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只亮晶晶的眼神，充满依赖还有崇拜，期盼的眼神，毫无要求的懂事乖巧，令王素心摸了摸他们的头。感慨这两个孩子真是好容易满足。
“对，一会子吃饭吃吃看，用来拌饭是最香的。”王素心笑道。
可惜没有米饭吃，哎。只有小米粥。
要是有米饭，淋上汤汁一浇，那滋味。
王素心真的想买点米出来吃了。
天天粥，要么就是黑饼子，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她想吃肉，米饭啊。
就这小米粥还算浓稠的，在她来之前，家里一家人吃的，都是煮的那种照得见人影的稀粥。王素心用的材料还算多的了，要不然就只是一把小米煮一锅来吃。
王连杰很是满意，吃的时候，哼哧哼哧的像只小猪，一点也不浪费，道：“大姐做饭真好，大姐做饭最香了，也能吃得饱……”
“嗯嗯，以后都要吃大姐做的饭……”孙玉林也连连点头。
所以之前是吃不饱的。才是这里的人的常态。
其实粮食是够吃的，但是农人家里嘛，总想留一点，一是为了预防有什么灾害啥的，二呢便是粮食就是货币，具有交换的货币功能的，家里缺啥了，或是有人生病了，有粮便能应急，所以吃的时候，不是为了吃饱，而只是为了能活下去为要务，所以之前是绝对吃不饱的。
吃饱饭，竟然是两个小孩最大的奢求。
王素心挺不是滋味的。
王继祖和章氏也不是滋味，本来想斥责两句，说这样敞开肚子吃，一定会吃穷的，但，看孩子们吃的香，这话就说不出来了。
章氏道：“这就是豆腐吗？是真的又鲜又香，又好吃啊。”
“是呐是呐……”孩子们都附合。
除了两小只，其它三人都忧心忡忡。王素兰夸豆腐好吃的同时，心里也有说不出口的忧虑。
章氏也是。
吃完了饭，才独与王继祖道：“……素心做饭是挺好，可是，这样下去，家里够吃吗？！万一有个什么，只怕到时候吃药的钱都没有，之前素心生病，把我吓到了，家里铜钱也用光了，万一……”
王继祖想了想，道：“你不用挂心，之前大哥来的时候，带了不少吃的来。没事的，由着她吧。”
不知不觉间，他也与王素心一样了，万事皆祭出大哥来糊弄。
章氏听了，不觉讶异，道：“大哥家里能收成这么多吗？！”
“连良和连信都能下地帮着干活了，收的比我们家是多很多。”王继祖道。
“原来是这样，”章氏想了想，道：“只是这样吃这许多，以后可怎么回报？！我这眼睛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要不然我能织些布给大伯子一家。娘那里，我也没有尽多少孝心，还一直连累娘悬心牵挂，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要不，我教素心素兰织布吧，”章氏道。
“教素兰吧，素心，她要是能坐得下来织布才怪。”王继祖道：“她要折腾豆腐的事呢，别勉强她。”
章氏想了想，之前被王素心闹怕了，因此便点头道：“行，我教素兰。她要是学会了，以后家里吃穿用度也有个进项。”
王继祖应声。
章氏有点犹豫的道：“虽说有大伯子接济，可是素心她这样吃，我是怕万一家里维持不下去，到时候可咋整呢，可她如今好不容易心情好点，我又不敢说她……”
王继祖道：“依她吧，家里都交给她了，她会规划的。况且，我还能下地干活，家里小的也知道打猪草，帮着干活了，地里面，无非是辛苦些，看天收，多洒些种子，总能有收成……”
章氏心中发酸，道：“我是个无用的拖累，眼睛成了这样，又不能帮你下地……”
这心里便不是滋味。她要下地拔草，自己都能跌倒还不知道爬起来，家在哪个方位都未必能找得到。眼睛不好使，能把苗当草给拔了。
王继祖道：“有我呢，还有孩子们可以依靠呢。”
“我就是着急，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能干啥活，有眼疾太苦了，想做什么都不方便。”章氏难受的道：“我这还没老呢，孩子们也没长成人，我哪能又有心安理得的享孩子的福？！”
“我们是夫妻，别再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话了，难道家里就少你一口吃的了？！你好好活着，孩子们就有娘，有娘比啥都强。”王继祖道。
章氏想说，一个瞎眼的娘还不如死了娘呢，但这话说出来就是扎他的心了，因此便点头，道：“苦了孩子们了。”
王素心将锅碗交给王素兰，便偷偷的给王连杰和孙玉林一人塞了一颗卤蛋。
“大姐，这是什么？蛋吗，怎么是黑的？！”王连杰连连发问。
