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四周皆震。
数不清的问题在众人脑海浮现，目光不由得看向院门口那个身着素衣的女子。
什么情况？
娘？？
苏筱筱和孙雯几人赶过来时，听到的正是这番话，也懵在了原地。
不过她们比从一楼跟随而来看热闹的顾客反应快，立马大步上前去。
四周一片嘈杂。
萧悦却安静了好半天，神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嘲讽，她拉住一旁想上前的路冉，淡而冷的开口。
“你说的狠心，莫非是指我亲爹亲娘去世后，你霸占家产，逼我打工，抢走钱财和餐馆房契，最后将我用铁链一绑，试图卖给李家有十多房小妾的老头抵债，然后我只反手把你绑起来就离开了……这种狠心？”
最后仿若真心疑惑的反问，让空气都凝固了。
四周瞬间鸦雀无声。
方三红整个人僵住，不可置信的目光在她和那妇人身上打转，眼眶顿时就红了。
她张开嘴，发现嗓子像是被什么卡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原本想问发生了什么的苏筱筱几人，更是傻愣在当场。
什么？
这些话是什么？
光听着就毛骨悚然的事情，竟然是曾真实发生过的？
再看萧悦，表情漠然到毫无变化，可这一刻众人终于懂了她刚才为什么冷眼相对。
这算什么态度差！
换做是他们，恐怕都要忍不住动手了！
一时间愤怒在众人心里滋生，看向刘玫的眼神格外不善。
“你……”
刘玫人都傻了，压根没料到萧悦就这么把这些事情说出来。
竟然如此不顾名声！
刘玫有点哑火，但现在真的没办法，只能继续哭着求情。
“小悦！那是娘瞎了眼，那是娘猪油蒙了心！娘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你原谅娘吧！你离开之后娘才知道心里有多疼，哪哪都不习惯，娘真的后悔了！看在娘把你养这么大的份上，你就原谅娘，救救娘吧！”
这话一出，相当于确定那些事她真的干过。
萧悦听着四周众人的声讨，凝视着刘玫一如当初的装模作样，说道：“一口一个娘，我娘已经死了，你要是想的话，别死我门口，我嫌晦气。”
她是没想到刘玫竟然敢找上门，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她想做什么？
以为以前那些事情萧悦不敢说出来，比如曾打压她的那句“这么大年纪嫁不出去。”
刘玫觉得萧悦会感到羞耻，从而遮遮掩掩，顺从了她今天不知为何的目的？
真是可笑至极！
萧悦不仅不觉得羞耻，还要当场把刘玫干过的破事抖出来，让人知道她多烂。
“小悦……”刘玫又被噎住，结结巴巴想说什么但说不出。
萧悦就这么看着她，只见她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低下头，身子一点点俯下去。
“砰。”
不轻不重的一声，刘玫跪下了，崩溃的大哭。
“小悦，求你了！救救我吧！没了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你看看我这腿，都是为了你受的伤，你怎么舍得让娘如此伤心！”
一时间半条街都是她的声音，路过的行人都看了过来。
忽然之间，原本心里毫无波动的萧悦，气就有点上来了。
她不知道这毒妇什么目的，也不在乎什么目的，但是回想前几天那道背影，说明今天这阵仗酝酿了好久。
救她？
呵。
萧悦眼底烦躁，环着手冷冷的问：“你想我怎么救你？”
这话让苏筱筱愣了一下，着急地想上前去，但方三红和路冉拉住了她，眉头轻皱地继续看着。
刘玫丝毫没意识到，眼前发亮，哽咽着说：“小悦，娘……我只要一千两，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
萧悦弯腰对着刘玫笑了一下，在对方充满希冀的表情下话锋一转。
“喜欢下跪，那你就多跪会儿，以往那些皮肉之苦我还没讨回来，我承受得起。”
死了的“她”，当然承受得起区区一个跪。
萧悦说完，直起身子就往回走。
所过之处大家都让开了道，目光怜悯，但唯独没有不赞同。
方三红抿了下唇，刚想说什么，就听燕停桥上传来一阵极速的马蹄声。
“吁——”
傅寻舟的声音响起，停马翻身而下。
“小悦！”
萧悦脚步一顿，迟疑地回过头，她少听见这人这么急切的声音。
一转头，的确是他。
男人一袭白衣，大步越过所有人来到她面前，伸出手似乎想做什么，但最后止住了，只触碰她肩膀。
“我听说有人闹事，就赶过来了。”傅寻舟声音低沉：“没事吧？”
萧悦摇头。
傅寻舟放松了些，目光一转看向跪在门口的刘玫，抬步走了过去。
殊不知，萧悦在肩膀上的轻微力道离开后，有点发怔地看着他背影，又看向门外那匹由路冉牵引好的马。
此刻，刘玫整个人彷徨失措。
想开口让萧悦回来，但四周人的目光不善，压根没被她的卖惨引得同情；想站起身，那只腿又隐隐作痛使不出一点力气。
活像钉在耻辱柱上！
更别提还有个身量高大，气势凌人的男人走了过来，那冷脸的神态不怒自威。
“刘玫。”
傅寻舟拿出几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随着纸张轻飘飘的落地，他的话也缓缓道出。
