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男人矮胖,脚步虚浮,一副被掏空了精气的模样,小天低眉顺眼看过去,心里淡淡点评道,长得丑。
“应该是。”
“哼,长得也不像我,别是哪来的野种。”男人掐着小天的脸哼笑,垂着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难以掩饰。
这个人讨厌小孩。小天清晰的意识到,她眨眨眼,扯出乖巧的笑,“父亲。”
男人退后,感到小孩的无趣,“别把他带到我面前显眼。”
夜晚很快到来,秦物华、林逋有、林序南和成珂穿上黑衣,准备夜探蛊教。
王思思也被派来照顾小天,女人们到夜晚总有别的事情要做,她暂时不用,想到这,她看着沉沉入睡的小天,这孩子毫无防备地被带回蛊教,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一辈子,她默默念叨着这三个字,失笑。
在蛊教里,一辈子会变短,很快就会过去了。
比如,教主发现小天是女孩的那一天,她就会当场死去,像四十四一样。
又比如,教主发现王思思蒙骗她,小天是女孩的那一天。
王思思看向窗外,她很少看见这样明亮的月光,被带到蛊教夜夜受折磨的时候也曾幻想过,有一天。
醉醺醺的男人踢开房门,不顾门口人的阻拦,挺着肚子进来,“思思呢?几天没见,我可想你得很。”
王思思顺从,她伸手捂住小天的耳朵,妩媚地笑着,熟练地**,“大公子,教主命我照顾小公子,我才承过恩,身子受不住。”
男人被她的话惹怒,“小公子?小公子算个屁!只要我还活着,蛊教里的人我哪一个不能用?”
你已经不行了。王思思很想这么说,但她知道不能说出口,一旦说出口,等待她的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
没人比蛊教里的姑娘们更清楚,大公子是头披着人皮的禽兽。
他强硬的、不容拒绝的扯着王思思的手腕,想要将她扯走,小天惊醒,惊恐地看着男人,但醉酒的禽兽不可理喻。
他邪恶地笑道:“不如,我们在他面前玩吧,思思,你一定会喜欢的,对吗?”
不,我厌恶极了。王思思瞥一眼目露惊恐的小天,张了张唇,顺从道:“自当,如大公子所愿。”
“大公子相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低声道,像是想说服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不然,一辈子很快就会过去。
小天跳出床,手指勾勒几下,蛊虫随着她的心意,狠狠扎在男人身上,“不可以!”
“你想做什么都不可以。”
“蠢猪!”
王思思伸出手,想阻止她,她想说不能这么做,得罪了大公子,在蛊教的日子不好过,教主知道了,命没了都算好结局。
“不可以……”
风吹起来了,带来初夏的温和,明明夜色这么深沉,月光却显得格外明亮。
王思思愣住,看向窗边的黑影。
有一天,我可以凭自己心意拒绝活着。
清脆的鼓掌声打破了沉寂的夜晚,秦物华笑着扒下挡脸的黑布道:“当然可以。”
“姊姊!”小天惊喜地转圈,蹦着跳着扑到秦物华身上,蹭蹭她,“你终于来了,我等了好久。”
“哎呀,让我们小天等着急了,回去给你做甜糕吃好不好?”
“好!”
陆陆续续的,林序南、成珂、林逋有都跳了上来。
小天又扑到成珂身上蹭蹭,天真烂漫的模样是林思思在蛊教从未见到过的。
林逋有和林序南对视一眼,压住想要呼喊救命的男人,不经意地拿出脏臭的布塞进男人嘴中,林逋有的大胡子因为碍事被压着剃掉了,眼下心情糟糕得很,掐着男人的麻筋,“别说话,臭死了。”
王思思坐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她们为什么要闯入蛊教?会不会杀了她封口?教主发现了会怎么样?
秦物华笑眯眯走到她身边,“你好,我们是来‘帮助’蛊教的好心人。”
她伸出右手,王思思愣愣地伸出手和她相握。
秦物华握着王思思的手晃一晃,很快松开,“可能需要绑架你一会,可以吗?”
王思思不明白,绑架就绑架,问什么要告诉她?难道她还有选择的权力吗?
