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照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十二点后了,公司每年的年会都会被灌很多酒,熟的不熟的,身在职场,别人的敬酒总是不好推脱,喝完酒被风一吹,头疼得不行。
顾月照趴在出租屋的床上,把被子一卷,衣服也懒得脱,反正南方冬天冷,不脱衣服也不会觉得热。
原本只想趴会就起来卸妆洗漱的,却没想到就这么睡了过去。
……
早晨,乌四娘掀开薄如纸的被子,这被子还是七年前她成婚时娘家置办的嫁妆,用了这么些年,里面的棉花打结的严重,团成发硬的块堆在被中。
打着抖的穿上衣裳,系好了腰带后又转过身去,将女儿福妮踢开的被子拢好,摸了摸女儿瘦小的脸蛋才走出屋去。
乌四娘走至院中,从墙根取了竹枝扎成的扫帚,细细的将院子扫净,其实也没甚么好扫的。
往年,如今这季节正是落叶的时候,自家院子就算没有树,也免不了风刮了那山上、路边的枯叶来。
而如今,却是半个叶子影儿都没有。
扫完,乌四娘盯着手里是扫帚,眼睛里忍不住又掉下泪来。这扫帚,还是去年春时当家的领着福妮去后山挖笋时扎的。
如今,旧物还在,人却是永远的没了。
“娘~哇哇哇!”孩子哭声将乌四娘拉了回来。
乌四娘用袖子擦了脸上的泪,打起了精神,匆匆进了屋。
原是福妮醒来找不到娘亲在哭闹。
给女儿穿好衣服,摸了摸她枯黄的头发,乌四娘温声嘱咐,“就在院子里玩,娘去做饭。”
福妮瘪瘪嘴就要哭“要爹爹!”。
哭着哭着,看着娘越来越差的脸色,只能憋住眼中的泪,弱了声音。
福妮是个听话的孩子,乌四娘不让哭她就不哭,乌四娘不让找爹她就不找。
她平日里也没甚么玩法,就只得在院子里晃悠打发时间,这扣下墙,哪掏下洞,一个人倒也玩得不亦乐乎。
而乌四娘这边看着只剩个底儿的粮则是满心的苦涩,粮没了,水也要尽了,这世道,人难活啊!
突然,她听道女儿稚嫩慌乱的声音。
“阿娘!快来!这有个人!”
乌四娘怕福妮出什么事,急忙跑出去。寻着声音,来到屋后,果然见到一个女郎倒在地上。
那女郎穿着粉色的袄子,这般鲜亮的颜色,乌四娘只在镇上那些富家夫人身上见过,袄子的帽上还有一圈雪白的毛,瞧着就不凡。
女郎头枕在手臂上,披散着的头发打着卷儿,将脸遮住,她发色纯黑,细细看还有些蓝色。
乌四娘警惕着心,将满脸好奇的福妮拉到身后。
家中只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过活,诸事皆得小心些。这小娘子不知是何缘由倒在自己屋后,是死是活也不知,她心中万般不想管这女郎的死活,但就这么放在屋后更不合适。
顾月照这一觉睡得很熟,就是太冷了,特别是腿,感觉都要冻透了。
也不知道昨天在床上放了什么,硌得她骨头疼。既然醒了,顾月照也不打算睡了,她打算起来洗个澡,煮个面条,把空调打开,再好好睡一觉。
南方这该死的冬天,冻死人了!
乌四娘从柴堆里捡了一根木棍,正想把那女郎翻个个,看看到底是死是活。就见她那女郎伸了伸腿,嘤咛了一声,要醒来的样子。
她握紧了手里的棍子挡在身前,紧紧的盯着地上的人,又将歪着头偷看的福妮往后遮了遮。
顾月照一睁眼就发现不对,她昨晚是喝醉了,但是还没有不清醒到睡地板的地步。况且家里底板铺的是白色地砖,绝对不可能是现在土黄色的泥地!
还有周围的环境也很不对!她现在正躺在一块疑似菜地的旁边,地里还有起好的垄,但垄上的没有农作物,只有些枯死的野草,在菜地的尽头是一道高高的土坎,枯枝无力的垂着在风中摇摆,转过头,另一边是一面土墙,墙上凹凸不平,还夹杂着稻草,一阵风吹来,稻草没受的住风,晃晃荡荡飘向远方。
萧条又荒凉。
这地方,不对,非常不对!