“两月前，你因偿还不起赌债于李家做工，期间却行为鬼祟不检点被李家夫人惩戒，你怀恨在心想毒害其毁容，未料李家被官府查封，你有幸躲过一劫，此后便用李家偷走的金钗兑成银钱，沉迷赌坊还清了以往债务。”
萧悦听到傅寻舟顿了一下，音色带上意味不明。
“可你大概不知，这是你债主做的局，之后你便再未赢过，只能又一次找他们借钱，最后数额之大胜过以往无法偿还，他们便打断了你一条腿，限期你十日之内还清……”
那时的刘玫急得如无头苍蝇，又因沉迷赌场，后知后觉月汀自助就是以前萧家的店铺。
她便心生歹念，提前过来查看情况，准备在人多的时候找上萧悦卖惨借钱。
谁知萧悦压根不吃这一套，当场掀了刘玫遮羞布！
傅寻舟睨着她：“萧悦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倒是你，曾经知法犯法，如今扰乱街头，罪加一等。”
他说完，四周人的表情不光是愤怒，像是想透过刘玫的身子，看清那到底是多黑的心。
“竟然还有脸皮上门来！”
“不仅对萧娘子如此恶劣，竟还对别人下毒！”
“真是个毒妇！”
一片讨论响彻，愈演愈烈。
萧悦回过神，视线移动到如一滩烂泥般说不出话的刘玫身上，心里的火气渐渐消散。
她看到傅寻舟回头望向自己，那双深褐色的眸子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非要说的话……是心疼。
萧悦盯了他几秒，刚张嘴想说什么，又一阵马蹄声在燕停桥响起。
“傅公子！”
正是后来一步的段临和另两个官差，一下马看到四周状况，他松了口气。
“咳，多亏傅公子提前告知，那刘玫我就先带走了。”
“嗯。”
傅寻舟点头，最后的眼神有一瞬的杀意，不过他掩藏的很好，片刻便垂下眸。
……
月汀自助关门后，偌大的店铺难得安静。
苏筱筱在二楼收拾着，目光频频看向前院的方向，整个人恹恹的。
“没事。”一旁的方三红表情尚未消化，却反过来安慰几人：“都过去了，小悦现在很好。”
苏筱筱点头：“嗯，就是不知傅大哥找箫姐姐做什么……”
前院树下。
约莫是院子里有了人气，这棵最普通的大树比之前茂盛得多。
萧悦接了片掉下来的叶子，对这独处的气氛，心里有些微妙。
“抱歉。”傅寻舟注视着她，低声说：“我来晚了。”
萧悦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轻握住树叶道：“没事，都过去了，你怎么知道……”
那些事情？
“前些日子让人查了查。”傅寻舟如是说着，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他其实希望萧悦追问，例如问一句怎么查的，毕竟这事一般人做不到。
萧悦却点点头，移开了目光：“还怪麻烦的，辛苦你了，反正那些事我已经不在乎，刚才都直接说出来把她拆穿，要不是你来了，我都打算让她在那接着跪。”
一个个这么爱跪，那就长跪不起好了。
傅寻舟一愣，因为晚来一步，没想到她把以前的事都说了出来，相当于自己戳着伤口。
角落安静片刻。
萧悦没看傅寻舟，寻思着话说完就差不多先离开的时候，只听——
“可以抱你一下吗？”
萧悦懵了，猛地抬头看他。
傅寻舟神色认真，先前的心疼仿佛在此刻溢出，但更多的是对她现如今走出阴霾的温柔。
她不在乎过往，他自不会深陷那种为何不早点相遇的设想，亦只在乎当下。
萧悦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见傅寻舟靠近，当即就说：“这有什么好……”
温热的躯体靠近，傅寻舟不由分说地将她搂于怀中。
打断了萧悦的话，也让她手中的树叶落下。
四周不知何时停下的清风吹起，发丝相互缠绕，地面的那片树叶也飞开。
傅寻舟下巴就轻触在萧悦的额头，悄然闭了会儿眼睛。
再次睁开时，他处于萧悦后背的那只手，感受到发丝的拂过。
傅寻舟垂眸看去，眼尖的看到了其中几缕头发和其他的长度不同，就像经历过什么后被毫不留情剪断。
他知道，那是前几日火不小心漂过的地方。
萧悦半身都是僵硬的，后知后觉感受到温热，闻到淡淡的香，还有莫名的喘不上气。
她一动不动，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正当这时，傅寻舟却喟叹了一声。
萧悦不知他什么想法，反正她再贴下去就要炸了。
“可以了，我……”
“萧姐姐，你怎么在这……啊！？”
小怜的声音忽然响起，从原本的疑惑到看清树后场景的尖叫，然后把眼睛给捂上了。
“对不起！！”
傅寻舟：“……”
萧悦：“……”
你捂什么眼睛？
你又在对不起什么！
萧悦：@-@
傅寻舟：记录一下，抱到老婆了，记录一下，抱到老婆了，记录一下，抱到老婆了，记录一下，抱到老婆了……
ps：卡文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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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跳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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