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珏和何容玥随着徐壮壮一并回了有律司。
两人进入病房,医师检查秦珏的伤口,啧啧两声,骂道:“对男子下这种狠手,真不是个东西!”
秦珏别过头,没做任何解释。何容玥知晓内情,听着医师骂自己的救命恩人,怎么都觉着不对劲。他见医师准备给秦珏上药,连忙道:“医师,我来吧。秦画师不喜欢接触女子,我医术虽然不如你,但是上药包扎是没问题的。”
想来秦珏是个怪胎,自然是不喜欢与人接触,尤其是异性。医师因此信以为真,将手上的瓷瓶和绷带一并递给何容玥,“好,那就交给你了。正好拉回来那两人也受了伤,我过去瞧瞧,有什么事记得找我。”
“好。”
直至医师离开病房,何容玥才敢肆意呼吸。
秦珏夺过何容玥手上的药瓶,拧开后直接倒在伤口上,眉头也没皱一下。
“绷带给我。”秦珏将手伸到何容玥身前。
“我来吧,你受了伤终归不大方便。”何容玥说着,就要上手给秦珏包扎,却被秦珏硬生生拦下。
秦珏冷冷看他一眼,一言不发,拿过绷带开始往自己的胳膊上缠。他包扎的动作极快,何容玥经过绑架本就神志不清,反应十分迟钝,待秦珏咬住绷带打结,他才缓过神来。
不过此时,秦珏早已把绷带丢到一旁,大功告成了。
“秦画师。”何容玥满目羡慕,“你好厉害啊。”
秦珏受的伤虽不致命,但刀口很深,否则会显得奇怪。他的嘴唇干裂苍白,说话却掷地有声:“今日之事,不要乱说。日后若你提起一字,你定活不过第二日。”
何容玥受了威胁,可脸上没有丝毫惧怕之色。他举起三根手指,有模有样道:“秦画师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男子会武功,你这手当真是宝贝,又能提笔又能耍剑。”
何容玥俨然把秦珏当成偶像,望向秦珏时都带着钦佩,竟令秦珏生出不适感。
叩门声响起,两人齐齐望去。
“秦画师,何小姐,徐掌司请二位到一司大厅。”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能否扳倒陈丰盈,全看今日。
秦珏舒出口气,与何容玥一同走出病房。
两人在捕快的带领下赶到一司大厅。
一司大厅内,提刀的捕快井然有序地站在两侧,徐壮壮坐在高堂之上,整个人威风凛凛。林束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嘴里塞着团破布,一直呜呜地叫唤。安大强和陈丰盈刚刚清醒,两人衣衫不平,茫然地看向周围,全然不知自己为何身置于此。
“草民拜见徐掌司。”秦珏和何容玥说道。
徐壮壮点头示意,“在那候着即可。”
陈丰盈清醒大半,她起身拍拍屁股,抬头对上徐壮壮不苟言笑的脸,又看了看周围的捕快,笑道:“壮壮,你这是做甚?”
徐壮壮捏紧掌心,险些语气不稳:“其余四位可是拖你的福才见到一司大厅全貌,世女,明知故问可没有意思。”
陈丰盈的笑容逐渐敛起。她瞥了眼地上的林束和安大强,又想到身后的何容玥,明白徐壮壮已经查明他私下的勾当,哪怕两人是好姐妹,徐壮壮也不会因为情谊放她一马。
一司定罪向来严谨,且结果会公示整个宁城。眼下的事虽小,但传出去有辱她的名声,若是被她娘知道,不会来有律司捞她不说,保不准会直接和她断绝母女关系!
陈丰盈背后蒙上一层汗。思前想后,她只想出一条路可以保全自己。
她眸光一凛,径直走到林束身旁,对着林束就是一脚。
“混账东西,居然敢借本世女的名义绑人!若不是本世女发现及时,这罪名你让我如何洗刷?你让我振国侯府的脸往哪搁?”
此举一出,所有捕快皆是一头雾水,参与事件的重要人物心里却门清。
弃车保帅。
秦珏和徐壮壮对视一眼,而后齐刷刷看向陈丰盈。
陈丰盈再怎么混蛋,也掩盖不住她的贵族身份。而林束只是个科举入仕的平民,尽管坐到掌司的位置,她仍是无法与贵族比肩。安大强更不用提,从头到尾只是个棋子,甚至连内情都不清楚,是个顶罪的不二之选。
林束又惊又惧,陈丰盈的力气不小,踢得林束呜咽声此起彼伏。
“住手!”徐壮壮看不下去,连忙喊停。
陈丰盈戏做足了,气发完了,徐壮壮既然下令,她也便停脚了。她拨了拨自己凌乱的长发,恶狠狠道:“壮壮,这个林束可没少巴结我,今日我是听到风声才去了那座宅院,想趁机把玥男救下来。谁知撞见了这打手,还有一个蒙面的白衣刺客。你知道的,我武功差,没几下就晕在那了,幸好有你啊壮壮,我才能活着站在这!”
