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询问儿子容曳南边的产业如何。容曳一一认真答了,他恭敬的站着,“扶桑的银矿是赵将军带兵驻扎,据儿子计算,昧下的银子不下百万两。”少年有些愤慨。
宋卿却似阅尽千帆,“那百万两是赵将军一人侵吞?”
容曳摇头。
宋卿道:“让底下人认真做事,有些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正解。”容曳若有所思。
宋卿又关心了几句,便让容曳回去休息了。
窗外月华如练,兰溪捧来新点的琉璃灯,宋卿继续处理公务。
靖安亲王办的女子书院,收取聪慧的女学生。她们的目标是科举,从童生到举人,已经准备了许多年。考场的选取,考试的范围,先生的聘选,桩桩件件不知耗费了多少心思。
只要这次男女混合考试没有出问题,连上几届,便是惯例。
四月芳菲尽,日头渐暖,人们衣衫简薄。
新年过后的朝会上,由宋卿提出,靖安亲王帮腔,当今拍板决定建立医司,隶属工部。宋卿为主,遴选帮手,忙的脚不沾地。
她于京郊荒地选取一地以县为目标,仿照百汇城医院的格式,建立京都医院。地皮的选取要交通便利,环境优美......医院三层楼阁的设计用上了靖安亲王门下研制出来的水泥,外有檐角的装饰,加上能工巧匠的设计,带有中国古典的韵味。
宋卿坐在凉棚里,打着算盘叹气,“朝廷拨出了几十万两银子,用来修建医院。怕是不够啊。”
部下心算片刻,道:“精打细算下来,怕是一厘不剩。”
宋卿道:“先用着,不够了我再想办法。”她一手支颐,晶亮的眼睛看着正在施工的京都医院,依稀可见利落的雏形。虽不及现代的高大,在如今的时代,却堪称巨观。
设计图是五栋三层的楼房被精巧的游廊连结,作为看病医治抓药的地方。其他的民居建筑如同涟漪一般以医院为中心荡开。
以后,这些房子凭借收租也能赚不少钱呢。
建筑工地上,壮劳力勤勤恳恳的赚钱,水泥路边,小贩大声吆喝着,川流不息的商人带着车队工蚁一般出行.......
宋卿满意道:“怪不得说房地产是带动经济的.......”她的目光又投向正在规划的民居。
以后这些收租的银钱就用来补贴医院吧。
她还要和太医院交涉,毕竟古代最顶尖的医生都在太医院不是?她想要挖来医术高明的老大夫坐诊,太医院不愿意放人啊!
宋卿威逼利诱,才挖来了一个国宝级的大夫,和十几个学徒。又在各地寻访名医,以名垂青史,养老高薪利诱。直到祯绪十六年的秋日,也还在忙碌这件事。
因为有人的目光看向医院旁边宅子的租金,宋卿百忙之中还要处理这些烦人的破事。
书房。宋卿和自己的门客,手下的员外郎和主事相对而坐。
“你们怎么看朝廷要将租金收入国库的事情?”宋卿揉了揉眉心。
门客捋着胡子道:“这是试探。您若是不表明态度,他们下一步只怕就要想办法安插人手。”
另一个门客道:“然后将您拉下,独占功绩。”
员外郎林清是以为和离之女,被靖安亲王赏识,安排到宋卿手下,她道:“提出这个建议的是一个文官。是三皇子侧妃的叔父。”
宋卿皱眉,“没完了是吧!一天天的正事不干,净整些没用的。”她眉眼间气势凌厉,道:“这次的折子你来写,就说,这些租金用来补贴看不起病的平民百姓。”又让门客拿出章程来给她,给手下分配了任务。
林清问道:“您不亲自去吗?”
宋卿拨着茶碗里青嫩的茶叶,“如今已经入夏,秋高气爽时便要进行第一次女子科举,零碎的事情不少。我要回京处理,这里你们负责,每旬将进度以书信的方式给我。”
“兰溪。”
兰溪一身利落的胡服,出列应是。
宋卿道:“你留下,账目的事情你处理。”
这次的科举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毕竟,男女同台竞技,千古奇观呢。
秋日里,不热也不冷,是个好时候。
因为男女身体差异,所以男女考场虽然在一个,却有白墙相隔。收卷过后,所有答案被誊抄一边,在最后阅卷时男女混合呈上。
监考的官员由抽签决定,卷子的印刷、作弊的检查......弄的人焦头烂额。宋卿也跟着心焦,毕竟女子科举开头何其艰难。
这次参与科举的举子三千五百四三人,天南海北的人都有。除了少数几个别地进京赶考的女举子外,其余三百四十五人都是京城女子书院的学生。年龄大小都有,有的是来陪跑的,有的是冲着状元来的。
考场的大门外,众位学子有序排队检查入考场。一进去便是七天。
茶楼二层的厢房正对着大门,靖安亲王带着宋卿等众位心腹喝茶。
靖安亲王道:“你们说这次有多少人上榜?”
