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鸟哨

院外偶尔传来几声燕雀蹄鸣,打破这份漫长的宁静,日光透过破烂窗户的缝隙,洒下斑驳残影,将地上躺着的少年晃醒。

少年沉重的眼皮动了动,缓缓抬开,因才睡醒,双眼还有些迷蒙,过了一会儿,他的双目恢复清明,身体也跟着苏醒过来。

胃部传来一阵又一阵强烈的饥饿感,不断抗议并提醒着他已经多日未曾进食。

他微微侧身,用手轻轻按压住腹中,试图通过按压缓解令他不适的饥饿感。

过了一会儿,按压起了效果,饥饿感退去一些,他才缓缓坐起来,余光瞥到地上的那一篮子蘑菇,少年思绪开始回转。

昨日日头毒辣,他怕身体扛不住,便选择等太阳下山后再去山里采蘑菇,那会儿既凉快,也没有人和他抢。

只是这个季节蘑菇属实难找,他爬遍附近山头也只采到几朵,眼看夜已经深了,他就往回赶,接着好像是在自家门口看见了白夜,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应该是饿晕在家门口了,好像是白夜把他拖回来的,可是,白夜一个女子,怎么会在深夜站在别人家门口呢?

可若不是她,那口中残留着的甜味,是从哪里来的?

他许久未吃,但仍然能认出那是饴糖,自从窑炉爆炸之后,村子里一直都很萧条,能吃得起这些饴糖的人家,也就只有白夜了……难道真的是她来过?

饥饿感又开始作祟,少年没有力气再去想,他慢吞吞爬起来将蘑菇处理了一下,丢进锅中,又从角落翻出来一些豆子,配着煮在一起吃了。

热汤下肚,胃被填满,力气也随着恢复了一些,少年有了精神后,将屋子打扫整理了了一番,从屋子里的杂物中发现父母幼时做给自己的玩具。

那是一只陶瓷鸟哨,吹响可以发出清脆的鸟叫声,只是可惜外型不是特别的美观,密密麻麻的裂纹,像是快要碎掉一样。

但拿在手里又很光滑结实,一点坏掉的样子都没有。

他去打了水,将哨子好好清洗了一番,擦干,用布包起来,准备送给白夜。

他不好白吃白夜的饴糖,可家里东西都空了,没有什么能够还她的,只有这个玩具,希望她能喜欢。

……

白夜睡到日上三竿,若不是肚子咕噜噜叫,又闻见饭菜香味,才不会从睡梦中醒来。

因着她昨日中暑,白母想叫她多休息休息,便没喊她起来,由着她一直睡这么久。

白夜迷迷瞪瞪起来,坐在梳妆镜前,她不会梳古代的发髻,只好披散着头发,穿上衣服从屋内出来寻白母。

白母刚把锅盖盖上,炒菜的铲子往旁边一放,转头看见她这幅披头散发的样子,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转身去屋里寻了木梳,拉着她来到梳妆镜前边给她梳发边嗔怪道:“多大的人了,还学不会自己梳妆,教你几次了,还是记不住。”

白夜依着原身的样子,拉扯着白母拿着木梳的胳膊撒娇:“娘亲再教我一遍吧,这次我一定好好学。”

“好好好。”

白母受不了她撒娇,又教了一遍,白夜脑子灵光,专注力又强,学什么都快,只是看了一遍,便将这个发髻的挽法记在了心中。

她拆开头发,又自己挽了一遍。

白母则是将饭菜盛出来,放在桌子上让她吃,自己又盛出一份装在盒子里,准备送去给白父吃。

临走前,她不放心白夜一个人在家,便叮嘱道:“中午你就在家中待着,哪里也不要去,娘去给你爹送饭,很快就回来。”

“好。”

白夜乖巧的应着,送走白母后,坐下来吃饭。

粗茶淡饭中混着一点点的肉腥,少得可怜,白夜对这样的饮食没什么胃口,吃了没几口就放下碗筷,开始怀念起西元星际。

不知怎的,她忽然就想起自己那个不好好读书,天天看穿越小说还给她安利的好友,不过她已经记不清书中大致内容,只依稀记得,里面穿越的人没几个能回去的……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回去。

只要有机会回去,她一定不会放过。

“白夜,白夜!”

院外传来耳熟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白夜好奇的从屋中走出去,隔着院子的栅栏,瞧见了外面来人,正是她昨夜救助过的小孩。

记忆里原身好像认识这小孩,就是不记得叫什么了。

白夜拉开门,丝毫没有请他进来做客吃茶的意思:“你有什么事吗?”

