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五百两,叶欢一夜未睡,翌日顶着个黑眼圈坐在店里。
叶骄对五百两的事略有耳闻,照叶欢的财迷本性,心里定是难受得紧。他思索片刻,抬起椅子凑到叶欢身边,道:“妹,不要想太多,这五百两就当是做好事了。”
“捐给赌坊也叫做好事?”叶欢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我还不如捐给瑟音坊,就算死男人堆里也比给那个破赌桌强!”
“胡说八道什么呢!”叶骄连忙捂住叶欢的嘴,视线扫向四周,见客人们并无异样,才松开手,“店里这么多人,你好歹是个掌柜,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叶欢气血上涌,多亏叶骄提醒,她才慢慢找回理智。
“掌柜的!”
唐似玉捏着裙摆跑过来,叶欢站起身,问道:“怎么了?慌成这样。”
唐似玉指向店门口,“常胜赌坊的刘姐带人过来了,个个凶神恶煞,还抬了一堆箱子。”
叶欢一听顿时起了火。
她撸起衣袖,双手叉腰,迈开步子就像门口走。
“我还没去找她,她居然有脸过来!怎么着,难不成是要砸我的店?”
抱着生死一战的想法,叶欢只身出了门,叶骄抱着扫帚紧随其后,一出门看到一排人高马大的女子双腿发软,险些跪在地上。
叶欢皱起双眉,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她的眼里现在只容得下刘姐。
刘姐同叶欢一样顶着个黑眼圈,鼻子上还冒出个红肿的大痘,一看就是火得不轻。
“这么大架势?”叶欢率先开口,“今日刘姐大驾光临,还带了这么多人,是要做什么?”
刘姐向前挥手,打手们抬着箱子走到叶欢身前,随后将箱子排列整齐。
“打开!”
刘姐一声令下,打手们打开箱子,一瞬间发出刺眼的光芒。
叶欢眨眨眼,再三确定后,发现自己没看错,自己面前竟然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我刘姐。”刘姐负手背后,挣扎许久才继续道:“先前骗了叶掌柜五百两白银,今日一个子不差全部偿还,对不起,叶掌柜!”
刘姐的腰弯成九十度,打手们亦是如此,且齐声喊道:“对不起,叶掌柜!”
叶骄手上的大扫帚横在地上,他捧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街道上的风景。
刘姐给叶欢道歉,这简直是宁城的热闻!
路过的百姓纷纷凑上前看戏,眼见水泄不通,叶欢才回过神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钱我收了,刘姐请回,别占用公共资源。”
刘姐的脸火辣辣的,只觉一把老脸都快丢尽了。得到叶欢的回应,她赶紧催促打手们挺直腰板,马不停蹄地赶回赌坊。
叶欢俯下身,拾起箱子中的一锭银子。沉甸甸的手感令叶欢满意至极,她放在嘴里用力咬了一下,熟悉的痛感袭来,她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就是钱的感觉!
叶欢将五百两银子搬到店内,独自在二楼傻笑一上午,下午秦珏来时,叶欢仍是守着白银傻乐。秦珏伸手在叶欢面前轻挥两下,叶欢猛然一颤,仰头看向秦珏。
这一切反应都在秦珏意料之中。秦珏盯着地上的五箱白银,道:“刘姐来了?”
“是啊!”叶欢雀跃道,“这人许是悔过了,居然把钱还我了!秦珏你昨儿说得还真准!”
秦珏没把自己威胁刘姐的事透露出去,于他而言,只是顺手做的小事罢了,不过能让叶欢开心,那便是万般重要的大事。
“欠钱哪有不还的道理。”秦珏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再说,这钱本就是你的。”
失而复得,叶欢的心里别提多舒畅了。她合上箱子,边合边道:“这两箱,留着给小霜做嫁妆,这三箱,留着给我哥做嫁妆。”
秦珏不由得失笑,“不给自己留一点?”
叶欢摇头,“我八字还没一撇,但是他俩已经有这方面打算了,我得为他们考虑。管安是个将军,我提出的要求可不低,小霜苦日子过久了,我必须让他风光大嫁。至于徐掌司家境更不用提,我哥和她两情相悦,我得让人家觉得门当户对才行。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委屈了家里的男子怎么行?进了婆家之后那是要落人口舌的。”
叶欢给小霜和叶骄铺好了路,独独没考虑过自己的未来。
秦珏沉默半晌,他突然想,若是当初相亲之时没和叶欢起争执,那他们是不是也应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嘿,想什么呢?”叶欢喊醒秦珏,“怎么?你也想嫁人了?”
秦珏被叶欢拆穿了小心思,他不紧想嫁人,还想嫁给眼前人。
“没有。”秦珏道,“都定下来婚期了吗?”