柳茗笑道:“举子一共三千多人,听说这次朝中录取的进士不多啊!”
宋卿盯着面前的莲花酥。
当然不多,拟录取三四百人。十比一的几率吧。
以前看小说总是看不起举人,觉得举人很是渺小。但事实上,只要考上举人,其地位就已经是古代前百分之二了。可是,在京都,举子也不算什么。这里遍地黄金。
靖安亲王笑问道:“言之,你若是去考试,可能拔得头筹?”
宋卿回过神,苦笑道:“殿下不要笑言之了。能科考的,都是精英。我自小读的书五花八门,哪儿能跟从小跟四书五经的人死磕的人相比呢?若不是占了天时地利的便宜,怕是考一辈子都考不上!”
这自贬的话语让众人一笑。
靖安亲王笑道:“言之自谦了,你虽不曾科举,却是能臣。是孤的左右手........”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发送。让宋卿连连推拒,只道不敢。
靖安亲王凤眸清寒,嬉笑怒骂都冷静的如同山间冷泉,浮于表面。她很喜欢宋言之。能干!只是行事中太看重平民......有些......她一边夸赞着宋卿,一边如此思索着。
这次科举大褶子上没什么问题,一些小问题已经解决了。
三百二十四人上榜,其中五十三人是女子,为进士。
一月后的殿试,一林姓女子为状元,其余为二甲三甲不等。自此,女子科举在历史上拉开帷幕,自此数千年不绝。
宋卿也抽空出见过,被当今点为状元的林初音气质卓然,身姿挺拔,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可见天资。入了翰林,也是靖安亲王门人,肉眼可见的青云路。
她的女儿乔木考上了举人,这次科举落榜了。容曳也已经是秀才了,也算是青年才俊。
云淡风轻,落叶萧萧。明媚的阳光傲然抛洒大地,金子般熠熠生辉。
宋卿在书房整理着京都医院的条例,油亮的乌发松松盘起,身边俊美的楚随优雅的磨墨。
兰溪捧着白玉盏进来,“大人,该喝药了。”
宋卿头也不抬,“放哪儿。”
兰溪道:“这是章太医专门给您开的方子,为了调养您的亏损。若是凉了,还要再熬一次。您迟早要喝的。”
宋卿无奈的抬头瞪了兰溪一眼,“知道了。”
楚随羊脂玉玉一般的手端起药碗,“大人,喝药了。”
宋卿心脏一颤,看的楚随不明所以,“知道了。”她干脆利落的捏着鼻子一口闷,拿来一颗酸甜的蜜饯去味。
可别,楚随的动作让宋卿想起潘金莲那句“大郎~~~~~~喝药了”
兰溪以说八卦的形式道:“大人,魏国公府的老夫人不是已经走了好几年了吗?前一阵子,程家不是被平反了吗?姨娘程榛榛被抬为贵妾。”
宋卿听到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只觉得恍若隔世,“我记得程榛榛在户籍上已经是死人了啊!”还是她干的来着。
兰溪看笑话似的,“我去打听了,是以程家养女的身份上的户籍。这下子,魏国公府二房不知道有多热闹。”
楚随竖起耳朵听着。
宋卿道:“人家在西北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兰溪理不直气也壮,道:“猜的啊!一想就知道。二房的大少爷虽说身体不好,却也是顾行舟将军的长子,她膝下又养了一子一女,又成了贵妾。如今的顾夫人怎么忍得了!........”
宋卿道:“行了,如今也不关我们的事。容曳和乔木还有我呢!不必去争那三瓜两枣的。”
一年后。
京都医院的建设步入尾声的时候,已经是白雪皑皑的冬日。两月后投入运营,摩肩擦踵的病者自全国各地而来。
名医坐镇,学徒练习,救人无数,医费不多。也算是收支平衡,院长是善于经营的李越,将这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宋卿看着账本,满意的点头,提点李越道:“药材这方面不许弄假,我知道这里面肯定不干净,”她拍了拍账本,“但是五两银子的底线,你谈到四两,拿了一两是你的本事。若是偷工减料——我一定把你送进诏狱。”
李越躬身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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