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她盘腿坐在地上静默许久,余光瞥见叶骄手腕上带着一条红绳。她一副无赖的架势朝叶骄伸出手,“红绳给我。”
叶骄护住自己的手腕,他不敢相信叶欢挨了一通训,大萝卜脸居然不红不白,泰然自若地向他讨红绳。
“你又要闹哪出?”叶骄质问道,“这是壮壮求的,我不能给你。”
“你让她再求一条。”叶欢不拿到红绳不罢休,“哥,你就给我吧。”
叶骄怕叶欢突然起身撞墙,思前想后,红绳哪有自己妹妹的命重要。叶欢情绪不稳,当然是以叶欢为主。叶骄一把扯下红绳递给叶欢,叶欢接过后,道:“你们先走,我今晚不回家。”
“那怎么行?”叶骄上前要拽起叶欢,“跟我回家,让阿娘赶紧给你介绍几个男子,省得你寻死觅活。”
“谁寻死觅活了?”叶欢向旁边撤了撤,“我这么惜命的人能舍得死?我只是有事。”
现在叶欢嘴里的话,叶骄是一句也不信。他感觉自己方才那两脚劲儿还是小了,不然叶欢怎么能还不清醒,对着一条红绳发愣?
“不行,你今儿必须跟我回家!”
叶骄扯住叶欢的胳膊,叶欢手臂一甩,叶骄人向后退了两步,随后叶欢站起身,直接拎起叶骄,将叶骄推出门去。
“还不走?”叶欢回头看向唐似玉和小霜,“在这站着看戏呢?”
唐似玉和小霜动作极快,叶骄在门外叫喊一声,谁知叶欢嘭地一声合上门,随之就是卡上门板的声音。
“马上宵禁了,再不走,不一定会撞见什么东西。”
叶欢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叶骄耸起肩膀,他向来最害怕鬼神之说,小时候,叶欢总讲鬼故事吓他,他只能躲在被子里大气不敢出。叶欢今夜是不会回家了,叶骄就算把门撞烂,叶欢也会把他从店里扔出来。
“罢了,走吧。”叶骄不放心地瞧上几眼,蹙眉离去。
叶欢坐在柜台前,一手攥着一两银子,一手扯着一根红线。
煤油灯的光照在她脸上,映出她姣好的侧颜。
她还欠秦珏一两薪水,秦珏今日走得决绝,她也是后来才想起这事。虽说秦珏不差一两银子,可叶欢心里过意不去,她认为自己必须把一两银子给秦珏,单给一块碎银又过于寡淡,才想着用叶骄的红绳点缀一下。
叶欢拉直红绳,捏着一小块碎银,小心翼翼地卡在红绳中间。这一举措在旁人眼里像是鬼上身,尤其叶欢神情专注,像是在制作一个了不起的宝贝。
她用出小学时包平安果的技巧,很快包出了一个用红绳五花大绑的碎银,顶端还配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叶欢长吁一口气,一个小工程,她却看得比上亿的项目还重要。
叶欢也在怀疑自己作什么呢,喜欢秦珏,又非要把秦珏撵走,到头来想借一两银子去见秦珏一面。她扪心自问:秦珏肯见你吗?他不生你气吗?
答案呼之欲出,秦珏铁定不想见叶欢。
秦珏今日没去盯叶家的院子,而是换到了徐家。
他不能见到叶欢,那种有刀割他血肉的感觉,他在盯梢时绝对不能出现。
徐家的院子比叶家大了五六倍,徐福娶了八房良人,这几个良人又一个赛一个能生,倒是真应了多子多福的道理。徐家的祠堂单独一座房,在秦珏眼里,或许只有皇家祠堂能与之媲美。
作为宁城的地头蛇之一,徐家的业务是宁城富商中范围最广的,连当年风头最盛的叶家也敌不过。小到街边摊贩,大至出国贸易,每一处都有徐家人的身影。到了徐福这一代,竟然一反常态,老老实实扎根于宁城,令徐家的气势衰减不少,再加上徐壮壮弃商为官,小辈里目前无一崭露头角,徐福没想好重点培养谁,家族企业全扛在她一人身上。人的精力到底是有限,徐福不可能一个人打八份工,久而久之,徐家渐渐不如之前盛大,但仍然在富家的位置坐得稳稳当当。
徐福对第一富商的位置十分看重,秦珏不止一次听徐壮壮提起过。此次若不是秦珏暗中截胡,徐家坐上第一富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祖上曾连续十年斩获此位,不看僧面看佛面,没准秦世离心一软,就把这个位置送给徐家。
忽然,一声哀嚎在某处响起,断断续续的哭声杂着粗鲁的辱骂声一同袭来。
“在这守着,我去看看。”秦珏吩咐完,纵深而跃,前往声源处。
秦珏贴着窗边,抬手戳出个洞。
“叫你哭,我叫你哭!”
