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暖阳打在波光粼粼的河面,倒影晨时人来人往的燕停桥,仿佛增添了几抹不一样的色彩。
这些色彩又朝着月汀自助鱼贯而入,从未有过片刻清冷。
这几日萧悦已经习惯了卖早食的节奏,只要和方三红一起将包子馒头包好,再将浸泡的豆子等食材分别放进豆浆机,其余便没什么要操作了。
米线更是准备好足量的佐料,顾客自己就会调配出符合的口味,每天都不重样。
因此时隔三天,萧悦要开始制作午食的新菜了。
今后约莫也会如此,隔几日再增加新菜式。
毕竟现在有了早食,两边上新的前两日都是火热的时候,只能皆如此隔着时间来。
早食过半,萧悦便和方三红说了一声,回到厨房拿出昨晚就备好的主食材。
莲藕和肉。
萧悦准备做一道,香酥脆嫩的家常菜——炸藕盒。
肉的部分自然是五花肉,而五花肉要选择三肥七瘦,才更多汁更好吃。
现在萧悦有了料理机,不用自己费力剁碎,放进去按下按钮,没一会儿就能收获一大盆肉末。
肉末里加入盐、胡椒粉、鸡蛋和葱姜蒜水以及淀粉,全部搅打上劲即可放置一旁腌制。
等待期间萧悦开始切藕片,第一刀不需要切到底,下一刀往里挪动约莫半指甲盖厚,再完全切断即可。
如此重复多次,直到将准备好的藕节全部切好,萧悦用筷子夹起腌好的肉末,往藕片缝隙中塞去。
肉末呈现粉棕的颜色,被完全夹住后粘连在了一起,藕片的小孔还能露出一部分肉,却完全不会往外掉落。
等到藕盒摆满了盘子,萧悦便调制面糊部分。
一共需要面粉、淀粉、五香粉以及胡椒粉四种粉,搅拌均匀后加入香油和清水稀释成浓稠的状态,这便是脆皮面糊了。
全部食材准备完毕,萧悦将它们都端到灶台前,往锅里倒入宽油。
油温六成热的时候,她拿起夹子夹住藕盒,裹上一层面糊放进锅中。
面糊触碰热油,四周便冒起小泡,很快就定住了形状。
因为锅大油多,萧悦完全有操作时间,一盆藕盒下了一半再翻面也不迟。
只见藕盒接触热油的那面已经炸制成了金黄的颜色,散发着一股迷人的香味。
不过多时,另一面也炸好,它们便完全漂浮了上来。
萧悦用漏勺一一捞起,继续炸制盆里剩下的部分。
直到所有藕盒入锅出锅,又全部复炸了一次保证最脆的口感,这道两面金黄的炸藕盒便制作完成了。
“好香啊!”
“萧娘子好手艺!”
“果然是实打实的新鲜肉馅,光看着都放心!”
这时窗口处传来声音,正是照常围观的几个顾客发表了评价,其中一个还端着碗米线发问。
“今天还有新菜不?”
“当然有。”萧悦顺口应着,拿过一旁的大白菜处理起来。
第二道菜也是一道家常小菜,非常下饭的醋熘白菜。
这道菜处理的时候需要将菜杆和菜叶分开,菜叶撕成半个巴掌大,菜杆则斜刀切开,这样更方便入味。
全部切完,一碗芡汁儿必不可少,简单的盐、白糖、酱油以及三勺的香醋,最后加入清水和淀粉。
炒菜时的油也有讲究,萧悦选择了猪油,天然带着更浓的香味。
当白色的固体在锅中化开,油烟微冒时便倒进姜片葱段和干辣椒,爆出香味后放入白色的菜杆部分,炒制断生就能加入易熟的菜叶。
这一步萧悦并未炒制太久,菜叶微软断生呈现翠绿色就倒进了芡汁儿,大火直接翻炒保持脆爽即可出锅。
刚出锅的醋熘白菜冒着热气,其菜杆斜切的部分已经被酱色浸润,菜叶也挂着汤汁。
闻起来的味道虽不似老醋花生那般浓烈,但也直让人肚子咕咕叫。
恰逢午时已到,方三红将外边放置米线的地方收拾好,萧悦便将菜装好推了出去。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一路闻着菜的味道,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萧悦放好菜时看到那个端着碗的人,手里的米线都还剩下一两口,不由提醒:“大伯,您可别吃撑了。”
“不打紧,放心!”
老大伯说着赶紧把米线吃完,汤一喝,就着这个砂锅碗打饭菜去了。
萧悦哭笑不得,拎起小钱筐走向了入口处。
……
一日营业很快结束。
萧悦活动了下筋骨回到厨房,都不用特地扭头看就知道,那道身影仍旧在那里坐着。
她一边绕进厨房,一边随意道:“傅公子这几日不仅口味多变,就连带来我这的东西都开始多起来了。”
萧悦先前说傅寻舟来店里一坐就是半天,自然不是字面意思。
谁这么傻?
傅寻舟在那个小角落可不是干坐着,前日看了本书,昨日捣鼓了个小匣子,今日都在圆桌上磨墨画画了。
不说有种来学习的诡异感,给萧悦感觉甚至是——搁这上班呢?
