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柠檬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不多会儿一公子哥带着随从摇着扇子问道。
应淇清脆回道,“是我们山上独有的一种野果子,黄澄澄的有一股特殊的香气,做出来的饮子酸酸甜甜可好喝啦,又用冰镇着,凉凉的,哥哥你来一碗尝尝就知道啦!”
“嚯,”来人看应淇小小年纪嘴巴这么溜,起了逗弄之心,“没见过的东西我可不敢尝。”
“唉,没见过才要第一个尝试,别人尝过了你再吃,那还有什么意思?”应淇激他,说罢自己盛了一碗先喝了一口,还砸吧砸吧嘴,一幅陶醉的样子。
公子哥又觉得可气,又可笑,不过他也不会和一个小孩儿计较,“成,那你给我来一碗,我就做第一个尝试的人。”
“你要两碗吧,”应淇龇牙一笑,“你头一个光顾,买两碗我送你一碗。”
“你说了管用吗?”
“管用,”应淇答的快,完了又觉得不妥,扭头问罗珏,“罗珏哥哥,成不?”
那人忍不住笑他。
罗珏已经盛好了柠檬水来给应淇撑场子,“当然成了,你说的都成。”
应淇挺起胸膛把柠檬水递过去,收了钱。
成功的做成了第一单生意,应淇叫卖起来更有劲儿了。
送走一波人,罗珏给应淇递过去碗柠檬水,“喝口水润润嗓子。”
“唉,谢谢罗珏哥哥。”
那边应洲今日过来也没闲着,还是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支了张桌子代人写家书。罗珏也给他送去一碗柠檬水让他解渴。
“多谢你,”应洲双手接过水,“这处凉快,你在这儿歇一会儿。”
“摊子上就剩应淇和应溪了,我过去帮忙。”
罗珏说着要走,被应洲拉住手腕,“爹娘过去了,不要紧。”
罗珏往那边一看,果然应父应母在摊子前,正在帮着招呼客人。他便安心在这处和应洲待了一会儿。
应洲写字时腰板笔直,手腕悬着,手指细长,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他落在纸上的字一笔笔坚定有力,罗珏不知道那是什么字体,觉得看到那字有种特殊的韵味,可以让他看很久。
“你来试试?”应洲写完一封家书,暂时没有客人过来,便把手中的笔交给罗珏。
罗珏摇头,他连毛笔都没有拿过,写出来的字要笑掉人的大牙。
“无碍的,只是试试而已。”
罗珏便接过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他尽力去写,两个字的位置比应洲写七八个字占的位置都大,一横一竖也没有章法,乱七八糟的。
“你不许笑,”罗珏把笔递给应洲,撑着面子面无表情道。
应洲没有接笔,反而轻轻握住他的手,“我教你。”
应洲的温度通过手心传来,罗珏心里砰砰乱跳,僵硬的任由应洲握着他的手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罗珏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等应洲收回手强装镇定地走去摊子上了。
他慌的没注意到应洲带着他在同一页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把那张纸折好收紧了随身的荷包里。
……
同罗珏想的一样,观音娘娘生日,来的人特别的多,山脚下的人络绎不绝。他准备的两大桶柠檬水很快卖完了,人还没有少的迹象。
幸亏他准备周全,糖浆和柠檬都带来了,去观音寺借了水,很快又做了两桶接着卖。
观音寺的法事要举办三天,忙完生意太晚,好多人赶不上城里的宵禁,都没有回去的打算。而且山脚下搭的有简易木棚,便是供小商贩们凑合过夜的。
罗珏前两天知道后也来了兴致,武校纪律严明,他从未这样随意的住在外面过,因此也想试试。应洲当然不放心他,拉着应深一同宿在这里,应淇看见了也不愿意走,也缠着留下了。
夜幕一点点降下,应深生了火,上面温着粥,下面焖着山药,这就是四人的晚饭了。
罗珏见其他人也是如此,几个围在一起,吃着简单的食物,讲着各自的故事。
旁边一个老伯讲他年轻时上山打猎遇见老虎、如何九死一生地逃出来的故事。老伯讲的绘声绘色,罗珏听的入了迷。
故事讲完罗珏还有些意犹未尽,凑过去看老伯展示腿上一道长长的伤疤。伤疤触目惊心,一看当时就伤的极为严重。
老伯卷下裤腿,举举手中的拐杖,哈哈一笑,“腿废了,也值了,这事儿让我吹了大半辈子了!”
