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孟青舟已经听得来了气。
她就差桌子一拍站起来骂人了。
真好笑,现如今这情况是觉得她没人罩着好欺负,所以就要骑在她脖子上拉屎了不是?
但是很快,她又看到了傅辞急匆匆跑回来,就站在门口,在张捕头看不到的方向冲他打了个手势,无声地说了一句话,于是孟青舟心念一转,忽然就按下了脾气。
她改了主意,决定先吃下这个亏。
“我说……要是我在这上头签了字,是不是就代表着我可以不用上衙门去了啊张捕头,我这一介弱女子,实在是受不了那种凶煞之气重的地方,待久了怕是晚上要睡不好发噩梦的!”
孟青舟假模假样地拿了块布巾拭泪,然后一边装出抽噎的模样,一边摸到柜台旁边拿了一方印泥过来,很是委委屈屈地在上头盖上了自己的指头印,又签了个状如狗爬一样的名字。
张捕头以为她是故意这样写,心里头定然是万分憋屈,不想好好在这上头留个名字,但他也不以为意,毕竟他的那些手下也都一同见证了这一时刻,倒是不怕孟青舟再说些什么。
临走前,他还说了句:“这次就算是让你长个记性,孟大小姐,有些事情做多了就会上瘾的,上了瘾,往后可就回不到正道上来了,你记好。”
瞧他说话那语气,就好像真的是在试图劝一个窃贼听了后能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一样。
孟青舟等他一走,脸色就阴了下去。
“说吧,怎么回事。”
“刚才我去后头绕了一圈,然后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痕迹,前些日子,应当是有人翻墙来过这里,掌柜的,没有及时发现这些信息,也没发现曾经有人偷偷进过院子里,是我的失职。”
“不用说这些,这些跟你没关系。”
孟青舟深呼吸,很是不爽地去柜台旁边开了她的桃花酒来喝,抱着连续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碗以后,她才又说:“这事儿得跟老赵说一下,然后让他把这消息跟胡静娴知会一声。”
“那……掌柜的,我不明白,您从来都没有把这秘方交给过旁人,可是他们又如何敢这样信誓旦旦地把窃贼这个难听的名头按到您的头上,而且您分明可以证明这秘方是属于你的,又为何要妥协,要认下这桶脏水呢?”
傅辞脑袋里头还有些乱糟糟的,他大概知道些什么,可是那些已知的东西在他脑袋里就是一片片散落的点,暂时还没有连成一条线。
孟青舟瞥他一眼:“要不要来一碗桃花酒?”
傅辞欲言又止,最后伸手接过满满一碗酒,学了她的样子,很是豪迈地一饮而尽。
接着立刻就被呛得满脸通红。
“咳咳……咳咳咳!!”
孟青舟摇摇头:“在我们没有注意的时候,其实他们已经想办法知道了这所谓的秘方,无非就是趁我们在做豆腐的时候,他们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看这一个法子,但不管怎么样,他们已经知道了要怎么做,所以人家才敢这样子跟我抢。”
“这次找上门来,挺好的,让我大概猜出了他的意思,别看这只是一个制作豆腐的秘方,似乎很简单,可是你说这豆腐真要被利用起来,其实能有好些用处的,也能赚到好多钱。”
“而那份所谓的文书,其实就是想堵住我的嘴,秘方在我这要是不能用了,那他那边就是独门秘籍,从古至今都是物以稀为贵,他把着那一份方子,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我有点好奇,他封了我的嘴以后,究竟是想干什么,先看看吧。”
“但我觉得,他身份应该不怎么样。”
傅辞听到这,不是很明白了:“何出此言?”
“身份高的人若是真有了想要的东西,他可绝对不会有这种容易留下话柄的法子,他大可以直接把我叫到府上,给出一个我绝对拒绝不了的好处、或者是威胁,那么就算我知道他是想从我手里头抢东西,但我肯定还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傅辞嘴角一抽:“掌柜的,你好歹是一个姑娘家……怎么用词如此粗鄙不堪!”
孟青舟不理他:“所以你看啊,那个老头要么是拿钱买通了张捕头,要么就他俩是老熟人,两个人碰了面以后一直嘀嘀咕咕,觉得像我这样无依无靠还四面是敌的情况最好欺负了,就一拍即合,直接冲着我来了。”
傅辞往跟前凑了凑:“说到这儿我也挺好奇的,掌柜的,往日您在这沅陵县里头究竟做了些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啊?为什么我就总感觉外头的人吧,对您态度好像都不怎么好,如今您自个儿也这么说。”
他也是在这待了一阵子之后,熟络了。
可是孟青舟一点也不想跟他解释。
而老赵在听了这事以后,当即就也有点愤愤不平,然后听孟青舟描述了那老头的长相之后,便有些犹疑地说:“您说的这人的长相……怎么听起来像是醉仙楼里头的老李呢?”
