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律司彻查常胜赌坊,发现赌桌下竟然暗设机关,只需轻轻一按,便能改变骰子的大小。这无疑是给刘姐定罪,象征着常胜赌坊只能关门大吉,至于财产,全部充公。
叶欢听闻此事,心情那叫一个舒爽。
若是她早知道刘姐设计,她会时至今日才报仇?恐怕刘姐早就进监狱了!
对手倒台,仇人入狱,双喜临门,叶欢的灵感不断涌现,又开起了夜车。
自从叶欢被人盯上后,那一方小小的宅院便成了玄机阁的盯梢重地,而且绝大部分时间是秦珏亲自盯着,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前些时日两败俱伤,玄机阁内部整顿,赤平的细作也许久未露面,双方忽然和谐许多,形成了一种默契。
秦珏趴在房顶上,盯着通明的房间,一眼未移开。
陆释疑顺着秦珏的视线看去,竟瞧见那房间走出来个人,站在门口伸懒腰,穿着打扮,显然是个女子。
陆释疑眸中划过愕然,秦珏淡声道:“不许乱说。”
“是,阁主。”陆释疑应道,却见此时,秦珏忽地严肃,从腰间拿出一把飞镖扔出去。
暗夜中,两件银器碰撞,迸发出一阵亮光。
叶欢抬头看了一眼,没看到东西,随即挠挠头向茅房走去。
“是他们吗?”陆释疑的声音明显压低。
秦珏不可置否地点头,在叶欢的身影消失后,秦珏对陆释疑道:“去叫人过来,路上小心。”
说罢,秦珏转眼间飞下屋顶,向着暗器射出的方向寻去。
他的猜想没错,叶欢果然是被赤平盯上了。
理由应当同他一样,叶欢锋芒毕露,经商头脑了得,又巧舌如簧,既然赤平意欲搞垮宁城,那么叶欢必是其中一环。
思索间,一把龙须钩向秦珏袭来,秦珏闪身,龙须钩钩住瓦片,发出哗啦一声。
“谁?!”
恰逢此时,叶欢从茅房出来,她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警惕地看向四周。
秦珏无法分心保护叶欢,顺着龙须钩收回的方向,秦珏望见屋顶上站着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也只有他一个人。
那人甩起龙须钩,对秦珏勾勾手指,空气中充斥着挑衅的味道。
秦珏拔出背上的剑,电光火石间,他冲到那人面前。剑影闪过那人的脖子,在那人身体后倾时,秦珏对上了那双狐狸眼,只见那人眼尾挑起,透露着不明的意味。
秦珏只觉那双眼睛十分熟悉,可身置战场,秦珏不能分心,那人很快甩出龙须钩反击,秦珏迅速闪过,用剑缠住龙须钩,将龙须钩抻得笔直。
那人身材矮小,力气却和秦珏旗鼓相当,两人争执不下时,远方传来叶骄的叫喊声:“啊!”
“怎么了哥?”叶欢收起匕首,疾步跑向跪坐在地上的叶骄。
叶骄哆哆嗦嗦地指向上空,“有,有人在那!”
秦珏心觉不妙,趁他怔愣之时,那人甩出两枚银针射向秦珏,秦珏弯腰躲闪,同时手腕失力,让那人抽回了龙须钩。
此人功夫相当了得,仅仅交手几个回合,秦珏便下出判断。
与之前的细作不同,此人精通暗器,擅长远战,且不似之前的细作那般柔弱,光是能与他僵持不下,就能看出此人训练有素。
何况,他敢只身前来,就一定有全身而退的能力。
叶欢盯着屋檐上的两道身影,大致已经有了判断。
她不是第一次发觉自己被人盯上,为此她备了匕首,磨了菜刀,哪怕不能同归于尽,她也要给对方心理留下阴影。
“怎么了?”
