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002章 没有一个能干活的人

而普通种地的小老百姓,除了家里豢养些鸡鸭,或是猪啥的,肉食是真没有,一年都吃不到几回。

这个时代还多数停留在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上,用钱的时候少,很多百姓一年甚至都挣不了几个钱,为啥呢?!因为农产品不值钱,就算再勤劳,卖也不好卖,没人要。没人要,就没有收入。

没有收入自然没有钱。

所以王家是真的不缺吃食,但若说有钱,那也是真没钱!

汤老太太这一辈子积攒的铜钱都有数,见银子的机会,屈指可数。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头上和身上戴着的银镯了。不到破家,这银镯都是不会当的。

这不是原始社会,也不是奴隶社会,就是比较落后的封建朝代。猎人为贵,种地农民为轻的时代。猎人多数都是有钱的。有没有收入,这长久以来就是天差地别。好比现代社会,一个农村老人没有退休金,一个城里老人有退休金,哪怕只有两千一月,也比农村老人强上太多。在丧失了劳动能力以后,区别更加明显。生活品质,天差地别。

猎人的家庭,只要壮劳力还在,天天吃肉,是常事,有铜钱,甚至是银钱入帐,更是常事。

但普通农家,就只能种地。地太多,荒地更多,等着人种呢,但产出少,人力又不足,收成自然就少,收上来了吧,还卖不出价,这日子就自然艰难。

当然还有更艰难的,有些不想种地,也不会打猎的,就靠流浪过日子,俗话说的就是要饭。走到哪算哪,到了山里了,可以挖点野菜,也饿不死,到了村里了,可以讨水喝,讨点吃食,这个多数都会给,因为家家都不缺吃的,给点真不算啥。这样也是过一生。

王家这样的家庭缺的是啥呢,是钱啊,是油水啊……

王家就是比较普通的为农家庭,祖母汤氏,今年也有五十多了。五十多,在现代,可能还没有退休,但在这个营养匮乏的时代,已经算是老人,她的头上,已经有了大面积的银发。在这里算是半截身子入土了。农业家庭,四十多就死掉的人,数不可胜数,有没有蛋白质的摄入,这一点真的很重要,缺乏蛋白质,尤其是动物蛋白,人就老的快。她的丈夫,就是祖父,也就五十边上就去世了。去了好几年了。

长子王绍祖,今年三十六,就是这身体的大伯,有两个儿子,长孙王连良,今年十四,次子王连信,今年十二。王家人成婚都晚。王绍祖到了二十才结亲。其妻是朱氏。温婉温驯,十分孝顺。

次子王继祖,从小聪慧异常,在读书上很有天份,所以从小就举家培养,为此才耽误了王绍祖的亲事。但他一直不得志,至今还在拖累大哥一房。

王家是乡下人,家里地很多,但多是僻地,加起来约有五十亩之多。现在就是王绍祖一家住着,奉养着汤氏在乡下。

而二房王继祖的家,则在镇上,当年为了读书,便搬来了镇上,镇也不是多好的镇,就买了块荒地,建了茅屋,就安下来了。加上宅基地,和能种的地,就有十来亩的样子。这些年,一直靠着这个出息生存。种的地,也只够吃,家里的生计,其实是靠着开着一间杂货铺生存的。

说是杂货铺,其实也不伦不类,甚至连在现代社会农村里开的小卖铺都比不上。也就是一小排货架,卖些行来过往车马的草料,吃食啥的,生意很清淡。

二房不是做生意的料,赚的小钱还不够花,因此过的紧巴巴的。种地也不是能手,经常要靠大房贴补,王绍祖不是送些豆子来,就是送些野菜来,要不然二房一屋子人早饿死了!

说到这具身体的爹娘,就更是心酸,倒不是二房不孝顺,而是王继祖的运气实在是不怎么好,少年聪明能读书,也指着能中举,但这个时代,读书人是很难出息的,不像史上的封建王朝,文人为贵。这里终究是以武,以猎人为贵的时代,因此,他多番考举不中,人也就越发的消沉。

当年为了上进,也花了家里不少钱。当年章家也看他年少聪明,人又灵秀,就看上了,也就将女儿嫁给了他,结果,等了几年不中,王继祖又去了京师一去不回,章家以为他抛妻弃子了,因此,一怒之下,就将女儿给抢回去了,强行的将章氏另嫁给了一个猎户。

章家强势,家里又略有钱财,因此汤氏和王绍祖哪里能拦得住,可怜二房就这样分散。夫妻俩也劳燕纷飞。

等王继祖回来去猎户家要人,也被打了出来,为此还跛了脚,成了残疾,自此更是意志消沉,读书中举再无望,也就开始在家里照顾起儿女来。

但章氏的命运更加悲惨,待在那猎户孙家生下一个儿子以后,没过上几年,猎户就被野兽咬死了,孙家便一落千丈,人比野兽更狠,那孙家兄弟便占了兄弟的祖产,将身无分文的母子二人赶出孙家。

