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叶小姐来了。”
凤临阁内，周思正在查账，听到叶欢前来的消息，他放下账本，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衣袖轻轻一甩。
“请去西厢房。”
叶欢在西厢房内等待片刻，周思才出现。
“周掌柜。”叶欢站起身相临，“好久不见。”
“是啊，许久不见。”周思做了个请的手势，“听说你来了锦川的消息，本打算请你一聚，没想到你自己上门了，显得我很失礼。”
“说笑了周掌柜。”叶欢道，“你找我和我找你，是一样的。”
周思抬眸，转瞬垂下，“找我来不只是叙旧吧。”
“聪明。”叶欢道，“我听说你打算在锦川开美甲店。”
周思点头，“确有此事。”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僵住，都知道彼此心里盘算何事。
叶欢自知和周思不过是泛泛之交，真谈起生意来，周思不会退让半分，她也不会。两人都希望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叶欢心底的最低预期是原材料五折，利润六四分。
她六，周思四。
“我就知道你来找我没别的事。”周思缓缓倒了盏茶，语调平静，“我既然想同你做生意，诚意肯定是有的。首先，你安置在我店里的学徒我要带走，就当是之前我替你在锦川开店的报酬。其次，我需要你供应原材料，我试图找过，但是发现市面上的甲油同你的不一样，如果可以，我想找你拿原材料，价钱你定。”
周思拄着下巴，看向叶欢，“如果你还不满意，美甲店的利润，我同你三七分。我三，你七。”
对于合作，周思拿出了满分的诚意，比叶欢预想的结果要好，她也没理由不答应。
叶欢伸手，“契约，拿来吧。”
周思微微挑眉，“不再考虑考虑？”
“不需要。”叶欢道，“我们毕竟合作过，虽说无奸不商，但你救过我弟弟的命，我不是没有良心的人。”
小霜在锦川能活命，全靠裴尚和周思的救济。她此次前来，其实也想向两人道谢。
周思不禁嗤笑一声，“没想到你这么重情重义，罢了，我也满意了。不过我还想再和你谈笔生意。”
见周思一脸坏笑，叶欢问道：“什么？”
“硫磺。”
叶欢头皮发麻。她这才想起来，锦川境内的硫磺似乎没人处理，她不知道硫磺是何模样，却记得萧玉真引起的爆炸。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会落到周思手上？
“你放心，我从来不做杀人放火的勾当。”周思笑道，“锦川的硫磺量大质优，皇上下了圣旨，让锦川有律司负责看管，有律司如今自顾不暇，硫磺一事就落到了我手上。”
叶欢眨巴眨巴眼，“与我何干？”
“来锦川带走杨天易的将军，你认识吧？”周思见叶欢想张嘴，立即伸手制止，“我亲眼看见她抬着你，别想赖账。而且她带来的那些小孩，你也认识吧。”
叶欢只得无奈地点头。
“她们临走之前，我告诉了她们硫磺的事。”周思手伸向衣袖，掏出来一张泛黄的布，展开一看，竟是锦川的地图，“硫磺都在这里。”
顺着周思手指的方向，叶欢明确了硫磺的位置。
“所以呢？”叶欢抬头，“你想让我做什么？”
“光靠我一人的力量，是没办法守住硫磺的。”周思叹出口气，“我想让那群孩子帮个忙。”
叶欢一想到简铭残疾的模样，忍俊不禁道：“你直接去找吴陆柒吧，比找我来得快。”
“嗯？她没死啊？”
“没有。”叶欢淡声道，“活得好好的。”
“陆柒镖局都没了，我也亲眼看到了她的尸体，五大三粗的，不可能认错。”
叶欢听出一丝古怪，当时简铭和秦亭在陆柒镖局闹了个天翻地覆，可死的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吴陆柒。五大三粗？吴陆柒比正常男子还要娇小。
除非周思也认为吴陆柒是女子。
“原来如此啊……”
难怪吴陆柒听到裴尚的名字，表情颇为奇怪，原来是都被吴陆柒的性别蒙在鼓里。
“我会帮你转达的，包在我身上。”叶欢眯眯眼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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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欢和周思谈完生意，便回到了吴陆柒的府邸。
吴陆柒负责看店，每日早出晚归，只有简铭一个人在家躺着养伤。
叶欢回到府邸时，简铭正在小院里擦暗器。察觉到叶欢回来，她头也不抬，道：“回来了。”