一瞬间,顾月照酒醒了,也不困了,整个人立马清醒了。
她咻的从地上爬起来,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心渐渐发慌。
在看到不远处满脸菜色,穿着破烂的女人时,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她还穿着昨天晚上的外套,包也还挎在身上,顾月照忍住慌张,抖着手打开包,从里面拿出手机。
熟练的指纹解锁,就看到一通未接电话,晚上十二点半的电话。备注是小连,小连是她同事,再看微信也有也有好几个未接,应该是同事打电话过来关心她到没到家。
顾月照去看信号处,没信号。
试着联系人,但微信打不通,电话打不通,发消息也是红色感叹号。
“您好,请问这是那?我怎么到这来的?”顾月照看着那个女人,试图微笑让自己显得亲和礼貌些,但是嘴角的肌肉好似僵化了般,她努力了半天也只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来。
那小娘子站起来了,乌四娘才看见她的脸。
家中阿爹是读过些书的,因家中就她一个女孩儿,家里宠,从小她也是跟着阿爹识字念书的?大后也曾跟阿爹去过郡城一次,她自问所听所见比这四里八乡的多数乡亲都多,但她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小娘子。
皮肤和夏时林中白山茶花一样白,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睫毛纤长,眼角一抹红更是平添妩媚,鼻子小巧,嘴唇殷红,头发乌黑卷翘,美得像是画中走出的仙娥。
顾月照要知道乌四娘对她的评价,她肯定尴尬得用脚抓出一套四室一厅。
虽然在生活中也有人夸她好看,她自认为自己也不丑,但和真正的美人比起来她差远了。毕竟她白山茶花一样的肌肤是粉底液的原因,甚至因为一晚上没卸妆的原因有些起皮斑驳。
秋水横波的眼睛和眼角一抹红是为了呼应年会气氛化了红色系眼妆的原因。修容后的鼻子当然小巧,至于殷红的嘴嘛,某奥999口红赛高!一晚上了竟然没脱妆!她自认全脸能符合乌四娘评价的也只有确实又浓又密的睫毛了。
乌四娘见这小娘子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观她也不像歹人,便答道,“此处乃林阳县治下宋家庄,奴家也不知小娘子如何到的我家屋后,早辰起来便见小娘子倒在此处了。”
“林阳县,宋家庄?”顾月照记忆里没这个地方,她家在华国某南方城市。
况且这里目之所及都荒凉得很,眼前这个女人也是,衣服上补丁摞这补丁,脸都瘦凹进去了。她身后伸出个脑袋偷看的她的女孩儿比她网上见到的那些贫困山区的女孩儿看起来还惨。
但不管衣服再怎么破,顾月照还是能看出那女人穿是古装,她头上还插了根木簪子。
心中那个猜想即使理智再觉得不可能也压制不住,但是她情感上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么离谱的事会发生,毕竟这不科学!!!!
顾月照心中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问,
“现在是什么朝代了?”
“建安七年。”
“这个国家叫什么名字?”
乌四娘奇怪的看了顾月照一眼,倒是有问必答,“大齐”
话刚落乌四娘就见那小娘子一副遭受巨大打击的样子。她浑身发抖,眼泪如注,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我要回去我要回家,我不想穿越,我想我爸妈……”
最后哭得狠了,眼一闭,竟晕过去了。
“阿娘,这个姐姐为什么哭?”福妮放开乌四娘的腿,跑得离顾月照近了些,好奇的问。
乌四娘叹了口气,“阿娘也不知她为何哭。”
“就让这个姐姐躺在这吗?”
“娘,姐姐的衣裳沾了灰,不好看了。”她记得娘最不喜她出去玩回来一身泥了。
当然是不能放任她一直躺这的,乌四娘最终还是没狠下心将这小娘子扔出去,或者是找村老过来。宋家庄那几位村老惯是心黑之人,这么个小娘子把她交给村里还不知会遭受什么呢。
顾月照再醒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这是一间泥土房,房中只放了个木板搭的简易床,不远处的墙边还有个老得木头发黑的柜子。身上盖的被子不知盖了多少年,里面的棉絮已经发硬结团。就算盖着被子,她的脚还是冰凉似冰,地面是凹凸不平的泥地。
这种环境她只在电视上见过。
她坐起来,盯地面发呆。
怎么就穿越了呢?她只是睡个觉而已啊!家人、朋友、同事没了,外卖、游戏、电视剧、网购没了,工作,钱……都没了!!只要一想到以后要自己抛离以前熟悉的一切在陌生的时空的生活,她就难以接受。
爸妈要是找不到她,会着急死的。
“姐姐,你怎么又哭了?”
顾月照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哪个偷看她的小姑娘不知何时进了屋,正好奇的看着他。
小姑娘矮矮的,很瘦,眼睛很大,又黑又亮,要是胖点绝对是个好看又可爱的孩子。
在小朋友面前哭鼻子可太不好意思了,但是她忍不住,“姐姐,嗝!回不去家了,见不着爸…爹娘了。”
福妮看着这个好看的姐姐竟哭出了鼻涕泡泡,觉得姐姐定是伤心到了极点,她平日里调皮被阿娘打屁股时也哭出鼻涕泡泡了。
她想了想爹爹平日里哄自己的样子,爬上床,想抱住好看姐姐的肩膀。
但无奈胳膊太短,抱不下,只得改抱胳膊。她摇了摇顾月照的胳膊,奶声奶气的安慰,“姐姐不哭,姐姐听话,福妮给你买饴糖吃。”
顾月照哭得正伤心,但听着福妮的软软的声音,渐渐的也平静了下来。
木已成舟,穿越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哭也也解决不了问题,她得好好活着,最好能找到回家的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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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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