季千的影子映在门前,叶欢道:“阿娘,没事,哥摔到了。”
“哥,先回屋。”叶欢忙道,“今夜的事不要说出去,不论听见什么声响,都不要出屋。”
叶骄不住点头,连滚带爬地进了屋。
叶欢深呼吸,旋即背过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可她没看见,一把龙须钩向她探来,更没看见秦珏刚松出口气,却又瞬间紧绷的表情。
秦珏挡住叶欢的身影,噗嗤一声,钩爪探进了秦珏的腹部,向外涌出汩汩的鲜血。秦珏毫不犹豫地拔出,疼痛无法阻止他的脚步,他踩着瓦砾,持剑冲向那人。
那人边退边缠起龙须钩,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和秦珏缠斗起来。
刀光剑影,秦珏抓准机会刺向那人的心口,那人瞪大眼睛,向旁边躲过一寸,剑牢牢扎在了他的胸膛。
“咳!”秦珏听那人咳嗽一声,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将剑扎得更深几分。
那人抬起软剑,软剑从空隙中划向秦珏的胳膊,秦珏吃痛失力,那人倾身后退,捂住胸口愤恨地看向秦珏,便转身离去。
秦珏再也撑不住,捂着腹部跪在屋顶,大口喘息。
赤平的人的确心狠手辣,那一钩直接刺穿了他半个身体,若不是他及时发功护体,怕是早已晕过去了。
他偏过头看向那间仍旧大亮的房,不自觉想落泪。
叶欢认出他了吗?
叶欢知道自己多危险吗?
“阁主!”
陆释疑带人过来,她站在屋顶上望向四周,却没看见细作的踪影。
她是头一次看见秦珏受这么重的伤,之前的情报记载得清清楚楚,细作只会皮毛功夫。到底是什么皮毛功夫,能把秦珏伤成这样?
“快带阁主走!”陆释疑一声令下,护送身后人撤退。
这次任务太危险了,若是她能再早回来一会儿,是不是秦珏就不用受这么重的伤?
夜色深处,玄机阁游走于宅院之间。
而屋内,叶欢双手合十,跪在地上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请一定保佑秦珏平安无事……”
*
腊月二十八,照理来说铺子不应当打烊,可叶欢操劳大半年,也想趁过年这几天歇息几日,便一大早将店里的伙计都招呼过来。
“只有秦珏没来是吧?”叶欢掂掂钱袋子,神色凝重,“先不等他了。”
店内的三人不知叶欢要做什么,皆是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你们跟着我,也是够辛苦的。眼见过年了,今日我们就放年假,待到初六再重聚。”叶欢从钱袋里掏出四两银子递给唐似玉,“呐,你的年终奖,多喝点红枣桂圆莲子粥补补气血,明年易颜还要靠你招呼客人。哦对了,我在制香阁订做了一批胭脂水粉和香料,你一会儿自己去领,报我的名字就好。”
唐似玉又惊又喜,双手接过叶欢递来的银两,道:“谢谢掌柜的!”
叶欢转头看向小霜,即使是自家人,叶欢也是按该有的规矩办事。她从钱袋子里掏出二两银子递给小霜,道:“小霜,这段时间谢谢你帮我记账,你的年终奖。”
小霜接过二两银子,眼里满是欣喜,“谢谢欢姐姐!”
叶欢转而看向叶骄,叶骄已经扬起下巴伸出手,等着叶欢给他银子。叶欢直接将五两拍到叶骄手上,“一会儿你带小霜去领胭脂水粉。”
“没词儿了?”叶骄将银子塞进钱袋里,“怎么他们俩都有祝福语,就我没有?”