“嗯。”叶欢见简铭的心思都在暗器上，直接坐到她旁边。
简铭瞥她一眼，没说话。
“有个事求你。”
“嗯？”简铭扭头。
“锦川境内有硫磺，需要你负责帮忙看管。”
简铭寻思片刻，道：“我知道，我来锦川就是因为这事。”
叶欢并不诧异，管安一定想到锦川境内硫磺之事，哪怕秦世离下令看管，也定有歹人对硫磺起心思。玄机阁破灭，秦世离暗里未必派杀手，但不代表别人没有。
玄机阁执事有以一敌百的能力，不论是谁，都能保护硫磺。只是简铭重伤未愈，叶欢有些担心。
“不过我还没养好伤，这段时日，上官景在盯着就是了。”简铭举起暗器，在阳光下显得铮亮。
叶欢舒出口气，“那就好。简铭，吴陆柒还活着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不会让别人知道的。”简铭道，“他身份特殊，燕月毒师，光这一个名号就有无数人想要他的命。你放心吧，我不是草包。”
叶欢愈发觉得，自己的心思还有小孩成熟。
“那我就放心了。”
“话说，你见过杨天易了吗？”简铭转了转眼珠子，“哦对，你当时也晕过去了。”
“她在皇宫地牢，而且，我见她干嘛？”
“没什么。”简铭顺手扔出飞镖，“只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杨天易被捕后，由管安一路押回至宁国地牢，期间曾有人设伏，但都被管安处理，其中生擒两人，杀死十余人。
根据宁国律法，杨天易意图造反篡位，死前应受尽刑罚，死后当挫骨扬灰，甚至诛九族。
秦世离没功夫搭理杨天易，而是将心思放在寻找大臣中杨天易的内应。她的视线始终盯着吏部，徐壮壮停职后，吏部以为蒙混过关，以吏部尚书为首，官员行为举止愈发猖獗，像是在提前庆祝杨天易登基，殊不知秦世离已将她们的背景翻了个底朝天。杨天易入狱后，秦世离毫不留情，亲自提审吏部官员，说是提审，不如说折磨更贴切。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秦世离拄着手假寐。吏部尚书绑在刑架上，身上的皮肉无一处完好，眼皮耷拉着，活像个死人。
“皇上。”苏西踱步凑到秦世离身边，“人快不行了。”
秦世离缓缓睁开眼，“招了吗？”
“没招，嘴硬得很。”苏西瞧了眼刑架上的吏部尚书，“还继续吗？”
“不必，扔了吧。”秦世离道，“换一个人带过来，继续审。”
前前后后半个月，整个吏部的官员折磨得面目全非，却没有一个人肯开口。然而这种情况下，越不张口越有问题，秦世离闻腻了血腥味，却仍然待在地牢，等吏部的人招供。
“不愧是前朝旧臣，嘴都严实得很。”秦世离道，“罢了，今日到此为止。把杨天易带出来，朕要见她。”
自打杨天易入狱，秦世离一次没见过她。不一会儿，侍卫押着杨天易前来，她佝偻着身子，头发乱成鸡窝，身上的囚服破败不堪，每走一步，脚铐手铐咣当直响。
秦世离死盯着这个想登上皇位的女人，待杨天易抬起头时，她却感觉到一股从容不迫的杀气。
杨天易大秦世离一轮，两人在狭小的地牢内对视，秦世离先开口道：“除了吏部那些人，朕还没对其余人下手。说吧，为何觊觎皇位？”
“世上有几个人不想，只是都不说、不敢罢了。”杨天易说话断断续续，她倒抽一口气，接着道，“只要皇位存在一天，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我出现。”
秦世离冷笑道：“一个燕月太医世家出身的弃女，倒真敢说。朕想不通，你为何选叶欢。”
“不是我选择她，是她选择我。”杨天易露出诡异的笑容，“在这个世界，非我即她。我根本不怕死，才敢赌上一切，你就庆幸叶欢对皇位不感兴趣吧，否则，哈哈哈哈……”
电光火石间，秦世离已冲到杨天易面前，并掐住她的脖子。随着嘎嘣一声，杨天易的脖子向右侧弯曲，她呕出一口血，望向秦世离的眼睛充满着不甘。
“算你走运。”秦世离的手背冒起青筋，正常情况下，杨天易的头和脖子已经分家了。
杨天易发动系统保住性命，却还是晚了一步。她脖子钝痛，嘴里都是血沫，森然一笑道：“废物。”
“朕本打算让你死得痛快，既然如此，苏西。”
苏西上前，秦世离松开手，道：“凌迟处死。”
“嗻。”
杨天易听到秦世离的命令，非但没有惊惧，反而仰天大笑起来。
在这个世界，非我即她。
既然我不行，她也别想活。
地牢通道内，秦世离眸光狠戾，紧攥的双拳微微发抖。
杨天易凌迟处死，尸骨悬于城门七日，同时秦世离下令捕捉宁城内与杨天易有关之人。
包括叶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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