“醉仙楼的老李?”
“就是李书贵,醉仙楼的主厨,他在这沅陵县里头待的日子可长了,当初我记得醉仙楼刚开的时候他好像就在,然后一直干到了前段时间……”
“为什么是前段时间,他不在醉仙楼里待了吗?”
“嗨,还不是因为醉仙楼换了少东家管事,新换的少东家可不是跟老东家一样总犯糊涂,对他私底下干的那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说来听听?”
“这个嘛,老李这个人吧,什么都好,就是太贪了,他以前就老是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后厨全被他一个人把控着,想捞多少油水还不是都看他心情?他在醉仙楼待了这么多年,从他手底下捞到的都让他买了好几个大宅子了,而且他那宅子里头还养了一帮瘦马!您说我们这些当厨子的哪怕累死累活干个十几年、二十多年,也没法子像他一样,下了灶台,那派头几乎要比官老爷派头还大,就说咱们沅陵县的白县令吧,人家一个官老爷都不一定养得起那么多瘦马!您就完全可以想象这些年他在醉仙楼里头究竟捞了多少。”
“......”
“照他这种捞法,人家少东家肯定不乐意呀,他还以为自己把这事儿瞒得很好呢,但您看,我们都多少知道了点,何况醉仙楼的少东家?所以前些日子,那位少东家就找了个借口让他回家歇歇,这种情况下,没有直接把他扭送见官就很给面子了,没想到他回来以后竟然还不老实,又……!”
老赵说的义愤填膺,但是眼底还是稍稍带着几分嫉妒。
不知道是嫉妒李书贵有机会捞这么多油水。
还是嫉妒李书贵竟然捞到了这么多钱。
不过,当他发现孟青舟正盯着自己看,还一脸若有所思的时候,就吓了一跳,赶紧举双手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这样子干,要还不放心的话,孟青舟完全可以在他身旁安排一个自己人盯着!
“放心吧老赵,我没在想你会不会做这种事。”孟青舟笑了笑,“我就是在想啊,你说他这么费尽心思地从我手里头抢走了一样东西,接下来,他是不是应该想办法把这秘方变得更值钱一些?不然,岂不是不太符合他贪婪的性格?”
老赵一脸茫然:“那,您觉得……”
孟青舟啧了一声:“反正豆腐坊这边还在收拾,暂时开不了业,就再等两天看看吧。”
...
面上,孟青舟表现的风轻云淡。
但实际上,她才不是这种肯吃哑巴亏的主。
自己手里的东西被别人给偷了,反而那个小偷还要回过头来咬她一口,说她是个贼?
开什么玩笑啊!
孟青舟立马就在心里开始琢磨起了怎么报复回去的主意。
她等了几天,觉得那老东西肯定会有动作,先看看对方打算干什么再说。
果然没过几天,她就听到醉仙楼那边儿出了些意外。
原是那儿的常客带了三两好友进到雅间里头,想着今儿个就让诸位尽情大醉一场,有好酒,有美食,还有唱曲儿的陪着,结果上了菜以后,里头有人嫌这菜的味道跟原先不一样了,就找店里的小二质问,结果问来问去,又莫名问出了火气,最后便闹了那么一场。
要说李书贵这人虽然心眼多,但是手艺也是确实好,这两厢并不矛盾,经常上醉仙楼的常客,也确确实实都是奔着他做的那些菜去的,老刘手艺也不差,但每个厨子做的菜味道和感觉都不一样,常客念旧,非说吃不惯老刘的菜。
于是这消息传到了老东家耳朵里头,就立马把年轻的少东家叫到家里头问情况了。
父子俩究竟说了些什么,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反正后来吧,老东家果然派人去把李书贵给请回去坐镇了,而老刘被李书贵当面挤兑的下不来台,一气之下就撸了袖子不干了。
醉仙楼,又回到了李大厨的把控之下。
“所以这件事情就告诉我们,不管你这人做人怎么样,反正咱们的专业技能肯定得过硬,这样你走出门的时候,做什么都有底气,哪怕你跟你领导对着干,在没有找到人代替你之前,领导也拿你没辙,对吧?”
孟青舟如此评价。
傅辞这段日子反正是已经习惯了她嘴里头总是会时不时地蹦出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词汇,也就很是敷衍地嗯嗯几声,继续扫自己的院子。
但他扫着扫着,再一转头,发现靠在门口嗑瓜子的孟青舟人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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