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律司只是询问一些情况,便放叶欢她们回去了。
冯荷的死象征着赤荷的覆灭,顷刻之间,宁城又只剩下易颜一家美甲店,不过叶欢心里并不安稳,好似冯荷的死与她脱不开关系。
秦珏瞧出叶欢的不自在,道:“不必在意,冯荷中了蛊毒,早晚是要死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知道。”叶欢道,“可他倒在我面前,我还是感觉不对劲。”
是挺不对劲的。
秦珏在心里道。
从冯荷中了蛊毒那一刻起,这件事就不是两家美甲店纠缠那般简单,其中藏着多少秘密,秦珏现下也摸不清门路。但他清楚,若是顺着蛊毒的事细究下去,他一定能够查出些什么。
叶骄同徐壮壮去吃饭,那把大扫帚交到叶欢手上,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巴不得将头埋进地里,尽力降低存在感,却仍旧因为那把扫帚赢得了一众的议论。
她顶着压力回到易颜,当即将那把扫帚丢到门后,而后关上大门,与世隔绝。
易颜内,小霜趴在柜台上,看到叶欢的身影后立即起身,唐似玉亦是如此,叶欢是第一次见到唐似玉板着张脸,不苟言笑,快步移到她身边。
“如何了?”唐似玉沉默一阵,“我听说,冯荷死了?”
叶欢点头,“对,死了。”
唐似玉神色凝重,叶欢又道:“宜儿呢?我有事要问他。”
“他走了。”唐似玉道,“今儿压根就没来。”
若是说叶欢先前对宜儿只是持怀疑态度,那么宜儿逃跑的行径就是最后一锤,直接定下了宜儿的内奸身份。
“唐似玉,这个宜儿到底是什么来路?”叶欢双手叉腰,咄咄逼人道:“你到底从哪找的他?他可把我的店、把我给坑惨了!”
近期的不顺,被抄袭的郁闷,叶欢终是一股脑发到了唐似玉身上。
打从最开始,叶欢就不是刻意将找打杂的活儿安排给唐似玉,是唐似玉自己揽下,结果现在事情办砸了,又给易颜添这么大的乱子,冤有头债有主,她不冲唐似玉发火还能冲谁发火?
唐似玉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失了往日张扬的架势,像一只受了伤的刺猬。他道:“是在青楼门口捡的,那日我看宜儿要走进去,心一软,就把他领回来了。”
唐似玉道:“掌柜的,你罚我吧,这事是我没办利索,扣工钱也好,让我滚蛋也好,怎么我都认了。”
事已至此,叶欢再怎么怪罪也无用。
宜儿不见人影,唐似玉又毫不知情,她能将唐似玉怎么办?赶走这副金嗓子,那唐似玉空出的位置谁来顶?
“罢了,扣你这个月的工钱,就算是抵账了。”叶欢忽地想到什么,转而问道:“唐似玉,我先前给你看过一张美甲色板,你还记得吗?”
唐似玉点头,“记得。”
“那你能说清,为何你看的那张会出现在赤荷吗?”
唐似玉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她咂吧着嘴,半晌才道:“我……我给宜儿描述过,掌柜的,莫非这段时间抄袭的事,和宜儿有关?”
“你才反应过来?”叶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压根想不出,唐似玉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色板描述得怎会那般细致,这一切都太凑巧了,叶欢甚至怀疑唐似玉在骗她,没准唐似玉就是和宜儿串通一气,要搞垮她的美甲店。
唐似玉无力地跪坐在地上,旋即抽泣起来,紧接着开始掩面痛哭。
这个场面给店内的人都吓坏了,尤其叶欢,竟然下意识后退一步。
“我怎么会给易颜带来这么大麻烦!”唐似玉大喊道,“掌柜的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业,要是败在我手上,我……我还有什么颜面活着!”
“得,你可别死。”叶欢冲小霜扬了扬下巴,示意小霜去把唐似玉扶起来。小霜走过去,轻轻摇晃唐似玉的胳膊,扶她坐到椅子上。
见唐似玉呼吸不畅,双眼通红,叶欢继续道:“宁城最近已经够乱了,你就别给有律司找事了,我嫂子一天都快累死了,还有那个什么……”
叶欢瞧了秦珏一眼,“秦什么来着?”
“秦幼。”秦珏答道。
“啊,对,秦幼!”叶欢神色正肃,“那秦幼才多大点小孩,一天就为了宁城这点破事到处跑,天天见尸体,我感觉那孩子精神已经快失常了。悬案册上的案件越来越多,你就别去给有律司贡献业绩了,老老实实干活,以后有你忙的。”
叶欢扬扬手,“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那我走了。”秦珏望着叶欢,蛊虫的事他必须跟进,尽管他不想走,他也不得不走。
叶欢满不在乎道:“走吧走吧。”
见叶欢没有挽留,秦珏心底不是滋味,但还是背身离去。
一柱香之后,秦珏抵达虚语。
梁飞飞正在柜台前算账,听闻脚步声抬起头来,一看是秦珏,立马放下手上的算盘迎了上去。
“阁主!”