徐福半敞着衣衫,下.体暴露在空气中,头发乱成一片。地上趴着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子,腰间有一大片淤青,他浑身打哆嗦,捂着脸不敢抬头。
“真会扫老娘的兴。”徐福吐了口唾沫,“你女儿气我,你也要气我,现在老娘碰你都碰不得了?整天板着张死人脸,好像老娘□□你似的,老娘一个人看这么大的家,你伺候伺候我怎么了?你不想待在徐家就给我滚,想嫁进徐府的年轻男子可排着号呢,就你这年老色衰的脸,老娘看了都湿不起来!”
黄小蝶缩回脚踝,尽力让自己与徐福远一点。他方才被徐福扯下来摔到地上,险些呕出一口血来,下.体磨得火辣辣的,他毫不怀疑自己以后都当不了男人。
见黄小蝶没反应,徐福窝着的火烧得更旺。她踩住黄小蝶的膝盖,猛地用力,黄小蝶痛喊出声,小腿开始痉挛。
“这不是能出声吗?!”
徐福加大力气,黄小蝶抽泣起来,十指抓紧地毯,在地毯上留下了清晰的划痕。
“爷爷的,你说徐壮壮当那个破官有什么用?能帮徐家坐上宁城第一富商吗?老娘当初苦口婆心,你那个傻儿子一条心奔科举,拿的那点俸禄都不够我们家一顿饭钱,到头来不还是要靠徐家养她?上任这么些年,也不帮徐家避税,反而天天提醒我缴税,还把振国侯得罪了,你说,你生她下来做什么?你们父女俩存心给老娘添堵是不是?!”
嘎嘣一声,黄小蝶的腿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黄小蝶痛得斯哈倒气,压根喊不出一声,她想去触摸骨折的小腿,徐福却将他翻了个面,全然不顾他的小腿磕在桌腿上,在地上逼他就范。
这无异于是一场酷刑,秦珏如芒刺背,若不是徐福是徐壮壮的亲娘,他真想一个飞镖夺了徐福的狗命。
“爹,爹!”
秦珏闻声撤退,闪到屋檐之下。
徐壮壮身着里衣,棉髦也顾不上穿,赤脚跑到黄小蝶的居所。她听见父亲的喊叫声,气血上头,一脚踹开了门。
徐福正掐着黄小蝶的腰进行最后冲刺,徐壮壮闯进门吓得她直接泄了出来。她对上徐壮壮怒火蓬勃的眼,亦是怒火攻心。
黄小蝶扫兴就算了,徐壮壮直接推门坏她兴致,这父女俩是不是成心给她找不痛快?
徐福抽身站起,指着徐壮壮的鼻子骂道:“你他娘的进来作甚?我和你娘办事你也要管?怎么,你也想进来插一脚?”
徐壮壮不敢相信徐福怎会说出这种违背伦理的话,她看向地上饱受折磨的黄小蝶,又看向浑身戾气的徐福,怒喝道:“我爹受伤了,你没看见吗?!”
“关你屁事!”徐福又踹了黄小蝶一脚,“老娘的事何时轮到小辈管了?”
徐壮壮和徐福道德观极其不和,于她而言,徐福就是个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眼里只有利益的商人。她不止对黄小蝶不好,她对府上的所有良人都不好,因为良人是为了生意才娶的,是迫不得已,她只对外边青楼的小唱好,谁年轻貌美,谁把她伺候舒服了,她就给谁花钱,她就对谁好。
“我没管你,我管的是我爹。”
徐壮壮扯掉桌布,桌上的蜡烛果盘全掉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在房间乱响。她将桌布盖在黄小蝶身上,冷眼看向徐福,“把医师喊过来。”
徐福怒目圆瞪,“反了天了,你是老子我是……”
“把医师喊过来!”不等徐福话说完,徐壮壮一把掐住徐福的脖颈,露出前所未有的狠戾。徐壮壮自幼习武,力气岂是常人能敌,仅仅是扼住咽喉,徐福都感觉自己喘不上气。
徐壮壮一直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她厌恶徐福,但一直把徐福当母亲看,才从未做出出格的事。今日她实在忍无可忍,她不发火,黄小蝶就要搭进一条命。黄家不抵以前,嫁出去的男子泼出去的水,谁会管一个庶男的死活?
这件事,只有徐壮壮能管。
“宁国律法第七十三条,凡是凌虐男子者,应当去有律司领三十大板,赔偿男子医疗费,写忏悔书昭告天下。若两人为夫妻,男子有权与女子断绝夫妻关系。”
徐壮壮手背暴起青筋,对徐福低吼道:“要么你找医师把我爹的伤治好,答应我之后不再碰他,要么你和我去有律司,一切按照宁国律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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