少年四下看了看,见附近没人,才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小声说道:“白夜,昨天谢谢你的糖,这个是送给你的。”

“我昨天一天都在家,什么时候给你糖了?”

白夜问出口,少年才发觉自己失言了,慌忙解释道:“不是……没有……抱歉,是我唐突了。”

“好了,不逗你了。”白夜看了眼那个小布包,想到他家中贫寒的样子,便拒绝他的还债:“东西你拿回去,我不要,你把自己照顾好,昨天的事情不说出去,就算报答我了。”

“这是我一点心意,你就收着吧,等以后我有钱了,我还会再报答你的。”

少年说完,将布包强塞到白夜手里,接着像是怕她还回来一样,飞速跑开,白夜想喊他,但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人跑远。

等人影彻底消失后,白夜打开那个布包,一个鸟哨跃然于眼间,她伸手去抚摸,触碰到的是光滑的釉面,但视线中看到的却是密密麻麻如冰面开裂一样的碎纹。

一双杏眼倏地睁大变圆。

这是……冰裂纹瓷器!

冰裂纹瓷器仅存在南夏王朝,难道这里是南夏王朝?她竟然是穿越到南夏了!

胸膛里的心脏狂跳不止,白夜强压下心头的激动,握着那鸟哨准备去找刚刚那少年问清楚,却不料刚打开门,就撞见赶回来的白母,出去找宋听的事情也只能搁置。

“站在门口做什么,不觉得热吗?快进屋去。”白母几乎是推着白夜回了屋子,她洗完手盛饭的时候,看见锅里的饭菜没怎么动,知道白夜只吃了一点,担心的问道:“怎么就吃这么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平日家中都不见荤腥,今天弄了一点,本以为她能吃下不少,谁知吃的比平日没有荤腥的时候还要少。

“我刚睡醒没什么胃口,娘亲你先吃吧,我晚点饿了再吃。”

“好,那我给你温着,你什么时候想吃再吃。”

白母弯腰给灶台添了一点柴火,让它继续燃着,维持温度,才端着碗坐到饭桌旁吃饭。

白夜坐在她旁边,手里把玩着那只鸟哨,不经意问起:“娘,咱们村儿最东头那户瓦房人家是谁家啊?”

“你不记得了?”白母听白夜如此问起,还有些诧异,接着他好像是想到些什么,脸上染了些悲恸之色。

白夜仔细回忆了一下,脑中确实没有关于那少年特别详细的记忆,便摇摇头:“不记得了。”

“唉……”白母长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宋家村以前是烧瓷的,那会儿,全国各地的百姓都是用咱们村子烧制的瓷器呢,你吃饭用的碗,就是咱们村自己烧的。”

“然后呢?”听到宋家村以前是烧瓷的,白夜来了兴趣,倒了一杯茶水端给白母,重新坐下追问道。

“后来,大家推举村最东头那家的人掌炉,那对夫妻确实厉害,带大家赚了更多的银子,只是有一天,不知怎么的,村里的窑炉突然爆炸,等大家过去的时候,就只发现了那对夫妻的尸体,窑炉爆炸后咱们村没能按约定交付瓷器,大家赔了很多,生活大不如以前,自那以后,就再没人去烧瓷了。”

白母端起茶杯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茶水,长长叹息了一声:“可惜了,他们还有个未成人的儿子,以前还是你爹的门生,发生这件事后就不再读书了,你爹去找过几次,只是每次去都找不见人。”

白夜顺势问道:“那个门生叫什么来着?”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白母很是意外,“你以前可总是找人家玩,喊人家听哥哥,还嚷嚷着要嫁给人家呢,真的不记得了?”

“娘亲别逗我了,我怎么会说那种话,我以后才不要嫁人呢,我要一辈子留在娘亲身边孝顺娘亲和爹爹。”见白母起了疑心,白夜撒娇糊了过去。

“又说什么浑话,没事了就去屋里好好读你爹留给你的书去,你爹可让我转告你了,晚上等他回来,要抽查你的功课,你昨天没背,上午又睡一上午,这功课可是落下不少了。”

“知道了娘亲,我这就去背书。”

经过白母这么一叙述,白夜觉得脑子里的记忆清明了许多,她也想起那个叫宋听的少年了。

只是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年,曾经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会变成如今这般皮包骨的模样。

回到屋子,白夜也无心读书,她把鸟哨放在书桌上,盯着看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找宋听。

只是现在是白日,不方便,还是等天黑了,再去找宋听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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