她点了点头,秦物华知道她这是同意了,交换了名字之后,秦物华走到男人面前,摸着下巴思考,“这个人怎么办?放着不管还是……”
王思思轻声道:“他是教主的儿子,放开他教主很快就会知道的,到时候你们就出不去了。”
小天在大人那得到安慰,拉王思思起来,“谢谢你帮我,姐姐。”
“没什么。”王思思沉默一会,看着秦物华嫌弃地挥了挥面前的空气,对着林序南说为什么要拿这种毒气过来,林序南指了指另一个大高个,说是他出的主意。
另一个大高个林逋有挠了挠头,背上本不该存在的锅,他剃去胡子的样子还是很年轻,眉目之间的清正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相信他是个好官。
“我认识你。”王思思道,想起了她曾经在还没有被带到蛊教的时候,在街上看到过男人,那时他身边不止一个人,“你是大官?是吗?”
林逋有道:“曾经是。”
王思思扭头,月光真亮啊,让人睁不开眼,只能看清楚心底的丑恶,她没有谴责的意思,说出来的话近乎叹息,“如果早点来就好了。”
她闭了下眼,将委屈的话咽下去,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柔软的笑,“我带你们去蛊教的中心。”
“其实,我们还想知道蛊教的圣物在哪?”秦物华上前问,她气场最平和,几个凸嘴葫芦锯了嘴都蹦不出几个子,索性全权交给她来说话。
“我需要它解除我的蛊毒。”她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目的,没有半点迟疑。
坦荡的态度让王思思不知所措,垂着脑袋不知道说什么,“它在教主的手里,我也不知道,抱歉。”
秦物华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就是随口一问。”
王思思点头,看见脖颈处还有没消失的红痕,遮掩了下,放下手反应过来,她本不必遮掩。
秦物华时刻注意着王思思,她想了想,走到成珂身边说了几句话,带着一身新的黑衣走过来,敞开给王思思披上,遮盖叫她不适的红痕,“好了,现在你也是我们的人了。”
“没关系的,放心吧。”秦物华道,“都会好的。”
王思思觉得秦物华莫名的让人相信,这样虚无缥缈的大话也能张口就来,她默默贴近秦物华,想离她近一点。
眼睁睁看着王思思从抗拒到亲近的林逋有眼睛瞪大,不是这就相信了?
那当初他们被扔烂菜叶子臭鸡蛋是怎么的?
林逋有看一眼林序南,摇头道:“你配不上啊,大黑小子。”
林序南拖着男人走,嫌他太吵,一手刀劈晕,装作没看到显眼的红痕,“别仗着你比我老就乱说话。”
拉着成珂手的小天将两个男人的斗嘴动手过程看了个全,天真无邪地问,“珂珂,他们在玩吗?”
成珂微笑,“别学他们,会变得不聪明的。”
王思思好歹算得上是蛊教的老人,熟悉了蛊教里的路,换小天来,没准走上三四天都不一定走到中心。
“前面再走,就到教主的地盘了,我不敢进去,会被发现,就带你们到这了。”王思思道,“教主的蛊虫很厉害,会控制子蛊,让人不得不顺从,那个孩子不适合进去,姑娘你也不适合。”
秦物华笑了,“没关系,我们有裘神医的技术支持,放心吧。”
“你们只要等一等就好。”
等待。王思思第一次觉得等待两个字说出来可以这么动听,充满希望。
不是在屋子里等待男人的暴虐,不是等待教主的掌控,只是单纯的等待。
她说,“我会等待,非常会。”
送走王思思,秦物华叹气,“要是有心理医生就好了。”
一看就知道,这里的人和当初在西域商人府中救出来的姑娘相似却不同。
相似的被虐待,不相似的是,当初好歹还有一个薛瑶华,现在的蛊教全由教主掌控,她只要稍微动一动心思就会被引动蛊虫,生不如死。
心理在长期的压力、恐惧、威胁下扭曲,就算勉强融入百姓的生活,也回不去从前了。
不正常的生活已经将她们彻底地改变。
像是当初的第三间房的女孩们一样。
裘神医的药放在秦物华的侧边,她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够到,经过实验,可以知道对蛊虫有致命的吸引力和极高的致死率。
但愿有用。
林序南支持秦物华的一切行为,他只需要做好秦物华的扫尾工作就可以。
林逋有惊诧,没想到他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我记得你是赘婿来的?”
“老了,连脑子都不好用了。”林序南摇头,“还没有王满聪明。”
“你!”
小天偷偷和成珂说小话,“感觉他们怪怪的。”
成珂抿唇笑了,一语双关,“幼稚鬼。”
秦物华推开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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