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不是没有别的事了?”
叶欢沉浸在喜悦中,却被秦珏突然打断。她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些。”
秦珏当即起身背起画箱,快速掠过叶欢身边,“那我先走了。”
叶欢倏地瞪大眼,指着秦珏的背影大喊道:“哎刚来就走?昨日你就旷工,缺勤是要扣工钱的!”
秦珏没理会叶欢的警告,飞速下了楼。叶欢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嘟囔了一句:“什么人啊,八两银子全给你扣光!”
秦珏此刻脑中尽是不该有的想法,哪里在乎得了钱的事。他只想逃离易颜,离叶欢越远越好。
眼见到了门口,一只玉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秦画师,怎的急成这样?和我们掌柜的又闹不愉快了?”
秦珏压住了眼底的怒意,冷冷扫向唐似玉,道:“拿开。”
唐似玉是个知趣的人,立即缩回手,给秦珏让开了一条路。
秦珏前脚迈过门槛,唐似玉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秦画师。”
秦珏停住脚步,偏头看向唐似玉。
唐似玉微微一笑,道:“最近出门注意些,你身边恐有血光之灾。”
秦珏只觉唐似玉的笑刺眼,仿佛有一根银针戳进他的眼球,又反复搅弄几下。多年的经验使他做出防备,他眯起眼,淡声道:“不劳你费心。”
接着,秦珏便离开了易颜。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叶欢继秦珏离开之后,气冲冲地下了楼。她走到柜台前,黑着脸对小霜说:“秦珏这个月的工钱扣到七两!”
小霜乖乖照办,在账簿上记下一笔。
秦珏不差一两银子,叶欢心里清楚。正因如此,叶欢才报复得心安理得,不至于良心上过不去。
秦珏不知自己扣了一两工钱的事,他一路快走回到小院,而后锁上大门,确定无误后才冲进室内。
他盘腿坐在床上,合上眼睛默念清心经,竭力平复下来。
可是越念,他发现叶欢的容颜越清晰,声音越明朗,甚至肋骨的触感也浮现在掌心。
秦珏猛然张开眼,他不是小孩,清楚自己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他幼时便读过男女交合时的事项,以及如何弄拂尘。
他更是清楚,此乃伤身之举,故自从出现成人反应后,他便时刻劝诫自己清心寡欲,不可坏了玄机阁的规矩。
非要较真,玄机阁对于感情并不抵制,只是在外执行任务时,不可因感情坏事,但鲜少有人做到,导致大多数因情感缠身的人死于非命,才立起了玄机阁断情绝爱的规矩。
秦珏满头大汗,奋力隐忍。他不怕自己出现反应,他只怕自己刹不住闸,贪图享乐,沉沦其中。
更何况,对方居然是叶欢,这叫他如何接受!
人在不清醒时,总是会激发潜意识里的想法。
秦珏思索一番,竟觉得叶欢的姿色无可挑剔,睫毛的浓密程度也恰到好处,叶欢的能力又强,独自一人便撑起了一家子,叶欢头脑也精明,不然怎能让美甲店经久不衰……
秦珏越想,越觉得叶欢这个人靠谱,越觉得叶欢合他胃口。
他竟然在想,若是有朝一日能退出玄机阁,与叶欢为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刹那,秦珏认为自己是真的疯了。
且不说他和叶欢因为情感之事吵得不可开交,叶欢身边围着那么多男人,怎会在他身上流连?
思及此,秦珏狂跳的心缓缓平稳,眉心却微微蹙起。
万恶的想法褪去,换来的是秦珏内心的一片清明。
他从来最善于观察自己的变化,最善于和自己作斗争,一旦间确定了某个想法,他定是纠结许久,才做出了决定。
他喜欢叶欢。
这是他几个月来,与叶欢接触后得到的事实。
正因为他喜欢叶欢,他才愿意不求回报地帮我她,他一直在说服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宁国,可今日他才发现,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叶欢。
如此而已。
一滴汗顺着秦珏的下巴落在群衫,秦珏似乎被自己的决定吓傻了,良久才回过神。
这段关系中,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他破了玄机阁的规矩,冲出了玄机阁的禁忌。
当下宁国和赤平争执不下,他不能让叶欢再暴露在赤平面前,不能让叶欢送死。
秦珏攥紧拳头,坚定不移。
不论如何,赤平必除。
……
叶欢再见到秦珏,已经是三天后。
秦珏出现在易颜时,叶欢本想刁难他几句,在看到秦珏比前几日瘦削的下巴时,她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与秦珏一同上楼。
秦珏坐下后一言不发,叶欢偷瞄几眼,竟觉脊背发凉,慰问的话也说不出口。
“内奸的事有进展了吗?”秦珏问道。
叶欢打了个激灵,半晌才回:“还没,我哥天天去看色板,也没看到有一样的。”
秦珏应下一声,道:“冯荷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抄袭没有立法,就算抓到了内奸,也只能赶出易颜,顶多毒打一顿,没有别的方法。叶掌柜,当下宁城不太平,保护好自己和家人。”
叶欢缓缓抬眼,嗤笑一声,“秦珏,你今日怎么婆婆妈妈的?哎不对,你好久之前就开始婆婆妈妈了。”
秦珏陡然大惊,只见叶欢撑着下巴,自顾自道:“说实话,我倒是不怕,我只是怕我家人出事。我先前同你说过吧?我的屋顶上出现过一只眼睛。”
叶欢忽地眯起眼看向秦珏,仔细揣摩后,睁大眼睛道:“就是你对不对!你先前还骗我,我居然还真信了!说,你当时在屋顶上偷窥我作甚?!”
