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二楼默契配合了两个时辰,秦珏按照叶欢所述绘出了美甲色板,竟与叶欢心中所想丝毫不差。
秦珏共画了二十款美甲,他是个注重细节的人,每每下笔都要向叶欢再三确认。见叶欢乐得合不拢嘴,他也不易察觉地勾起唇,却没将欣喜表现在面上。
“小秦真厉害。”叶欢捧着宣纸,由衷赞赏道,“我要是有你这个画功,我也能当财神爷。”
“什么财神爷?”秦珏不解道。
叶欢微微一顿,随后尬笑搪塞:“没什么,夸你呢。”
秦珏仍旧疑惑,但叶欢不肯说,又不算什么大事,他便就不再过问。
他收拾好画箱,在叶欢的护送下出了门。
彼时店内有不少客人,瞧见秦珏的身影皆是大吃一惊,尤其叶欢在秦珏身后跟个狗腿子一样,不免猜测起二人的关系来。
“咳咳!”
叶骄故意咳嗽两声,拽回了店内顾客的注意力。他神色不悦,顾客忙抿起唇,竟是不敢再回头看。
“对了,明日不用过来。”叶欢站在门口,对秦珏道:“我明日要去看宅子,店里放假了,没人。”
秦珏了然,“嗯”了一声算是应下,而后扭头就走。
叶欢没在门口逗留太久,她在店内寻了一个墙面,将手上的美甲色板比划上去,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店内现下没有浆糊,只能等过两日再说。
下午做活,叶欢隐约察觉到叶骄偷窥她,她转过头,叶骄又急急忙忙别开眼,生怕她发现似的。
怀着一肚子的疑惑,打烊回家时,叶欢忍不住问道:“哥,是有什么事吗?”
叶骄心想这事可大了,他刚想开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叶欢眼见奔三的人,到现在也没正经接触过一个男子。尽管秦珏是怪了点,可名气摆在那,多接触未必是件坏事。反正依照叶欢的个性,她是绝不会娶秦珏为夫的。
“没事。”叶骄话题一转,道:“对了,明儿立冬啊。”
叶欢:“嗯,是立冬啊,我们明天还要去看房呢,是个好日子。”
叶骄忽地没了声响,眸间渐渐浮上一层哀伤。叶欢不知叶骄的变化,她只感觉小霜捅了捅她的腰间,随后她看去,发现小霜一直在朝叶骄那边使眼色。
叶欢这才反应过来,可不嘛,立冬了。
那可是陈丰盈问斩的日子啊。
想当初叶骄跌入陈丰盈编织的情网,如今陈丰盈即将行刑,他嘴上不说,可心里多多少少有点疙瘩。
牢狱内不见天日的时光历历在目,种种结合在一起,叶欢倒说不出安慰的话。
这要如何开口?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构陷自己的人开脱?
三人沉默一路,到家时气压低得异常。叶骄一字未提,径直走进房间,把自己锁在里边没出来过。
叶欢只得叫住小霜,道:“一会儿你开导开导哥。”
小霜得了命,视死如归般进了屋。
叶骄没点灯,屋内黑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小霜摸黑点灯,屋内有了光亮,他见叶骄头靠墙,双腿弯曲,整个人缩成一团,便脱鞋爬上炕去。
“骄哥。”小霜凑近叶骄,“你别难过了。”
叶骄偏过头,勉强扯出一抹笑,“其实没什么难过的,那个人渣,她差点把我妹害死了。”
他咬咬唇,继续说道:“但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想当初,他和陈丰盈相遇,就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他没带伞,只得在湖心亭下躲雨。而这时,陈丰盈似从天降,直接将一把纸伞塞给他,一来二去,两人便熟识了。
只是现在来看,完全是一场笑话。
“小霜。”
“在呢,骄哥。”
叶骄抬手,捋了捋小霜的发丝,缓声道:“总有一天,你也是要嫁人的。你一定要看清楚对方是不是个好人,别像我一样被人骗了,还差点把自己妹妹给搭进去。”
嫁人距离小霜太远了,何况他见人有限,目前只和叶欢熟识。叶欢待他不薄,若是可以,他自然愿意嫁。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
“嗯。”小霜点点头,“知道了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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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一早,从皇宫到菜市口的街道两侧,布满了宁城的百姓。
她们的目光齐齐聚集一处,不知过了多久,囚车才迈入百姓的视野,同时还有缩在囚车内的振国侯女。
陈丰盈入狱后噩梦频发,寝食难安,以至于她眉眼凹陷,骨瘦如柴,神智混沌,双眼无神,整个人似是被吸干了精气,无力地靠着囚车铁栅栏,嘴巴微微张开,枯燥的发丝顺着风吹进嘴里,她竟也做不出反应。
她的恶行宁城上下人尽皆知,一见到她这副鬼样子,有的男子忙捂住自家孩子的眼睛,叮嘱道:“别看,容易长针眼!”
