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转眼一过,有了陶车的帮助,崔雁竹做起陶罐来省力不少,如期交付了几个摊主订购的数量。
很快就到了桃子收成的季节,全家人都忙着采摘,崔雁竹一整日忙活下来,总是被桃子毛蹭得浑身难受,手腕处满是红色的抓痕。
“来,穿上这个。”崔母将连夜缝制的一双袖套穿戴在崔雁竹的手臂上,这样至少裸露在外的肌肤能够免受桃毛的侵扰。
摘桃子三个人完全够用,所以从前她没让三妹下地干过农活。
这些年他们夫妻二人年纪也上来了,孩子心疼爹娘,非说要跟上来帮忙,这让她心里很是欣慰。
崔雁竹从善如流戴上袖套,继续摘树上粉嫩嫩的蜜桃,这下就好受多了,速度也加快不少。
跟现代桃树种植不同的是,这里的桃子没有在刚结果不久的时候用纸袋子包紧,防止鸟类果蝇叨啄啃食,所以不可避免地会产生更多的虫洞和损坏。
崔雁竹挠了挠发痒的手背,将刚采下来的桃子小心地放在小竹筐里。
这个小筐是用来专门放发软的桃子的,只能平放一层且不能压,稍有不慎就会破皮流汁。
而其他微微发硬,吃起来脆生生的桃子则是层层叠叠垒在一起,像一座小山似的。
崔家的这片桃林基本都是经年的老树了,年龄大概跟她一般大,有些还比她大上几岁。
一般情况下桃树会在二十岁以后降低产量,慢慢减少产果率。
所以在二十年左右,通常会人为砍伐掉,以替换新的桃树,这样才能保证稳定的产值。
崔家本来应该在三年前就开始一点点替换掉年老的桃树,但是那几年灾荒的余韵还在,人活下来都艰难,哪里有空管桃树?
就这样拖延下来,现下只有一亩半的地里种着正值壮年的桃树,其他的无异于在苟延残喘,结出的果子都小上很多。
崔雁竹随手把树干上挂着的桃胶块摘下来,收集在口袋中。
由于年老和暴晒的缘故,这些树上生出了许多桃胶,胶粘的半固体在被风吹干后,会呈现出一种琥珀般的色泽,煞是好看。
现代很流行在煮鸡汤豆花的时候加入桃胶,还有很多的养生茶,其中都有桃胶的参与。
这里似乎还没有人售卖有关桃胶的甜品?
崔雁竹想到这种保健品的爆火只是近几年的事情,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桃胶的功效只被小范围熟知。
最出名的就是加入皂角米,雪燕的炖汤,是一款冬日养生甜羹,最是益气滋补。
她或许可以和几位现在正售卖汤品的摊主试试合作,如果把桃胶的效用推行的话,此类炖品一定能够大受欢迎。
崔雁竹通过天马行空的畅想来分散身体上的痒意,她想到《本草纲目》里就有“和血益气,治下痢,止痛。 ”的说法,具有很多的功效。
她动作快速,跟在崔父崔母身后,把目光所及之处的漏网之鱼全都记住。
家里只有一把剪子,爹娘他们直接用手,一扭一转间把略硬的脆桃摘下来,脆雁竹则是小心地捧着熟透发软的桃子,剪下来后递给崔二哥装筐。
“娘,今年高公何时会来?往常不是早早的就在村口吆喝了吗?”崔二哥接过软桃子,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两筐已经放不下了,是时候该往家运了。
他用扁担把两个装满桃子的竹筐挑起,满满两竹筐的桃子的重量有些大,他蓄足了力,一鼓作气将它们扛上了肩。
“快了,约莫就是这两天。”崔母这样答道。
刚抬到肩上的时候,由于重量不均,导致稍稍倾斜,崔雁竹见状上前扶了两把,干脆挎着小竹筐和二哥一起回去一趟。
“二哥,你刚刚说的高公,就是每年来咱们村收桃子的人吧?”崔雁竹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出这一部分。
往年每到八月中旬,就会有一个走商准时出现在各村村口,挨家挨户收桃子,根据果子的大小和质量分发报酬。
农村中人,若是自行售卖果子,一新鲜水果放不起,时间一到就会腐烂,二没有人能一次性收下如此大数量的水果。
所以就产生了高公这类从村中收,再分卖到其他郡县去的走商。
虽然价格压得低,至少每年这桃子采摘下来,都有了去处,不至于白白掉在地里,无从消耗。
崔二哥戴的草帽在动作下一抖一抖的,颇为滑稽,他起了玩心,这样晃了一会才伸手把束带系紧,“是啊,每年这个时候都能收入一大笔钱呢,到时候哥带你买肉吃。”
等待兔子长大生崽的时间也太漫长了,最开始的那一批兔子才两个月大,离长成还早呢,直叫人好等,他舔了舔嘴角,馋得很。
“只是吧……往年最晚八月十八便来了啊,怎么今日都二十二了,还不见人影?”崔二哥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但转念一想最近风调雨顺的,许是高公在其他地方收水果蔬菜,被耽搁了,他们宏义村桃树多,高公没道理不来。
走在回家的泥道上,崔雁竹抬头注意到有一辆牛车格外醒目,所停的位置看样子是在村长家,围了一小圈人。
她立刻伸长了脖子观察,却见气氛并不是很好,周村长坐在长凳上唉声叹气。
老李,也就是村南第三家的,正涨红一张脸,与牛车旁的人争执些什么。
崔雁竹奇怪,有人过来收作物,不该是一派喜气洋洋的吗,怎么还发生争执了?
