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李蕴有些疑惑地对上他那满是戏谑的眼睛。
嗷——
同时，她身后响起白魃吼叫、撕咬血肉的声音，以及门外人群惨叫声：“啊啊啊啊救命啊！放我们进去！”
“求你们放我们进去吧！”
“关门！”赵一亭冷着脸，重复命令。
不远处有将士齐齐应喝：“是！”
之后他们跑去推门，十分着急地试图加速让大门被关上。
砰！
随着一声巨响，最终大门成功闭合，却也隔挡不住外面飘进来的血腥味。
李蕴闭上眼，对这一切毫无办法。
“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你想发善心，也得有这个资格。”那少年一瞬不瞬地盯着李蕴。
之后，又刻意地放大声量，“你就带回来这么个蠢货？”
李蕴瞪圆了眼睛，暗骂：你才蠢！
少年无视她的眼神看向她旁边的赵一亭。显然他是在问她。
赵一亭垂首，“殿下勿怪，这是国师大人指定要找的人。”
“哦。”少年一听到国师两个字神色微变，轻咳了一声催促她，“那你还不抓紧时间？”
抓紧时间做什么？
李蕴心中刚闪过这一个疑问，旁边赵一亭应声：“是！”
随即她对负责押解李蕴的人催促，“都没听到穆殿下的话吗？”
与此同时，赵一亭看着不远处跟着他们队伍离开的少年的背影，内心腹诽：也不知道穆佲宸这小祖宗从内城跑来这里做什么？
但愿国师大人交代给她的差事，不要因此出岔子才好。
“你们抓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要带我去做什么？”
一行人押着李蕴爬楼，期间李蕴被动地跟着他们，趁机追问。
其实在来这城池的路上，李蕴一直在找机会问问题。
可惜，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的，根本搞不清他们的目的。
一路上她只得透过自己的双眼观察，大致了解到这个世界的现状，比如现在是极寒末世。
之前他们遇到的那些怪物到处都是。
反倒是活人，肉眼可见的很少。李蕴穿来到现在，也就遇到这些人，还对她别有所图。
“做什么？自然是带你去受审～”身后又响起那少年的声音。
李蕴挣扎的动作僵了一下，转而回头看了一眼跟在队伍的后面上城楼的少年。
从姓赵的对那家伙的称呼来判断，他应该身份不一般。而且这人从露面开始，就一副吊儿郎当拿鼻孔看人的样子，不似这些人一样死板墨守规矩，也许会是个可以让她问到一些信息的出口。
毕竟到现在，也只有他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
她干脆抓住机会问他，“受审？难道这是你们这里的规矩？要怎么审我？”
见那少年不答，她尬笑着继续下去，“呵呵，其实用不着这么麻烦，我但凡知道什么一定会告诉你们的！”
由于她个头不高，驾着她的那些人个头又大把她抬得很高。
她双脚都快离地了，整个人很狼狈，又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一些对他们来说很白痴的问题。
这让一直在观察她的少年愈发觉得饶有趣味，于是试探问她：“有意思，你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北焱城。难道你非但不是叛军的人，甚至也不是北梁人？”
他此话一出，整个押送李蕴的队伍的人此时都变了脸色。
架着李蕴的两个家伙对她动作更加粗暴了。
“啊！”李蕴的小腿被石梯狠狠磕了一下，忍不住痛呼出声，“是！我是北梁人，你们误会了！”
至于他说的叛军，瞬间让李蕴脑子里浮现出不少军营里的画面。
难道原身真是……隶属于什么叛军？
这会儿他们已经爬上城楼，往左转继续穿过甬道走下去，经过距离城门下方比较近的区域的时候，城楼下的惨叫声和动物撕扯血肉发出的声音仍在响起。
李蕴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透过夜色和不远处散发出青绿色幽光照射，那城楼下原本被厚厚积雪掩盖的区域，定睛一看有东西在钻来钻去爬行蠕动。
未尝鲜血的白魃颜色是与雪一样的白色，有的会隐藏在厚厚积雪里，使人无法分辨出来它的存在，等它突然暴起缠上活人，尝到了血之后表面的皮肤就会迅速蔓延起红色。
因此，楼下被围困的人群外圈，血色正在雪光照亮的白色空地上一圈一圈地，不断地蔓延着。
这一幕看起来，简直是诡异极了。
“你好像很怕？”少年的声音又冷不丁在旁边响起。
他早在李蕴愣愣盯着城楼下时，就做手势让架着她的人停下疾走。
此后缓缓走到李蕴跟前，饶有趣味地观察她的反应。
从她一点都不了解北焱城的反应，到她对外面那些活人的同情态度，这姑娘的一切都让少年愈发的好奇。
“白魃虽食人肉，但最大的特点还是嗜血。北梁末世发生距今已十年了，你作为一个在外界存活了十年的人，这种场面应该看过许多才对，但你现在的反应……着实不太符合。”
少年站在她身旁，目光停留在她那张煞白的侧脸上。