“还没有。”叶欢道,“管安回东关了,前些日子给我写信,说这几日便能回宁城,到时候他便过来下聘。至于徐掌司,他家的情况复杂些,我哥比徐掌司大了八岁,纵然彼此有意,恐怕也难过徐掌司家里那一关。眼看要过年了,若是定不下,明年不知要拖到何时。”
谈婚论嫁在现代不算难事,但在古代步骤繁琐,叶欢听黄红人讲述后一个头两个大。什么说媒,下聘礼,看黄道吉日,嫁过去之后又有一堆礼仪要学,叶欢忽然觉得,这个婚不结也罢。
“管安姐要回来了?”秦珏听顿一会儿,“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没有小霜重要呗。”叶欢调侃道,“怎么着吃醋啦?”
“休要胡言乱语,我与管安姐清白得很。”秦珏只是在想,管安身为将军,回宁城定是要向女帝通报的,此次他竟一点儿风声没听到,定是管安偷跑回来,想与小霜定下婚约。
若是秦世离发现管安擅作主张,那管安挨刑罚不说,保不齐将军的位置也留不住。秦世离就算与管安私交再好,她也不能乱了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多少人盯着秦世离的位置,巴不得将秦世离踢下龙椅坐上去享受一番,秦世离不能出任何差池,她必须坐稳皇位,否则秦珏这么多年的心血相当于付之东流。
“管安姐回宁城的事,不可大肆宣扬。”秦珏对叶欢道,“否则会出大事的。”
“我有病啊我到处说。”叶欢觉得秦珏莫名其妙,“这宁城有几个人知道管安是将军?何况管安在信里叮嘱过,不能对外说她将军的身份。”
秦珏好心提醒倒成了多此一举,他暗自不爽,选择背对叶欢。
叶欢见状,“啧”了一声道:“秦珏,我发现你这人真小心眼,说你一句就生气。来来来转过来,我还有事同你讲。”
秦珏果断转身,“何事?”
叶欢将箱子推到一旁,拉过把椅子坐上去。她翘起二郎腿,对上秦珏期盼的目光,语重心长道:“我这人吧没什么大抱负,就想赚点钱在宁城立足,家里人过得好,我也就知足了。这段时间你也帮衬我不少,我们两个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秦珏,我是真把你当朋友,以后若是有事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就好。”
末了,叶欢又添上一句:“若是看上哪家女子,你就告诉我,我去帮你说媒。”
叶欢的确是出于一片好心,她这人睚呲必报,但她也知恩图报。从易颜建立到现在,秦珏帮了她不少忙,尤其内奸一事,没有秦珏,叶欢恐怕早就在宁城出丑,考虑转行。她最初对秦珏的偏见,现下全部化成了对秦珏祝愿,不论秦珏是何身份,她都希望秦珏能有个好归宿,不图长命百岁,起码往后顺风顺水,高枕无忧。
她自认为自己的话说得没问题,可秦珏的眼底不知为何结了一层冰。
秦珏气不打一处来,他不知为何叶欢急着将他推给别人。他承认自己是怪异些,对待旁人是冷淡些,可对待叶欢,他自认为考虑到了极致。从他发现自己喜欢叶欢那一刻起,他就时刻想着对她好,想着能替叶欢分忧。
结果呢?叶欢居然巴不得他赶紧嫁人,赶紧和别的女人喜结连理!
“不麻烦你。”秦珏语气生冷,变化得令叶欢猝不及防,“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不需要你操心。”
叶欢不知秦珏生哪门子气,她将刚才的话在脑海里回味一番,愣是没想出自己那句话说错了。
难不成秦珏同她一样,也是个不婚主义者?
叶欢茅塞顿开,敲了下大腿道:“秦珏,你早说啊你!”
秦珏一头雾水,“说什么?”
“啧,你甭跟我装,这没外人!”叶欢压低声音,“你放心,这就我们两个,我嘴严实着呢,这事我肯定不对别人讲,你放一百个心吧。”
秦珏见叶欢一脸贱笑,再加上叶欢的话,他试探道:“你……知道了?”
“当然,有什么事能瞒过我!”叶欢摸索下巴,“想不到你是这种人,不过吧你不用觉得尴尬,我理解,这事以后就是我们两个的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多一个人都不会知道!”
秦珏心觉古怪,他喜欢叶欢的事确实是个秘密,但是叶欢不回应就算了,有必要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简直是把他的心思当成玩笑!
“滚!”
秦珏抬手对叶欢就是一掌,熟悉的感觉袭来,叶欢再度被掀翻在地,整个人思绪难以聚齐。
她记不清这是秦珏第几次打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惹了秦珏,她现在全身痛得要死,就差哭爹喊娘了。
“这种事是能拿出来开玩笑的吗?”秦珏背上画箱,冷声道,“你放心叶掌柜,我以后一定会注意分寸,与你保持距离。”
“等,等会!别走啊!”
叶欢对着秦珏的背影哀嚎,半天没想清楚自己为何挨了一巴掌。
不婚就不婚,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至于要和她保持距离?
叶欢捂着自己的屁股,费劲翻身,平躺在地板上,委屈地拧起五官。
这个世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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