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这其实都不能称为早晨。因为所谓早晨是该有阳光洒落,她应该要看到皇爷府上的簇簇春花……但此刻,她只看到还没下班的月亮,和已经在上班的自己。
前晚一夜未眠,昨晚丑时才睡下,现在卯时她已经在干活了,相对就是她三点前睡,七点前就起床,比早八还遭罪……早知道就不自荐来当婢女了。
她被安排的是内院的粗活组,与几个年纪相仿的婢女一起清扫庭院。她都快站着睡着了,但严格的嬷嬷很快就拉着她的小辫子说了些难听话。
“我告诉你,不是说昨天皇爷留下了你,你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更不是说,你说了几句话救了小群主,就可以以为自己不用好好干活了。在这里,你跟大家一样,就是一个干脏活的奴婢,当奴婢的就要有当奴婢的自知,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本分是什么。听懂了吗?”
听不懂一点点,她一个现代人怎么懂?在她的世界就算是家政阿姨都有人权的,不过她了解自己的处境,万一被撵出府可能小命不保。所以只能低着头道歉,说着对不起,明白了。
周边的婢女见她被骂,都不敢靠近她。没想到开工第一天就遭遇职场霸凌,她命苦啊!
……
穿来的第三天,初一睁开眼时看见是春天的清晨了。阳光透过树叶洒在青石地面上,微风轻拂,带着花香和露气。能睡饱的早晨,连空气都是甜的。
欸?她睡饱了?奇了个怪,为什么今天嬷嬷和其他人没有把她吵醒呢?推开门走到院庭,看到大家都在打扫。见到她不再是昨天那种避不及恐的模样,反而有许害怕?
这时,一个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喊着她的名字。
只见昨天还在对她破口大骂的嬷嬷走近,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初一,皇爷有令,从今日起,你便是他的随身侍女。”
初一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嬷嬷不再解释,只递给她一份调令:“这是皇爷的意思,别耽误了。”
初一很是错愕,机械化地谢过嬷嬷,接过调令。嬷嬷明显有许嫌弃地皱了下眉才离去。
初一拿着调令,看来不用再为留在府里打杂发愁了。皇爷的随身侍女,是不是摊上好事了呢?但转头一想这不就是调岗到了领导眼皮子底下办事吗?连摸鱼都没机会的差事也叫好事?
老天爷啊!这被领导监视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而初一不知道的是,她的领导盛嘉安皇爷为了给她调职可是费了一些心思的。
昨晚夜里,盛嘉安从碧水湖回房绕过侧院时,就听见几名丫鬟的低语。
“那个什么初一,才入府就在皇爷面前秀。听说还跟着皇爷出去半夜呢!”
“她运气倒是好。不过就是个奴役,怕不是装模作样想攀高枝。”
“放心吧!我已经要丹丹去办事了,说不定明天就被撵出府了呢?”
“哟,云秋姐姐还真有办法!”
盛嘉安脚步顿住,目光微沉,随即转身回到书房。第一件事就是翻阅随从名册,将初一的名字划到自己的随身侍女栏上。
在一旁看着的磨砚忍不住提醒:“皇爷,云秋可是蒋嬷嬷的侄女。”
蒋嬷嬷是太后的近身,很得太后喜爱,就算是高官也不敢随意得罪的人物。
但盛嘉安视乎没有在意,神色冷然地说了句:“我不管是谁推荐,我只是更喜欢聪明的。”
磨砚见状,虽心中无奈但也只能服从。
……
梳洗后的初一跟随嬷嬷走向盛嘉安的书房,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嬷嬷一路交代了随身侍女的职责,最后还不忘严肃地告诫她:“伺候皇爷,要谨言慎行,不该说的不说,不该看的不看。一不小心可是要砍头的!”
“是,奴婢记住了。”这话可把初一吓坏了,担心自己随口说一句话,眼神不小心一撇就丢了脑袋。这日子更难了。
来到书房前,初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书房的门。只见盛嘉安正端坐在书案后,面前摊着几本厚厚的卷宗。他眼皮未抬,淡淡开口:“进来。”
“奴婢初一,参见皇爷。”初一按照嬷嬷教的规矩福了福身,轻声请安。
盛嘉安看了她一眼,神色淡然:“以后跟在我身边,学着点规矩。磨砚,带她熟悉一下。”
磨砚点头,带初一熟悉书房的布置,然后又是一顿规矩教程。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贴身侍女的活儿比起打杂婢女可以简单多了。就是需要谨言慎行一些,但总是舒服一些的。
接下来的几天,初一的日子就是机械化的早起、伺候、打点皇爷的日常。皇爷议事时,她就站在书房的角落,听着盛嘉安和幕僚们讨论政事。
她也好奇,她一个小侍女真的可以听那些吗?反正她也不怎么上心,只是机械地打点茶水、整理书案。但这天的讨论却让她的耳朵竖了起来。
“这次草桥集的人贩子藏匿得极深,抓到几个小头目,却没问出背后主使。”磨砚低声汇报着。
“嗯,他们惯会伪装,查不出线索也不奇怪。”盛嘉安翻着手里的卷宗,眉头紧蹙:“好像怎么打击都难以杜绝拐卖案件……不过怎么样都好,一定要追踪出他们的根基,一网打尽,不能再让这些人贩子逍遥法外。”
“皇爷英明。”幕僚附和道:“只是,这些贩子流动性强,行踪难以掌握。要追踪他们,只怕得费一番周折。”
初一原本昏昏欲睡的脑袋瞬间清醒,眼神亮了几分。这可就到了她的专业了,本想开口提出建议,却一想到默默说的“谨言慎行,不然是要砍头的!”她还是收起激情,静静聆听就好。
但盛嘉安没有打算放过她,注意到她的神色有异,他嘴角微微一扬:“初一,你好像有话要说,有什么高见不妨提出?”