至于说口味多变,先前傅寻舟吃得还挺清淡,今日都开始夹上又辣又香的孜然羊肉了……
如此想着,萧悦只见傅寻舟停下手中笔墨,抬头看向自己。
那张脸俊美逼人,墨发难得未束成马尾,而是从两侧梳至后方,用白色发带绑起,一如那双深褐色的眸子一样温润。
可下一秒,傅寻舟的眸子眨了一下,嘴唇轻启。
鬼使神差一般,萧悦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道:“很欢迎,不打扰,爱吃常来!”
傅寻舟顿住,嘴边浮现的笑意像是院中树枝缝隙,那一缕照射下来的阳光一样。
若不注意,它便一直无言存在,若注意到了,就好像无法刻意忘却。
“姑娘知晓我要说什么。”傅寻舟嘴边的笑意蔓延至眼中,直直看了过来。
萧悦撇了下嘴:“有没有人说过,你稍微有点‘白莲花’了。”
“白莲花?”傅寻舟不解,偏了下头语气温和:“这是什么?”
更像了。
萧悦忍不住笑了一声,虽然自己的意思并非贬义,但是也不适合直白的解释,见他收拾画作起身过来,她含糊说了一句。
“白莲花嘛,意思就是出淤泥而不染……”
“便当姑娘是在夸赞了。”傅寻舟来到她面前,垂眸展开画作,无人注意的指尖有些发紧:“那这幅画便送与姑娘,毕竟这般巧。”
巧?
萧悦顺着看向画作,下一秒便愣住了。
只见那张材质上好的宣纸上,赫然是一副墨莲图,莲花从左上到右下,由多至少,每一朵都呈现盛开的模样,可临近右侧空白处又半开半掩。
因为那里有处寥寥几笔勾勒的凉亭,凉亭中站立着一个纤细窈窕的女子,身上的青蓝色衣裙是唯一的色彩……
一整幅画的构图如此的相得益彰,亮点既在那女子身上,可四周的墨莲也绝不会被忽视。
萧悦险些看入迷了,回过神惊喜道:“这画面是傅公子曾去过,现今临摹下来的?画这么好,当真送我?”
“自然。”傅寻舟指尖的力道松了几分,神情温和:“不过相识一段时日,这般称呼未免生疏,姑娘不若叫我名字。”
名字?
“傅寻舟?”萧悦面色坦然自若:“也行,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你今后也叫我名字就是!”
傅寻舟神色微动,舌尖轻抵齿间,轻喊了一声:“萧悦。”
萧悦挑眉,只觉得他这声音还挺好听。
说起来傅寻舟之前一直叫她姑娘来着,旁人都是萧娘子萧娘子的叫唤……
思及此,她只听傅寻舟忽然笑了一声,转而提起:“你方才说我近日口味多变,其实是我先前一直没有胃口,自从吃了你做的菜才开始……”
“傅公子!”
萧悦正听得认真,猝不及防间,熟悉的声音又传来了。
正是段临从门外走进来,看见傅寻舟状似松了口气:“我方下职,一问才知道你还在这,走吧,顺道回去!”
说着,他还朝萧悦打了个招呼:“今日实在忙,都没工夫来萧娘子这吃饭了,不过明日肯定有空!”
萧悦乐了:“没事,正好这两天有新菜,不过你俩……当真这么顺道?”
前几天他们也是一同回去,区别在于段临吃完早食就走,似乎还挺忙,午食末尾才赶来,每次吃完就说顺道回去。
“那当然顺道!”段临一听这话,就差哥俩好的和傅寻舟搭肩,可惜傅寻舟瞥了他一眼,他只得轻咳一声:“说出来萧娘子不信,就两隔壁呢!”
萧悦面色恍然,看向了傅寻舟。
“……确实如他所说。”傅寻舟状似无奈:“因为离此处甚远,我这才每日于月汀待这么久。”
萧悦点头:“原来如此,那画我就收下了,多谢相赠。你住这么远也快些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好。”见她将画纸卷起,傅寻舟面色不变地颔首,之后率先走出月汀自助。
看着两人的背影,萧悦心里那种“搁这上班呢”的想法更强烈了。
这不,还有人专门接送。
*
一直到过了燕停桥,傅寻舟的面色骤然冷下来。
“公子!”段临欲言又止地跟上:“属下不是故意一再打断您和萧姑娘谈话,可是您病状的事怎能轻易告知旁人?”
先前是不得已,可现在分明能每日来月汀自助,保持现状岂非更好?
再说了……
傅寻舟停下脚步,目视前方:“你的意思是,她会加害于我?”
“属下不是……”
“段临。”傅寻舟忽然睨向他,浑身的气质在一瞬间与一身温润的着装截然不同:“本王倒是不知,你将过往那些陋习带了过来。”
段临一愣,急忙解释:“属下不敢!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萧姑娘良善大方,属下只是怕有心人利用加害于她!”
谁料这话一出,傅寻舟笑了一声。
“怕?”
“她怎会怕?”傅寻舟周身压迫性的气息消散,语气上扬:“她很厉害,不似一般女子,恐怕届时你我都未出手,她便将事情解决。”
人美心善是萧悦,真诚大方是萧悦,可果断严厉也是萧悦。
傅寻舟会尽量不让自己的事影响到她,可如若真发生了什么,他想,萧悦可不是软柿子。
当事人都不曾惧怕,旁人先提心吊胆上了?
当然,若发生的事情当真是傅寻舟引起,事后他眼里也容不得沙子。
段临听的一知半解,却明白傅寻舟的气恼已然消失,正松着气时忽然又听——
“对了,白莲花是什么意思?”
“啊?”
傅寻舟:“她刚才夸我。”
段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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