罗珏便把剩下的一碗柠檬水给老伯送了过去,以示他一点小小的心意。
这边焖土豆的香气传来,罗珏便老老实实坐着,和应深他们一起扒山药吃。四人正一口一口吃的香,罗珏才猛地记起来,掏出一小罐胡椒盐就着一起吃。
应家人都已经见怪不怪罗珏时不时拿出来的新鲜东西,淡定的接过小木罐学他洒到山药上一起吃。热热面面的山药加上胡椒盐的咸辛味,又平添了几分美味。
“我还能再吃,”应淇摸着肚子打着嗝不死心道。
三人是不敢再叫他吃了,带着他起身消食。
……
三天观音寺的法事很快就过了,这三天罗珏过的异常充实,也异常的累。
回到家他把赚来的铜钱哗啦啦全倒到桌子上数了一遍,高兴完又叹了一口气。
应洲不解,这人刚刚还笑的很开心,一眨眼脸又皱了起来,推着轮椅走到他跟前,“好端端的怎么又叹气了?”
罗珏把钱袋递给应洲,“还不够还你的钱呢!”
“我当怎么了,”应洲笑笑,“你帮家里弄来了那么好的稻种,今年得多好多收成,怎么好要你还钱,那几两银子就当是买种子的钱了。”
罗珏高兴的把钱袋收回,随即又递了过去,“算了,少了这几两你也不好交代,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应洲不接,“我自有办法。”
“行吧,”罗珏也不矫情,把钱收了回去。
观音豆腐是时令食物,等树上的叶子老了,抑或天气凉了,观音豆腐做不成也卖不出去了。到时还得想别的赚钱的法子,手里攒些钱也好为以后多做些打算。
罗珏累了这几天,实在是想赖一回床,就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他一觉睡到天亮,起床时家里都没人了,锅里留着温热的早饭。
闷闷的天气,罗珏就着野菜饼喝了一碗粥,满头的汗,觉得粘腻难受。
如今稻田里杂草多,应家老老小小都去了地里忙活。大家都不约而同没有叫他。
眼瞅着现在去到地里又该折返回来准备午饭了,罗珏便直接去厨房里忙活起来。
罗珏准备做的是鸡丝凉面,他比赛时遇见过一个对手是四川的,两人各方面都惺惺相惜,既是对手,又是朋友。
罗珏头一次听对方提起鸡丝凉面时嫌弃的不行,他印象里的凉面,像河南那边的捞面条,多用蒜汁调味,配上荆芥、黄瓜、鸡蛋卤才对。他总觉的芝麻酱黏黏糊糊的,热天里吃了难受。
趁着比赛间隙,对手在简易厨房里给他做了一回,他便爱上了,一到夏天隔三差五就要吃上几回。
凉面的关键一是碱水面,自然风吹凉,十分劲道。二是酱汁,芝麻酱花生酱调的二八酱,加上香醋、生抽、花椒油等调味,灵魂是最后浇上的红油辣子。
再配上鸡丝,豆芽,葱花等配菜,吃起来无比爽口。又因为酱料的缘故,入口更是凉凉的,麻麻的,舌尖上好像是有蚂蚁在跳舞。而秘制的红油更是为这份凉面增加了一份辣的回味,因此简简单单一碗凉面,味道有好几层。
面煮好,罗珏先放到院里树荫下晾,等他调好酱汁,备好配菜,面还是温温的,又拿摇扇边抖边扇了好久。煮好面是加了少量熟油,长时间放着也不会粘连。
罗珏把面、酱料、红油和配菜分装好,推着板车就往地里去。
路上树多,罗珏尽量爱着阴凉处走。一路尽是蝉鸣,一声声的把燥热的夏天叫醒了。
行至一半,应深过来接他,从他手中接过板车,两人沉默的往地里走。
“罗珏哥哥,”远远的,应淇带着一腿的泥跑向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竹筐,献宝似地递给他,“你瞧,都是我抓的。”
罗珏探头一看,好一筐的田螺,“这么多,你可真厉害!”
“田里好多,还有很多鱼,不过现在鱼小,爷爷不让抓。”
“嗯,拿家给你做好吃的,”罗珏替应淇拿着一筐天螺,“去叫爷爷他们回来吃饭吧。”
“唉!”
应家人围过来吃饭,罗珏左瞅右瞅,不见应洲和应四婶儿,问应淇,“你哥哥和四婶儿去哪儿了?”
应淇摇头,“我也不知道。”
……
吃完饭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候,不适合干活儿。农田旁边的小树林里最是凉快,应家人吃完午饭就在那里休息。
大人们在树上系了吊床,各自睡午觉去了,小孩子精神头足,围着张腐树根做成的小桌子逗蛐蛐儿玩。
应淇拉着罗珏和他一伙儿,罗珏不懂,就在一旁看热闹。
小孩子们的吵闹声,林间的虫叫,树叶吹动沙沙的声音,远处绵延不绝的青山,近处绿油油的稻田,罗珏身处其中,头一次有了无比真实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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