李蕴因为少年的话回过神，苦笑勾唇，“坦白告诉你，我在前不久遇到雪崩，撞坏了脑袋，现在已经不记得先前的那些事了。”
说着，她做出一副头疼的难受表情。
少年见状，看向旁边的赵一亭眼神带着询问。
赵一亭冲他点头，“此前我们追捕她的时候，却有发生雪崩。”
当时找到这人时她就觉得不对，现在一切似乎有了解释，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赵一亭转而看向李蕴，眼神怀疑。
“是吗？那还真是巧了。”少年闻言也对李蕴露出别有深意的笑。
笑得李蕴皱眉，总觉得他们对自己刚才那一番说辞并没有买账。
“穆殿下，如若没别的事，我就带她去审问了。”旁边的赵护卫长见二人僵持着，开口提醒。
少年因为她的话微微颔首，转而忽然凑近李蕴。
“干什么？”李蕴瞪大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少年却在她耳边，对她低声说了句：“赵都督的手段可不是那么好扛过去的，祝你好运～”
丢下这句话后，他转身离开城楼。
“喂！你什么意思？”李蕴因为他的那句话感到一阵恶寒。
旁边的赵一亭对不远处的少年拱手：“恭送殿下！”
“恭送殿下！”周围其他将士也都齐刷行礼。
不远处的那少年则摆摆手，背影很是悠然的样子走进了城楼甬道深处的黑夜里。
赵一亭见状松了口气暗道：这小祖宗总算是玩够回去了，接下来……
她看向李蕴勾唇，接下来也该办事了。
“把她带走！”赵一亭命令道。
“你们……”
不等李蕴多说什么，她已经被架着继续往前走了。
没多久李蕴带到一个悬空木笼子的前面，有人对李蕴命令：“进去！”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眼见没人回应她，李蕴看向旁边的赵一亭：“赵老大？你大老远抓我回来难道就为了在这里处死我？”
“当然不是。”
赵一亭一挥手，李蕴干脆被人强行塞进了木笼子。
木笼子被关上的瞬间，赵一亭一脚踹向那笼子。
扑通！
那笼子被踹出城墙之后，霎时间掉进黑暗中。
“啊！”李蕴下意识抓住栏杆，随着笼子在黑暗中坠落后，又不断地在晃动。
她意识到笼子并没有触底，而是依旧悬挂在城楼外。
寒风从四面八方涌来，离开城墙的庇护之后，连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如冷箭般，对她具有杀伤力。
嗷——
底下依稀传来白魃的嘶叫声。
“赵老大你就算想知道什么，也用不着用这种方式吧？”李蕴被冻得瑟瑟发抖，双手抱紧自己缩在笼子底下，仰起头朝城楼上喊了声，“你既然不想处死我又何必这样对我？要是我死在这里你们就更别想知道了！”
城楼上安静了不知道多久，才传来赵一亭的声音，“像你这种在外界存活了十多年的人，想必不像李霄仪培养的那些死士那般不计生死。所以我好奇，你到底可以为了活下去，做到什么程度？”
李蕴断断续续听完赵一亭的那些话，只抓到一个关键词——李霄仪、
这个名字……她有些熟悉。
因为这个名字，一下子很多混乱的画面涌进脑子里，她脑袋一阵闷痛。
片刻后，她才缓过来，回了对方一句，“李霄仪是谁？”
“你不记得了？那很遗憾，我只能等你想起来了再来问你了！”丢下这句话后，赵一亭打算离开。
“等等！我说了不知道！我跟你说的那个什么李霄仪没关系！”李蕴有些着急地喊了声。
对方一旦离开，自己可能真的会在这里挂一晚上。这种零下几十度的室外环境，她能不能活到明天还真不好说！
与此同时，李蕴意识到自己失忆的说辞对方现在确实不买账。
或者说，姓赵的只是心存怀疑，此时就是想试探自己是不是真的失忆？
“你跟她没关系？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上面赵一亭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显然对方根本没有放过自己的打算。
李蕴闭眼，把自己从恐惧的状态中强制冷静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后又睁开眼，回了句，“我说了，我真的不记得，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
此时她的眼神，无比清明。
“这样啊，那可真是遗憾。”赵一亭得到这样的答案有些失落，随即打着哈气，一副若无其事的语气丢下一句：“那你就在这里好好回忆，直到回忆起来为止。如果你什么信息都给不了我，对我也确实没价值了，那就干脆死在这里吧。”
之后，城楼上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连火把的光都消失了好几处，一下子周围暗了下来。
一片漆黑中，唯有寒风和底下白魃怪物不停的嘶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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