陈丰盈说着说着,竟掉下了几滴眼泪,声音发起抖来,倒真坦露出几分感激之情。
徐壮壮一脸嫌恶,没理会陈丰盈的惺惺作态,招呼捕快道:“给林束解绑。”
捕快应声行动,林束没了布条得以大口呼吸,喘息声在整个大厅内飘荡。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徐掌司,我有话要说!”
林束双腿发软站不起身,仰头瞪向陈丰盈,恶狠狠道:“绑架玥男,是陈世女所为,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望徐掌司明鉴。”
剧情走向出乎所有人意料。
就连秦珏都以为,林束会屈服于贵族势力,自愿背锅,将这件事扛下来。没想到她居然和陈丰盈上演一出狗咬狗,谁也别想痛快!
陈丰盈张大嘴巴,显然没料到林束会破釜沉舟。她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当即骂道:“你个臭狗腿子,当时巴结我的时候是怎的阿谀奉承,现在居然敢诬陷我,老娘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林束恢复体力,不甘示弱地站起来,指着陈丰盈的鼻子骂道:“你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怎么,敢做不敢当啊?是谁说玥男国色天香,若是能睡上一次这辈子都知足了。我是百姓的父母官,怎会与你这种人同流合污?简直荒谬至极!”
“都给我住口!”
徐壮壮拍案而起,太阳穴突突直跳,“你们以为这是菜市场吗?这是一司大厅,是审案的地方!”她揉了揉额头,看向何容玥,“玥男,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容玥上前一步,缓缓行了个礼。
“徐掌司,草民今日上街散步,突然有人敲晕了草民,再次醒来就在那座宅院里。草民听见有两个人对话,才知道我是被人绑架了。其中一个,草民笃定是陈世女,另外一个,怕就是地上躺着的那个打手。”
何容玥一口咬定陈丰盈,陈丰盈脸色大变,怒骂道:“你个臭卖身的,瞎说什么话?本世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用得着去绑你一个青楼小唱?”
何容玥轻吁口气,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不卑不亢道:“世女,烦请你说话放尊重些。草民虽说出身卑贱,但从未卖过身,靠自己本事吃饭,草民不觉得丢人。”
陈丰盈气得吹胡子瞪眼,撸起袖子准备动手。幸好捕快眼尖,及时拦在何容玥身前,“世女请自重,一举一动,徐掌司都会记录下来。做得越多,错得越多。”
陈丰盈这才停了动作,她对着何容玥吐了口唾沫,骂道:“不识好歹。”
地上的安大强被点名,知道装死没用,于是极为迅速地调整为跪姿,向徐壮壮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说道:“掌司明鉴,掌司明鉴啊!我只是被人收买,不知道具体内情啊!”
一司混乱的场面把徐壮壮搞成了一团浆糊。她生平第一次如此头疼,听闻安大强陈词,问了一句:“方才林束和陈世女都说自己无罪。安大强,你自己说,你在宅院里,见到的是谁?”
安大强赶紧说道:“是陈世女,是陈世女啊!”
陈丰盈千算万算,偏偏露了这个偶然见到她的安大强。仅仅一瞬,她便高声喝道:“废话,本世女是去阻止你的,你会见不到我?”
安大强害怕极了,她保持跪姿挪到陈丰盈身前,一把抓住陈丰盈的裤腿哭诉道:“世女,救救我,救救我啊!你不是说会给我钱送我出城的吗?我不要待在这有律司啊!救救我救救我……”
陈丰盈一脚踢开安大强,“我可不认得你!本世女何时指使过你绑架?凡是要讲证据!”
安大强知道陈丰盈靠不住,在场的她又没有脸熟的人,只得向徐壮壮靠拢。
“徐掌司,小人真是受人蒙蔽啊!我到七司那晚,有人找上我说替陈世女做事,还说事成之后送我离开,会给我一大笔钱。请徐掌司明鉴啊!”
徐壮壮的状态恢复不少,安大强的陈情虽然聒噪,但听起来不像编瞎话。
“那人是谁?”徐壮壮问道。
安大强抹了把脸,“天太黑,我没看清。不过小人看到那人下巴上有一颗黑痣。”
下巴上有黑痣。
徐壮壮下意识看向林束。
安大强顺着徐壮壮的视线望去,他瞧见林束下巴上黑黢黢的一块儿,惊呼道:“就是她,就是她!”
林束向安大强翻个白眼,“你自己也说,天黑看不清,怎的就能确定那个黑痣?又怎么能凭借一颗黑痣确定是我?”
安大强一个粗人,被林束连连逼问,一时竟结巴得答不出话来。
陈丰盈抛弃她,林束称不认识她,安大强一下没了靠山,跌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似的啜泣起来。
大厅内,一切变得扑朔迷离,明明事实近在眼前,却苦于没有铁证。
秦珏胸腔震荡,胳膊上的伤口竟隐隐作痛。
他是在场唯一一个见证过事实的人,可他不能说,他必须瞒住自己的身份。
既然绑架成为死局,不如就换个案子审。
抱着此种想法,徐壮壮厉声道:“二司掌司既成嫌犯,那么案件自然交由本官审理。安大强,对于田西之死,你可认罪?”
叶欢:什么时候把我捞出去……
秦珏:在捞,莫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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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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