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是缺人,但顾月照仔细思量一番,还是觉得不能立刻加入新的难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现在只有宋家庄和小孟村两百多人,便整日小摩擦不断。队伍中发生的事她都看在眼里,只是事情没闹到她跟前来,她也当不知道。
两百多人的队伍让她面面俱到,事事过问不现实,只得将事分成几大块,选出合适的领头人,再又领头人挑选辅助管理的人,完全负责这块的事务,如此她只需要把握大方向便可,只是这事也不简单。
两百多人中除了四娘,林诺和文家父子,其余人都是在地里刨食的农民,人均文盲,这辈子出过最远的门便是此时随她一起逃难,他们做事眼光眼光不够长远,片面局限性太大,便是四娘几人也各人有各人的不足,但也尽够用了。
她现在手上可用之人,四娘能写会算,和宋家庄人是邻里,和小孟村人相处得也不错,队伍中后勤部分可以交给她。
林诺脑子活,见识稍广,做事有章法,卖货赚钱之事她可以分担一部分。还有便是扫盲的事,人均文盲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但是这个时代能供得起上学的人家屈指可数,她能遇见四娘和林诺也算是她走运了。
既然大环境无法提供她想要的人才,便只能自己培育。
教导孩子们读书之事,她打算自己来,倒是成人的扫盲可以交给四娘和林诺。
还有文菘蓝爷孙俩懂药理会医术,一路南行,这么多人难免有些头疼脑热,看病的事全权交给他们爷孙。
另外一个重中之重就是要组建一支专门保护队伍的护卫队,顾月照是真没发现有可胜任这一重任的人,只有宋大志宋二爷合适些,他年纪长,说话做事也公道,不管是宋家庄人还是小孟村人大家都原意听他的,不过他今年已经五十有三,在现代都不算是年轻的年纪,顾月照也不敢太用劲使唤老人家。
其他的人要不就是太年轻,要不就是性子太懦弱,担不了事,服不了众,看来护卫队只得自己上了,宋大志可以给自己辅助管理……
顾月想着想着,便陷入了睡梦中。
等她再醒过来时,周家的车队已经走了,
“周大郎君托我给你辞行。”顾月照刚收拾妥当,宋大志便走过来。
真早,顾月照看了眼外面,这会天才刚亮。
饭后,顾月照召集林诺,乌四娘,文菘蓝,宋大志开会。
几人第一次听见开会一词,四脸懵逼的看着顾月照。
顾月照不得不补充道,“就是商议事情的意思。”
顾月照说话没背人,其他人也听见了,看着五人出洞口的背影,心里跟猫抓的似的,好奇得不得了。村民们坐不住,个个屁股往洞外挪,纷纷竖起耳朵想偷听。
“这是说什么呢,有什么是我们大家不能听的?”
东家平日便不爱说话,说得最多的话便是和四娘和林娘子,但都是不避人的,如今单单叫了那四人出去商议事情,连她最宠的福妮都被暼下了,要知道这娃东家这一路可是走那带那的,可不让大家好奇嘛,好奇之余还泛着酸,酸东家为啥就单叫那四人。
有人提议,“要不咱悄悄过去听听?”
“要去你去,我可不想饿肚子。”
一位妇人看见不远处玩石子的福妮,眼睛一亮,他们去定会被罚,但是福妮不一样啊,东家疼福妮跟什么似的,肯定舍不得罚!
“福妮,过来。”
福妮抬头,见是庄里的许婶子,她认得,从前在宋家庄时,谷子哥偷许婶子家桃时她还帮忙看过风,只是可惜最后没分得桃子。
福妮嘚嘚跑过去。
“乖孩子,想不想吃馒头?”这馒头还是她头一天出发时藏的,如今已经冻成了一个石头,时间放得久了,一角已经发黄腐烂。
她诱惑道,“你只要帮婶子去听听你娘他们说了甚,这个馒头便给你了。”
这些日子大家都瘦了,只有福妮,每日吃喝管够,加上顾月照宠她,少有让她下车走路的,是以大家都黑瘦黑瘦的,她反而白了胖了些,看着更加可爱了,她此时瞪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小小年纪说话已经很清晰了,她认真道。
“姨姨说不许藏匿食物,不许不听话,所以福妮不去偷听,等姨姨回来告状。”
“哎哟,我的小祖宗,婶子刚刚给你开玩笑呢,没想让你去偷听,来,饿了吧,馒头给你,咱们啥也不要说,啊!”