秦珏:“秦幼回来了吗?”
“刚回来。”梁飞飞道,“在后院讲案件呢。听说,今日宁城又死人了,而且死状凄惨。”
秦珏应下一声,“我回来就是要说这件事,让所有人都去后院,我有事情要说。”
梁飞飞很快将人聚齐,领到秦珏身前。
秦珏喝了杯茶水,见人齐了,道:“近日宁城死案频发,先前是我们与赤平的细作争斗,可今日这起,却不好说究竟为何。”
“咦。”秦幼咧开嘴,满脸嫌恶,“阁主你是没看着那具尸体后来什么样,不出一个时辰,那尸体就开始发臭发烂,还生了蛆,我光是想起那个场景就吃不下饭了。”
说罢,秦幼开始扶着柱子干呕,梁飞飞则是将信将疑道:“真有你说那么邪乎?一个时辰尸体就能变成那样?”
“那具尸体并非正常死亡。”秦珏站起身,一字一顿道:“玄机阁内记录了一种巫术,名为下蛊。这个冯荷,身上便是中了蛊,而且是一个烈蛊,当时我站在冯荷面前,几乎是一瞬间,冯荷便没了命,而且流出的是黑血,死前的脉象极乱,不知是何人所为。”
“蛊毒只在赤平和燕月存在。”陆释疑思索片刻,“可是燕月的蛊毒之术大部分用的是毒草,毒性较轻,而赤平的毒虫毒蛇遍地横生,适合养烈蛊。”
梁飞飞翻出个白眼,小声道:“显眼包。”
陆释疑淡淡扫去,只是定睛看了梁飞飞一阵便移回来,没做出任何辩解。
秦珏却不惯着梁飞飞,双指微曲,对着梁飞飞的头来了一记。梁飞飞感觉自己的天灵盖受到重创,双手抱头,尽量让自己不哭出来。
“以和为贵。”秦珏道,“蛊毒之事,一定要重点调查。过去蛊毒从未在宁国出现过,我也认为应当是赤平的细作将蛊毒带入宁国境内,那就说明,宁城应当还有大批赤平细作,他们尚有余力,且烈蛊可一击毙命,一定要注意,行动时千万小心,不要中蛊。”
“是!”
秦幼以冯荷身患重度传染病为由,下令烧了赤荷,其实是听从秦珏吩咐,至于为何,秦珏没说。
一场大火将赤荷烧成废墟,宁城美甲的生意又让叶欢一人揽了去。
内奸一事告一段落,叶欢总算不用终日提心吊胆,眼见店内的客人又恢复往日数量,她的心底渐渐安稳,起码,她在这个世界是保住了饭碗,保住了名声。
易颜重振旗鼓,令叶欢意想不到的是,店内来了一个客人,既熟悉,又陌生。
叶欢看着何容玥一如既往俊俏的容颜,名字卡在嗓子眼,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玥男!”最后是叶骄给叶欢提了醒,“今日来这是想做什么款式?”
“我不是来做美甲的。”何容玥看向叶欢,“叶小姐,我有事同你说。”
叶欢并不想与何容玥独处。
何容玥对她什么心思,叶欢再清楚不过。可就算何容玥再喜欢,叶欢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何况,她早就不是何容玥熟悉的叶欢,许久未见,叶欢以为何容玥应当对她断了念想才对。
众目睽睽之下,叶欢压力倍增。她放下工具,同何容玥道:“我们上楼说。”
两人站在窗前,叶欢始终看向窗外,一言不发。何容玥无助地捏着手帕,良久开口道:“你近日可好?”
“嗯。”叶欢应道,“乱七八糟的事都解决完了,还不错。”
何容玥深吸一口气,“你别怕,我今日来易颜,不是来纠缠你的。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对我也没有那份心思。”
叶欢“啧”了一声,显然是不耐烦。于她而言,时间就是金钱,何容玥浪费她的时间,就是在耽误她赚钱!
“你都知道,那你来找我作甚?”
何容玥察觉到叶欢的不快,犹犹豫豫道:“前几日我待客的时候,遇见了常胜赌坊的老板。”
叶欢寻思一会儿,想起了那位江湖人称“刘姐”的模样。
“哦,她啊。”叶欢摊开手,“我戒赌了,你提她干嘛?”
“她说……”何容玥紧闭双眼,一气呵成道:“当时你欠下赌债,其实是她设下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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