一直隐藏的秘密被戳破,秦珏顿时红了脸。他别过头,佯装淡定道:“不是偷窥,先前那座宅院一直无人居住,我以为是闹鬼了。叶欢,不要再问我关于这方面的问题,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我当然知道……”叶欢见秦珏泰然自若,全然没有预想中的失态,一时间觉得无趣,干脆仰头望天。
“妹,妹!”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叶欢听见叶骄的声音,同时伴随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站起身,正巧叶骄火急火燎地爬上楼,累得气喘吁吁。
“怎的急成这样?”叶欢丢给叶骄一块手帕,“擦擦汗,没形象。”
叶骄胡乱在脸上蹭了一把,结巴道:“有……有了。”
“有什么?”叶欢问。
“美甲,有了!”叶骄总算喘匀了气,“我刚从赤荷回来,你上次做的色板,出现了!”
秦珏闻言从椅子上站起,疾步走到叶欢身边。
叶欢似是等待许久,急忙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纸,挑挑拣拣后将三张摆在叶骄眼前。
“哪张?”叶欢问。
叶骄定睛瞅了一会儿,伸出手指,“这张……还有这张。”
“两张?”
叶欢按照叶骄所指,将两张色板对正自己。
“哥,你没看错吗?”叶欢蹙眉,“怎么会出现两张?”
“我眼神好着呢,你画的那么好看,怎么可能瞧错?啧,你手上怎么拿的三张?我一共就看到了两张,一张是你给唐似玉看的,一张是你给小霜看的,要不是我记性好,我都认不出剩下那张!”
叶骄抹了把汗,“可累死我了。”
叶欢神色凝重,眼前的两张色板突然成了一团乱麻。
她本以为,赤荷只会出现一张色板,那她就能轻而易举地抓出内奸。可如今,赤荷出现两张色板,这叫她如何判断?
是无意间被人偷瞄了,还是真的有两个内奸?
“是宜儿和唐似玉吗?”
叶欢仰头看向秦珏,点点头道:“对。”
秦珏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抉择。
二楼内陷入一片沉寂,唯有叶骄微弱的喘息声。
“你觉得是谁?”秦珏问道。
叶欢一时间拿不准主意,依靠本能做出一个判断。
“宜儿。”叶欢说,“每次我亮出色板时,宜儿都站在一旁,而且看的非常认真。”
秦珏附和道:“我也这么认为。”
“那唐似玉……”
叶欢开始纠结起来,起初易颜建立时,唐似玉不请自来,叶欢最初还起过疑心,直至唐似玉奋力待客,直至嗓子嘶哑,她才渐渐和唐似玉建立信任。然而事实骗不了人,唐似玉究竟是不是无辜的,她必须仔细斟酌。
秦珏对于唐似玉一直怀有不同的感觉。他总觉得,唐似玉这人太假,总是面上挂着笑,眼底却毫无笑意。再加上唐似玉总有事无事粘着叶欢,他更觉得唐似玉不安好心。
“唐似玉可能也有问题。”
秦珏负气般地回答令叶欢捉摸不透。
“这是我的店,出了这么大事我都没生气,你为何要气?”叶欢撇撇嘴,“莫名其妙。”
秦珏干脆闭紧嘴,将自己的脾气收好。他见到叶欢总会失去理智,他早该发现这件事,一切都怪他太愚钝了。
“嘶,你俩别吵。”叶骄一见叶欢和秦珏腻腻歪歪的就头疼,“现在先想出个办法,到底怎么办?”
“内奸的事敲不定,那就先从赤荷下手。”叶欢说罢,将色板塞进怀里,“我要去趟赤荷,看看冯荷还有多大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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