。
可如今他不仅尽心尽力查了,还险些为此丢了性命。
于是,君淮竹便知道,沈南知眼前有一条线,这条线制止着沈南知,让他做不到去漠视生命的失去,也不会让他去轻易践踏生命。这对君淮竹来说就够了。
沈南知哑口无言,他从没想过真的会有人相信穿越那一套,也没想到会被人揭穿。
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声音,君淮竹又慢悠悠站起来,转过身来冲外面说:“这么快?你别是让你那些暗卫干了吧。”
姚故渊领着几个被包装好的,随意搁在外面的桌案上。见君淮竹从屋里走出来,蹙眉:“他还没醒,你去吵他干什么?”
君淮竹心想,小没良心的,亏为师还去帮你试探一下你那心上人。
“醒了,还不快进去安慰安慰?”君淮竹没好气道,然后刚想伸手拿走所有吃的,就被姚故渊头也不回扔了个石子,稳稳打在他手上。
“嘶……”
“右边那两包别吃。”
“啧。知道了。”
……
沈南知正盘腿坐在床榻上发呆。
刚刚君淮竹上去给他送了个炸.弹,以至于他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更别提这满身的痕迹……
“南知?”
姚故渊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沈南知下意识抬起头,忽然想起来什么后,耳根一红。
沈南知:“我……那个……”
见他紧张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姚故渊反而没有那么无从下手了。他看着沈南知,低声说:“你昨晚许诺本王的,都是真的吗?”
沈南知懵了,都说酒后吐真言,问题是他压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如何保证是不是真话?
姚故渊:“昨夜,你拉着本王说,这辈子只会喜欢本王一个……”
门外,听力很好的君淮竹嗤笑一声,为了自己的耳朵找想,他慢悠悠拎着那些甜点,决定去竹林再逛一圈。
情窦初开的人总是需要时间互相坦白心意的,不是吗?
而屋内,沈南知目瞪口呆看着面不改色接着说下去的姚故渊,“你还说,此生再不会对他人动心。”
沈南知:???
这么肉麻的话他会说出口吗?!打死他也不会!而且说话要讲究证据啊!不然我告你污蔑诽谤我!
“南知是不认吗?”姚故渊一副受伤的模样,他抓着沈南知的手,颇有些心虚地看着他那衣衫也遮不住的痕迹。
沈南知沉默片刻,他反问道:“可若有一日,你发现我……有事情瞒着你,你会失望吗?”
会失望透顶,然后从此分道扬镳吗?
沈南知不敢想,他并不喜欢那种被情爱拖累的,他性子直爽,可他想,若真有那一日,他或许会有一点难过吧。
姚故渊看着他,许久未开口。沈南知垂眸,心想,倒也不是很意外。毕竟一个能在皇家生存二十余年的人,怎么能忍受身边人会有事情瞒着他……
刚想到这里,双手忽然被人拉着,沈南知下意识抬起头,就看看姚故渊说:“若你哪天愿意告诉本王了,本王会等着那一天。”
很难形容那一瞬间的心情,沈南知茫然片刻,下意识说:“可你……你不是……”
“不是什么?”
“我以为你和我待在一起,只是因为皇帝的命令。”
姚故渊失笑一声,他说:“你觉得,本王会因为他的命令委屈自己吗?”
不会的。从昨日那宫宴就可以看出来。
沈南知松口道:“那便……这样吧。”
姚故渊一愣,而后笑了下,刚想俯身顺势吻一下他的唇角,却被沈南知抬手制止。
他略有些不满看着沈南知,后者则瞪着他说:“你……等等,传言不都说你是病秧子吗?”
姚故渊挑眉,“传言有几分可信?”
沈南知瞪大眼睛,质问道:“那王府里的药炉和你身上的药香都是……”
“伪装的手段罢了。南知平日里观察那么仔细?”姚故渊调侃。
沈南知气急败坏,伸腿把人踹开,怒骂道:“那你好端端装什么病啊?我还以为……”
以为是你不行!
说到这个,姚故渊就想起来一件事。他不怀好意地凑近,说:“昨夜南知还说了句话,甚伤本王的心啊。”
沈南知茫然,“什么话?”
“你说,不会是本王不行,那你就勉为其难做个……上位者。”
三个字轻轻吐在沈南知耳边,沈南知耳廓瞬间因为充血而红透了。他抓着被褥,几欲解释却说不出来什么。
怎么解释?
就昨天那架势……怎么可能不行……差点让他死在床上……
“嗯……那,南知觉得,本王行不行?”
这人怎么那么不要脸!
沈南知气急,又无可奈何。什么叫祸从口出!这就是祸从口出!他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就在沈南知羞愤地快打人的时候,君淮竹才姗姗来迟。
不仅仅姗姗来迟,还带了个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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