“少啰嗦，吃不吃？”王素心道。
“吃，唔唔！”他往嘴里一塞，嘴巴顿时鼓了起来，使劲的嚼。
“吃鸡蛋别这样包进去，要是卡住了喉咙可不是闹着玩的。”王素心道。
王连杰吐了一半的蛋出来，嘿嘿直笑。
孙玉林也听话，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吃，道：“大姐，这个蛋好香啊，怎么这么香啊？！又咸又鲜，还有一种草料味。”
有点咸味便觉得很幸福了，因为能吃到盐就是很幸福的事情。而这蛋不仅咸还香。吃的津津有味，回味无穷！
“想以后还有的吃，就要管住嘴巴，”王素心道：“要吃就别说，要说，就别吃！”
二人忙道：“不说，要吃！”
“乖！”王素心一手捏一人的脸蛋，笑眯眯的道：“乖乖长壮点，长大了帮我干活。我会做很多好吃的，到时候帮我种地。在坡地里荒地里种点大料，在地里种点别的庄稼，到时候吃的更多呢，包管都是你们没有尝过的味儿……”
二人想象不到，孙玉林急道：“什么味儿？很多很多吃的吗？！”
“你们现在能吃到的这点算啥啊？！”王素心笑道：“这世间好吃的东西，像那座山一样庞大呢，人这一辈子，都吃不完！”
二人想象不到这是一种什么盛景，只是看着远处的那座金山，仿佛看着一头巨鲸型的食物山。不禁陷入思索，人这一辈子，能吃掉一座山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的，然后不禁连连点头，道：“大姐，我们好好吃饭，好好长大，长大帮大姐干活。”
王素心摸摸他们的脑袋。
两人也知足，吃完了卤蛋，砸砸嘴，就背着背锣又出去了，蹦蹦跳跳的去打猪草。
年少不知愁滋味，也不知道苦寒，哪怕有时腹饥，哪怕家境穷寒，哪怕手上也会有冻疮，脚上没有袜子，哪怕割猪草，那草也会割伤到皮肤，他们也是笑笑闹闹，仿佛不知苦为何物。王素心其实挺羡慕他们的心态。什么是幸福，未必知道的越多越幸福，也未必得到的越多越幸福。
幸福更多的是一种无知的感受，笨拙的体会。越是年少，反而越是快乐。
像她，没有吃到肉，抬头看到茅草屋，低头看到露出脚趾的破布鞋，她的心里的快乐，就会消沉不少。
还得努力啊。
王素心又摸了颗卤蛋给自己吃了。本来是想给爹娘和素兰一人一颗的，但又怕他们问，只好忍住了。
不过没事，等到了晚上，把那四块豆腐给搅的碎碎的，然后打鸡蛋进去，搅的人认不清是啥玩意儿，再一锅煮得了。
这个时候要营养，就不能要食相。甚至还不能要味道。只要营养保证就好了。人，在没有肉食供应的情况下，又没有牛奶等物的时候，还是需要多吃鸡蛋和豆制品的，这样能保证一个最基本的蛋白质供应，要不然，人是真的会垮，也会老的快。
最好是把食物给搅的认不出来，像一坨翔，像阿三的那一类，然后煮出来，盖在食物上就好了。
咖喱也很好。虽不知阿三是怎么把一堆像食物的东西做成一坨不像食物的本事的，但她，却不得不这样做。
最好是放点酱油，再放点碎洋葱，鸡蛋，肉沫啥的，搅的亲妈都认不出来，吃进肚子里去那才是真好！
好想吃米饭啊。她真傻，真的，以前为了减肥，就不吃主食。要知道会来这里，她一定不会浪费每一个吃主食的机会。
而在这里，暂时是不能拿出来了。因为这个时候，只有糙米，黄米，红米，黑米也是有的，但像珍珠一样白的大米，真没有……
口感，自然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唉。
王素兰已经随着章氏去织布机那里了。王素心看了一眼，道：“娘，我去趟郭大叔家里。”
“好。”章氏抬了抬眼，却只能看到一个十分模糊的人影，道：“早去早回，可能会有狼下山。”
王素心点头，火速的跑去了。
王素兰看着她，也想去，但她很孝顺，叫学就学吧。毕竟这个时代，男耕女织，是宿命，也是必须要学会的本事。才能有立足的地方。况且，她也想为家里分担一些东西。等学会了织布，她要多采麻，多织布，担起家里的责任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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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018章 卤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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