“走,我们去看看。”崔二哥认出牛车旁站着的人是高公,带着她走进了村长的院子,和气地道了声好。
周村长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纵使心中不快,对小辈的态度还是没话说的,朝他们兄妹二人点了点头。
作为一村之长,他们家的房子是通村最大的,院子也干净又阔气,比崔家敞亮多了,能同时容下三四十人。
现在区区五人,谁也不搭理谁的样子,各隔着一段距离,倒显得将整个院子都站满了。
崔雁竹一看,村长和周二背对房屋坐在长凳上,老李脚边放着一筐桃子,和他抱着手臂,神色气愤的大儿子距离较近。
高公则站在他们四人的对面。
这显然是谈合作的时候产生了分歧啊。
“哥,我腿酸。”崔雁竹见他们久久没个说法,开口打破平静。
周村长听后拍了拍自己底下的长凳,“崔三妹累了的话,坐村长这儿吧。”
说完他站起身,对高公说出自己深思熟虑后的答案,“不是我周贺漫天要价,这每一颗桃子,每一颗梨子都是乡亲们早出晚归栽出来的,两文一斤实在太少,看在咱们往年的交情,最多……在原本四文一斤的价上减一文,就收作三文一斤吧。”
崔雁竹咂舌,她在市集中卖桃子和梨的时候,通常都收七文一斤,早半个月前,甚至因为提早上市的应季水果价高,她还看到有人卖到九文一斤。
到了收水果的商贩这里,差价竟有一半之多!
“在下自然晓得各位的不容易,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南边两个村收的桃子已经差不多足数,咱们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还要跟高某继续合作下去,那就按两文的价来,一分都多不了。”
崔雁竹顺着声音望过去,高公长着两撇小胡须,这种“大家都不容易”的做派也蛮符合她对商人的刻板印象。
高公说完,一脸悠闲自得的样子,仿佛笃定没人能拒绝得了他的条件。
“欺人太甚,一斤两文钱扣下来,我们还要不要过了?全家都指着这个吃饭呢!”老李攥紧一双拳头,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崔雁竹快速计算,她知道现代一亩地梨树种植能达到两千公斤左右,这里的亩换算平方和现代略有不同,差不多是现代的一半。
再加上崔家的梨树很多都不在盛果期,还有果树疏密度和果子大小,损果率等,肯定会比两千公斤少很多。
就当每亩能产七百公斤左右,每斤少两文,那就是每亩少两千八百文。
他们家有五亩多的地,剩下的两亩是种植水稻,用于交每年的田税,还有一亩不到,通常种一些供给自家吃的蔬菜。
五亩多……那就是扣掉了差不多十五两。
别说老李了,崔雁竹算完以后都肉痛得不行,每年到了春天,都得给果树施肥,她和崔母聊过这个,光是肥料就要花出去七两多。
他们家已经过得足够节省了,一年的日常花销也要三两左右,更别说生个病什么的。
这每斤两文说着轻松,实际上简直能要了他们的命!
也不怪老李如此气愤了。
高公搓了搓自己的小胡须,轻飘飘道:“如果你们宏义村不接受,那我高某去别家就是了,有的是种桃子和梨的村子,也不缺你们这几万斤。”
“爹,我看不如答应他算了,反正你儿子我找到了挣大钱的门路,今年把果子一卖,砍光这些不中用的老树,你说怎么样?”李老大凑近老李耳语。
崔雁竹坐得离他们近,听后深深皱起了眉。
就在老李神色屈辱,正欲开口接受之际,她朗声,义正言辞地对高公先道:“不行。”
————预收《玉京》——————
双洁 he 蓄谋已久 特来训狗【温柔端方白切黑女主va缺爱嘴硬阴暗批男主】
江州知府之子谈玉书,生母病逝,父亲迎外室进门,还带回来了一个比他大上半岁的哥哥。
从此谈玉书受尽冷落,阖府上下的目光,一切尊荣都转到了他最看不起的野种身上。
原本与谈家有婚约的姜家遭贬,谈父自视甚高,认为此女不堪匹配他的长子,便将这婚事移花接木给了谈玉书。
成婚月余,他还是不知道如何与名义上的娘子相处。
是姜诗情主动笑眯眯的和他说话,也是她主动在他被父亲鞭笞后给他温柔的上药。
谈玉书听从她的指引,在官场一步步爬得更高,走得更远,彻底把瞧不上自己的父兄踩在脚底。
娶了姜诗情两年以后,委屈和嫉妒的情绪再也没有入过谈玉书的梦,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睡一个安稳觉。
*
直到有一天,谈玉书提前下值回家,看到姜诗情抚着小腹与人交谈,神色温雅照常,可是说出的话冰冷如刀:“他?利用而已。”
手里提着的酸枣糕应声而落,谈玉书一下竟被逼得掉下泪来。
这几年为了给姜家翻案,他收敛起所有的刺和棱角,照着姜诗情的安排去做一个长袖善舞的文臣。
官场如履薄冰,可是家中有他贪溺的柔情和温暖,每每让他重拾力量。
原来这一切都是姜诗情编织出的一张大网,将他牢牢缚住,终生不得解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章节21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