盛嘉安说这话时,几个幕僚都惊了,纷纷看向初一。
初一一愣,连忙低头行礼,语气紧张:“奴婢不敢乱言,皇爷之事,岂是奴婢能懂的?”
盛嘉安显然不满这个敷衍的回答:“我瞧你倒是听得认真,让你说,你就说。”
初一犹豫了一下,感觉说不说都不是。但毕竟也是反拐的事,提出一些想法,可能有帮助?
于是她试探性地开口:“皇爷,奴婢确实不懂这些大事。不过……是不是可以试试从一些村庄市集开始组织一些义士呢?”
书房一时安静下来,众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初一的想法就是用类似现代“社区防控”的方法,建立民间的联络网络。比如,找一些村庄或集市上的可靠人士,组织起“义士”团队,负责提供消息、收集情报。可以让有经验的老人或懂识人的人士参与,以识别可疑的陌生人。
她抬头偷偷看了盛嘉安一眼,看不出他的想法,于是便低下头不敢作声了。
“怎么不说了?”盛嘉安见初一停顿许久,有点不耐烦地要她继续。
初一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人,还是没开口。别人都不敢随便提出意见,说明这个皇爷还是惹不起的,她选择沉默的好。
但盛嘉安视乎误解了她的想法,他挥了下手,示意众人先行离去,听取磨砚的安排。
初一本想跟着大伙一同走出房门,但……
“我让你出去了吗?”听到盛嘉安的话,初一和几位幕僚都一起回头,盛嘉安的目光再次落在初一身上:“其他人出去,初一留下。”
其他人都出去后,盛嘉安审视着初一,昂了下头说:“现在没人,放胆说吧!”
合着在皇爷您眼中,小的不敢说是因为那些幕僚?什么脑回路啊?心里是这么想的,嘴巴也是没忍住喃着:“我怕的又不是他们……”
这句话很顺利地进到盛嘉安耳里,他不禁冷哼一声:“你怕我?我怎么你了,你就怕我?”
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臭毛病来带随时掉脑袋的世界,你能不能改改啊?初一在心里吐槽着自己,也不忘想着怎么给盛嘉安解释。
“不是不是,奴婢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皇爷你有威严,我……我不敢乱讲话……”
“得了,我可告诉你,要不是本王把你安排在身边,你死得更快,你还怕我?”盛嘉安不满地说着,毕竟他可是不顾反对把她调过来了。结果还被她嫌弃上了?
不知所云的初一满脸疑惑,她大不了就是被其他人排斥一下,还能死?
见初一在苦恼,盛嘉安也懒得多加解释,只是要她继续刚才没说完的,关于反拐的事。
见他似乎并未动怒,初一才敢继续往下说。方才说到找民间义士组团,接着就是:“至于在哪个村庄开始,或许可以试试从被拐的人口入手?”
被拐的人口,他们的身份、来路、被拐地点、接头时的时间……找出这些规律也许能顺着这些线索,找到那些团伙活动的范围了。
盛嘉安微微点头:“但要如何更高效地组织这些民间义士?他们散落各地,难以统一调动。”
初一沉吟片刻,心里飞快地权衡。在现代要组建一支搜寻队并不是难事,只是需要一个明确的指挥体系。她斟酌着说道:“皇爷或许可以设立临时的搜查小队。选择在每个地区有威望且熟悉地形的人作为小队长,由他们协调当地百姓共同协作。”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除此之外,还可以悬赏线索,鼓励知情者主动上报消息。关键是要将这套体系快速铺开,且不能引人怀疑……”
“分区管理?”盛嘉安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核心建议。
初一点点头:“是。将目标分散到各区,再汇总线索。这样既能减轻负担,也能提高效率。”
“不错。”盛嘉安轻轻敲了敲桌面,似乎对这个思路十分满意。
接着,他在桌上拿起一份卷宗递给初一:“你对寻人,拐卖一事很有见解,不过说说看你对这个案件的想法。”
初一打开卷宗,只见上头写:“旗国使者失踪案。
案件发生时间:景国三年四月初八,未时
案件发生地点:西南驿站外,驿道官道旁的林间小道
戴维斯,男,二十六岁,旗国使者
特征:身高6尺三寸,发色深棕,瞳色琥珀
穿旗国传统服饰,饰有蓝色流苏
“景国三年,旗国派遣使团来朝,负责商讨双方边境商贸及联合对抗外敌事宜。使团在抵达西南驿站的当天,戴维斯失踪。据随从描述,当日午后,他们在驿站短暂歇息,戴维斯独自出门采集草药,随后失联。”
“现今姜国在边境蠢蠢欲动,皇上有意拉拢旗国,但这事……会成为阻碍,之前你帮老皇爷找回小群主,这事儿可是他一手促成让本王来办的。你有何看法?”
初一皱着眉听着盛嘉安的话,又低头看了下卷宗,没有摄像头的时代要找到失踪快六年的人,这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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