章氏回了娘家,娘家收留几日,又嫌他们母子二人吃的多,又干不动活,小的又小,不想多养人口。很是嫌弃。章氏心中愤怒又委屈,就哭伤了眼睛,眼睛就不怎么好了。如今是针线活也做不成,家务活更是做不了。几成了废人。

王继祖听说以后就去了章家,把章氏母子给接了回来。

章氏问他真的愿意养孙家的这个儿子吗?!

王继祖点了点头,道:“当年护不住你,是我无能。如今事已至此,咱们就好好过日子吧。我看咱们俩个都残了,就挺相配。至少再没人能抢得了咱了。再也没人看咱是壮劳力,或是有再嫁的价值而将咱们分开了,挺好……”

章氏哭红了眼睛,就留了下来。

也就是说,二房的孩子是同母异父的。最小的那个姓孙,今年六岁,名叫孙玉林。

另外,便是大女王素心,就是原主,二女王素兰,今年九岁,三子王连杰,今年八岁。

四个孩子,夫妻俩又是残的残,孩子又是小的小,这生活的压力自然就顶到了长女王素心身上。

也就是说,一家子人,没有一个壮劳力,没有一个能干活的人。这生活的担子,还有生活的压力全顶到了王素心身上。

贫穷之家,孩子多数都有志气,也并不是天生就恶,就嫌恶同母异父的孙玉林的,相反,还对他很好。但再好,条件就在这,还能怎么好呢!?也就是给一口吃的,穿的而已。

章氏针线活做不了,贴补不了家用,家务因为眼睛不好,也做不了太多。王继祖呢,要他读书,他行,要他种地,呵呵,也就是个普通的老农都及不上。

每天一睁眼,就是六张口吃喝穿住,收入却又微薄,哪怕有大房的接济,这日子也还是过的紧巴巴,得从嘴里抠着吃。况且大伯家里条件也很一般,也帮不了多少。五十亩多地听着是多,其实根本种不过来,精耕上十亩便已是极限,剩下的只靠天收,长长杂草,再鸟兽吃一吃,地里再烂上一烂,收成并不多。在这个狩猎文明到农耕文明的过渡阶段,生产力极为低下。

汤氏光想想二房就觉得窒息,因此老了,就更放不下。

而原主,面对这种情况,身体和心理承受着无极的压力,因是长女,既要担着家里的担子,家务,还要为家里人着想生计,因此就累倒了。

人在极端苦处,就想着生计,还有出路啥的,所以她心理上哪怕并不愿意,再天生善良,心里还是隐隐的有点怨上孙玉林,因为多了一张口,家里多难啊?!

她无法怨恨亲娘,就只能怨恨孙玉林,但这个是不能说出口,也不能表现出来的,这心里就跟火烧一样,因此,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一个人钻在牛角尖里。

后来日子越过越难,她实在受不了,就想了个办法,跟爹娘说,家里把她卖了,家里一家人就都能活了。

没错,就是卖了!

王继祖哪肯?章氏也惊呆了,又开始弱弱的哭。说宁愿自个儿饿死,也不卖儿卖女!

倘若要卖了大女才能活,倒不如叫她这个废人给饿死罢了。因此竟然绝食。

王素心很自责,火急攻心,这一急气之下就病倒了,然后人没了。

然后……现代的王素心来了!

好家伙,这丫头是把自己给作死了,在她的思维里,这个困境只要卖了她就能解决。卖给人伢子,或是卖到大户人家去做婢女,不敢奢求人家好好相待,只求给一口吃的,别打别骂就行。只要肯给卖身银子,她就算累死,也总好过家里眼看没希望的好。

尤其是王继祖和章氏身体不好,好像随时都一副要翘辫子的样子,她是真心急啊。

哎。

王素心接受完记忆,心情有点复杂。

原主真的是个好姑娘,绝好的姑娘。逆境之下,这是她这个时代最好的办法了。

愿她来生,能够没这么多磨难。

这是一个纯朴的时代,大多数的老百姓苦哈哈的,也愿意一家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撑下去,活下去,而不是牺牲一个人。不到活不起的地步,没人愿意卖儿卖女的。这是最纯朴的心态。

不得不说王家人都是很纯善的,有人牺牲,也没人嫌弃拖累,长子不嫌二弟是拖累,而二房的人也不嫌孙玉林是拖累。王素心其实与王绍祖是一样的人。纯良的人。可惜没了,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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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002章 没有一个能干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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