“那么大个人了,也不害臊。”叶欢坐到椅子上,见叶骄撅起嘴,安抚道:“行了行了,先带小霜回家吧,我一会儿等秦珏到了,给他发完年终奖就回去。”
“行吧。”叶骄应道,随即推搡唐似玉,“你也走吧。”
唐似玉披上棉髦,默默瞅了叶欢一眼,便和叶骄小霜一同离开。
叶欢独自守在易颜,也不觉寂寞,收拾起美甲工具,干起一直不屑一顾的糙活。
她自打在外闯荡后,就没和家里人聚在一起过年,每年都是自己坐在沙发上看春晚。一想到今年有家人陪伴,且不谈是不是真正的家人,光是有人陪,她便知足了。
即将迎来的新年假期令叶欢心情大好。她将易颜打扫得一尘不染,便坐在椅子上等秦珏,直至下午,她才见到秦珏的身影。
“你来啦!”叶欢站起身,却见秦珏面色苍白,走路都在打颤。她不禁倒吸一口气,忙上前扶住秦珏,在触碰到秦珏胳膊时,秦珏猛地抽了一口凉气。
叶欢没再逼问,而是关上易颜的大门,待秦珏坐稳后,她将火炉移到秦珏身旁,问道:“你又去做什么危险的买卖了?”
秦珏掀起眼皮,一举一动都在考验他的耐力。
“与你无关。”秦珏说完,连续咳嗽几声,叶欢看得心惊肉跳,她赶忙将钱袋子塞进秦珏怀里。
“今日易颜就休年假了,这是你的年终奖,一共十两银子。”叶欢叹出口气,“其实你今日不来也没什么。”
秦珏拖着疲惫的身躯,强撑着来到易颜。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来,他只觉得,他得见到叶欢,看到叶欢安然无恙,他才能心安。
“那我走了。”秦珏将钱袋子挂在腰间,背上画箱,刚走两步身体就开始摇晃。
叶欢“啧”了一声,道:“行了,我送你。”
“别跟上来。”秦珏回绝得干脆,他扭头看向叶欢,额上已然起了一层薄汗,呼出的哈气有节奏地律动着,“别跟着我……”
叶欢不知秦珏为何提出如此要求,只是秦珏眸光炽热,刺得叶欢喉咙发紧。
“好。”叶欢艰涩开口,“我不跟着你。”
秦珏捂着胳膊向外走,叶欢仿佛在秦珏背后看到了一座山,压得秦珏直不起腰,抬不起头。
明明昨日还好端端的一个人,今日怎会落得这般模样?
叶欢擦去眼角的泪花,待秦珏的身影消失后,她快速上好门锁,在寻到秦珏的身影后,与秦珏保持一段距离,慢步跟在秦珏身后。
秦珏察觉到叶欢的踪迹,但他没回头。他料想到叶欢会跟上来,他不生气,反倒心底涌上暖意。
今日可以说是他近几年最狼狈的一日。他怎么也不会料到,自己会受这般严重的伤,甚至伤到了内脏。
秦珏踱步至虚语,在秦珏踏进虚语的一刹,叶欢的心突然就安了下来。
“蠢蛋。”叶欢抹了把脸,手上沾的不知是鼻涕还是眼泪,“没了你,以后谁给我作画啊……”
秦珏脱离叶欢的视线,直接跌坐在虚语门口,发出咚的一声。
“阁主!”
众人围住秦珏,秦珏费力摘去画箱,有气无力道:“把门关了。”
梁飞飞合上门,陆释疑倒算淡定,天大的事她也不会改变面色。她扶住秦珏的后背向上抬起,对旁边的人道:“送阁主到后院躺着。”
众人将秦珏送到后院的床榻上,秦珏腹部的伤口撕裂开,白裙染上鲜红,陆释疑转身一扫,道:“梁飞飞,你来。”
梁飞飞难得没和陆释疑争执,捧起药箱凑到秦珏身旁。
“所有女子都出去。”陆释疑作出表率,拉开门便向外走,女子们跟上她的步伐,留了一堆男子在屋内。
秦珏尚有意识,但他生不出力气,任由梁飞飞给他上药包扎,明明伤口传来刺痛,可他做不出任何反应。
昨夜的危机历历在目,秦珏初次体验到,他还是太小看赤平,先前碰到的都是些虾兵蟹将。
他对赤平的了解,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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