听闻男子的声音,陈丰盈终于有了回应。她的眼珠已然突出,微微一转,好似下一秒就会掉下来。她瞧见男子,翻身握住栅栏,近乎贪婪地望去。
男子吓得惊声尖叫,失手把菜篮子扔了出去,正中陈丰盈的面门。
有一便有二,街道两侧有遭陈丰盈轻薄的男子,他们咬牙切齿,怒气呼之欲出。其中一个男子趁陈丰盈路过,毫不留情地扔出手上的臭鸡蛋,骂道:“人渣,下地狱吧!”
“去死,去死!”
“死!”
……
陈丰盈的脸上、身上沾满了脏污,饶是如此,她仍是痴痴地望着男子,似是有什么执念一般。
囚车停至菜市口,侍卫打开囚车门,见陈丰盈脏乱不堪,不想伸手去碰。可她毕竟要吃这份俸禄,只得忍着将人压至刑场,一脚将陈丰盈踹跪在地上。
周遭渐渐围过百姓,嘴里嚷嚷着行刑,语气似是见了恶鬼。
秦珏立在人群中,尽情观赏着陈丰盈落魄的模样。
陈丰盈对身后的刽子手毫不在乎,她的视线始终落在刑场外,面上毫无惧色,死亡于她而言此刻并不可怕。她的眼神飘忽不定,扫过了每一个男子,直至望向某处时,她的动作停了,紧接着露出诡异的笑容。
秦珏捕捉到这一细节,顺着陈丰盈的视线望过去,瞧见一个娇柔妩媚的侧颜。
那张脸他太熟悉了,他曾为此人做过画,如此勾人的面庞,除了唐似玉外还能是谁?
唐似玉今日打扮得不像平时那般张扬,她穿着一身淡绿色长裙,头发散开,去了浓妆却依旧挡不住骨子里的魅惑。
像陈丰盈这种色中恶鬼,流连于唐似玉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秦珏正欲收回视线,耳边响起大刀切割皮肉的声音,然后便是咕咚一声。伴随着陈丰盈人头落地,秦珏扫见唐似玉唇角浮笑,紧接着唐似玉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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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欢一家人路过菜市口时,刑罚早已完毕,那股血腥味却混杂在空气里,随着冷风一起吹进鼻腔,令人作呕。
“快走快走。”叶欢捏住鼻子,催促身后的三人快些行动。
叶骄的心情其实好转不少,但闻见这股浓烈的血味,脸色霎时间变得极为难看,赶紧快步走过菜市口。
叶欢找的宅院在城北,地段已经是踏入半个富家圈,剩余的半个,是因为这院子同富家的府邸相比,实在是小得不起眼。
一家四口到了宅院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宅院的主人。
“等久了吧。”宅院的主人笑嘻嘻的,尽显温柔,“叫我老金就行。”
“老金。”叶欢如此叫道。
老金从袖中掏出一大串钥匙,上方绑了二十余个不同形状的钥匙。她摸索好久,才从中找到宅院的钥匙开门。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一家人终于见到了院子的全貌。
“这院子啊,和富家府邸比是小了些,但自己家住绝对绰绰有余。”老金抬手指向四周,一一介绍道:“这院子啊坐北朝南,有个前院,平时就是做招待客人用的,再往后院啊才是住人的。”
一家四口跟着老金过了前院,周边被大大小小的房间包围,中间铺了一层瓷砖甬道,甬道两侧是两方砌起的石坛。石坛中光秃秃的,尽是干土,不过等开春了,倒是可以满足季千种菜的愿望。
“阿娘。”叶欢回头,“这菜园子你满意不?”
“满意,满意!”季千的眼睛成了两条缝,连声应道。
老金亦是笑呵呵的,“这院子大大小小一共十二个房间,别说你们一家四口,到时候娶亲进来也能住下。而且啊,这院子风水特别好,当初住过的人,最后全都升官发财,去住了大府邸哩!”
叶欢顿时来了神。
财运目前可是她最需要的东西,她要凭借一己之力养活一家,的确需要迷信些。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叶欢又象征性看了看房间内的布局,见除了积灰外没有太大毛病,便问老金:“这院子多少银两?”
老金:“二百二十两。”
二百二十两,当真不是一个小数目,家中其余三人面面相觑,但财政大权毕竟在叶欢手上,成不成的,全凭一人说了算。
叶欢算了算手上的银两,发现这二百多两,还真就不算什么。
“成。”叶欢当即应下,“这个宅子,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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