众人被这慕逗得笑出了声,到底不敢真的去偷听,坐了会子,各自找活干去了。
这边,一大早被顾月照叫来所谓开会的几人,心也满是疑惑。
顾月照环顾了一下开会环境,天为罗盖地为毯,山的尽头,蔚蓝色的天空驱走了黑云,阳光撒下,给天地披上一层金色的纱。石头做椅,破木桩是开会的桌子,至于其他的便没有了。
开会的氛围还是要有的,顾月照给每人各发了一个软皮笔记本铅笔橡皮和削笔刀,四人对手中之物都很是新奇,翻来覆去的看。
“这是本子和笔,待会我说的,有你们觉得重要的,或者记不住的,都可以记下来。”
顾月照话刚落,宋大志弱弱的声音的想起,“老汉不会写字!”,五十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窘迫,头一次对自己没读过书,不会识文写字这件事感到自卑。
顾月照安抚的一笑,“无事,我想着你往后总能用到,便在此时先给你了。”
“大家坐下说吧,今日叫大家前来主要是要商议分工之事,这些时日我观大家,勤奋的整日喂牛找路忙个不停,懈怠的只知吃喝二字。古话说得好通工易事,各司其职,咱们人多,就我一人难以事事俱到,是以今日咱们也来分分工。”
顾月照按照自己昨晚所想的给四人分了工。
话落,除了文菘蓝,其余三人脸上都有些慌张。
最慌的就是宋大志,他活了大半辈子,平日里便爱管些闲事,有人找他住个公道什么的,他也少有推辞,但那都是私下他老头自己的一些小爱好,如今真这般郑重其事让他主事,他反而退缩了,“这,东家,我没做过。”
顾月照安抚的笑笑,“不会便慢慢学,阿诺会识字算账、四娘这几日管理大家一应吃喝也井井有条,不论是宋家庄还是小孟村大家最尊敬佩服的人便是您老,有无法决议之事都可找我,所以你们不必太过慌张。”
“没有人是生来就会的,不会的东西咱们可以学,我相信大家定不负我所望,你们今日便可以想想该如何做,明日一早我会向大家宣布此事。
在一众人的翘首以盼下,五人终于回来了,大家却发现除了东家,另外几人皆一副眉头紧皱的样子,这是发生了何事?
但没给他们探究的机会,队伍便再度出发。
“收拾收拾,便出发吧。
……
路上,众人更觉得林娘子、四娘、文先生宋二爷和往日的异常来,他们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光在大量自己,就好像是自己往日去赶集时挑鸡蛋菜肉的眼神似的,誓要从一众鸡蛋蔬菜中挑出个头最大,最水灵的来。
除此他们还每人有一个本子和一根笔,都不用猜,那笔那纸肯定是东家给的。在没有难民经过的地方就要拿出来写什么,就连宋二爷一个目不识丁的也在那写写画画,宋木匠好奇的打趣道,
“宋三叔,这是在写什么,莫不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竟偷学了字?”
宋大志赶苍蝇似的将他赶去一边,“去去去!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做大事。”
“阿爷,你在做何大事,也给我说说呗。”宋得福跑到宋大志身旁,垫起脚想看他阿爷写了些啥。
“个猛撞子,站好了,别撞坏我的本子。”
宋得福啥也没看成不说,背上还挨了一巴掌。
宋山走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背,“去闹你爷做什么,快些赶路。”
众人的好奇心被吊到了嗓子眼,更想知道他们今日被叫出去东家到底说了什么,才会让他们如此反常。但四人嘴紧得很,便是宋大志的孙子宋得福的撒娇都没套出来半句话,一问,四人只道明日他们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更好奇了。
四人会后的表现顾月照都看在眼里,心中也很欣慰,虽然他们没做过,不会做,但是他们在努力做这件事的态度便很值得赞扬。她自己也得好好想想护卫队该如何建立,如何管理和训练才是。
她不专业,这受过最科学的便是每个阶段升学的军训了,她可以借鉴军训的模式做为最基础的训练,然后在此基础上再增加其他的训练,诸如体能的训练,武器的使用训练还有战术的训练等。
再一个她打算增加奖励机制,如今的队伍每日吃喝不丰盛,但胜在能填饱肚子,有小部分人便有些懈怠不积极,积极消极都能有饭吃,那谁还愿意努力。
顾月照想要打破这一境地,便要制定一套上行下效的奖励机制,多劳多得少劳少得才对得起那些做活积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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