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雁竹还是太低估猪下水的威力了。
猜到会有点臭,但没想到能臭成这样,想到刚看见的粉加褐色的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如果没出意外的话,应该……
她靠着大树干呕,差点把午饭给吐出来。
人家小说里怎么都只写了多么好吃,多么赚钱,没写猪下水这么难闻啊?
在树旁光着膀子挥斧头砍柴的崔父看到女儿狼狈的样子,单手撑着斧柄,有些心疼地说:“要不爹来吧?”
“不,我可以的,”崔雁竹的力气不足以砍柴,这重任还是交给爹干吧,“就是得先缓会。”
于是她在原地深吸好几口气,终于克服了心理障碍,扯走两片树叶卷起来塞进鼻腔,虽然这么做有点难受,但总比臭死好。
欲哭无泪地和崔母一起洗净那些猪杂后,崔母将一整块猪油取出,首先在一盆水中淘洗几遍,洗干净后把它们放在清水中炖煮,加入两块生姜和一把葱结去腥。
片刻后她将软化后的猪板油铲出,焯过水的猪板油出油更快,而且不易糊锅。
猪下水焖至软烂的时候,崔雁竹看到崔母神神秘秘地从一个坛子中取出深色的料汁,舀出锅子中一半的水,加入料汁,汤色霎时变成棕色。
看来这是卤汁一类的东西。
由于家里只有一口铁锅,所以等到猪下水做好后,崔母才开始炼猪油。
崔母将乳白色的猪油切成了大小适中的块状,锅里加入一小碗的清水后,崔母看着很快沸腾的水道:“三妹,火有点太旺了,帮娘弄小点。”
在一开始炼猪油的时候,如果火焰太大,可能会导致猪油糊在锅底,崔雁竹走到灶台后,抽出几块较大的木块,互相敲击灭掉上面的火,将它们放在了离火焰中心远一点的地方。
果不其然,没一会火就小了许多,崔母放入猪油块,熟练地开始翻动。
像正在融化一样,原本乳白的猪油块逐渐变小,成为浅黄色的液体,这就是清澈透亮的猪油。
等到锅中的水烧干,腾起白色烟雾的时候,猪油就算熬制完成了,崔母捞起浮在最上面已经缩小成几倍的金黄色油渣,抖一抖放到了一个小碗中。
找来一个坛子,在底部撒入一小搓花椒,这么做为了保持猪油的香味,防止日子久了变味。
猪油只买了不到一斤,所以炼出来的油不多,堪堪装到半坛,崔母小心地将坛子放好,这要是不小心泼到身上可不得了,至少掉一层皮。
待到冷却以后,猪油会变成乳白色,质地细腻,无论是做菜还是拌饭,都会增添一份独特的肉香,令人食指大动。
崔母将小碗递到崔雁竹手中,让她端出去找崔父和崔二哥,趁热吃油渣。
“娘,您也吃。”崔雁竹捏了几块喂到崔母口中。
崔母张嘴,油渣入口酥香焦脆,肉味浓郁,被投喂的她笑得看不见眼睛,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现在三妹耳聪目明,还知道心疼娘亲了。
崔雁竹走出门后,抱着碗数了数,统共就没几块,自己还是别吃了吧,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就不爱吃太油的东西,对肠胃不好,所以她有些执拗的觉得不太健康。
她找到崔父投喂,顺便帮他擦了擦汗,之后又找到崔二哥,“哥,刚熬了猪油,这个给你吃,我和爹娘都吃过了。”
“好。”崔二哥拣起猪油大口嚼食,温热的油渣失去了几乎所有的油脂,浓缩成小块,吃起来十分过瘾,没一会就见了底。
拿着最后一块,正准备丢入口中,他往旁边瞥了一眼,“妹妹,你说了你已经吃过了?”
“是啊。”
“不可能,你嘴角都没有油迹,”崔二哥不由分说地将最后一块塞到崔雁竹嘴里,“吃吧,你还在长身体呢。”
崔雁竹吃下,发现这东西比自己想象中爽口一点,而且酥焦的油渣在口中爆出了浓郁的香气,吃完以后她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这就对了,平时吃饭都是些茄子白菜,还有豆角地瓜,像出家似的,稍微吃点油对身体好,知道了吗?”崔二哥上手揉了揉妹妹的小脑瓜,颇有些苦口婆心。
崔雁竹想,或许她应该改变一些之前的想法,在古代这种情况下,有营养的东西不多,如果想要长到现代的那个身高,还是需要尽可能汲取食物的。
油就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等等,刚才崔二哥用哪只手揉的她脑袋来着?
“崔雁兰,你手擦了吗?”崔雁竹冷不丁发问。
像被烫到一样,崔二哥立马把手拿起来了,但这无济于事,某人头顶一片油光,显然已经被油腌入味了,“哈哈,当然擦了呀,干干净净的,不信你看。”
他将握成拳的右手伸到崔雁竹面前,背地里悄悄撑起身子,随时准备跑路。
受害者抬手一摸,果然是满头的油,崔雁竹狠狠捶了她哥一拳,然后气急败坏地追逐逃跑的人,“崔雁兰,你完了!”
二人打闹着,不远处的田里郁郁葱葱,夏日盛开的花各色,看上去热烈而灿烂,微风拂过,吹入崔雁竹的衣衫,她笑得欢快万分,感受着清风入怀,无拘无束。
晚饭时间家里来了客,关大婶拎着篮子进门,笑得一脸热情,看到崔母放下筷子要起身,忙道:“雯华你坐,你坐,不用站起来迎我。”
雯华是崔母的闺名,二人出嫁前就是熟识了,出嫁后更是当了邻居,时常走动,所以感情较一般人好许多。
崔母与她寒暄了几句,问她吃过饭了没有,等到否定的答复后去取了一副碗筷来,“来吃点吧,三妹今天还炒了菜,你尝尝。”
“真是不错,从前竟没想到阿竹有这手艺。”关大婶坐下,吃完饭后先是夸了崔雁竹几句聪明伶俐之类的话,然后才说明来意。
“我家那口子瞎折腾,打算过阵子去城里支个食摊,位置他都看好了,就挨着路口,前几天工具什么的也都齐了,只是这食材还没定下来,你帮我想想,卖熟野味怎么样?”
“野味……”崔母思考一阵,关大婶男人的弟弟是个猎户,确实能打到野味,只是这打猎是靠运气吃饭,有的时候几天都打不到任何东西,那个时候难道不出摊了吗?
很显然关大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或者,卖些鸡肉,兔子肉汤什么的,你说呢?”
原来如此,崔母这下懂了,这是在委婉地表示想要讨两只兔子去养。
她递给关大婶一个放心的眼神,“这算什么事儿,你等过两天几只兔子断了奶,我给你送过去两只,现在都还离不了大兔子。”
当初三妹病得整宿整宿发高烧,关大婶主动拿出了五十文的私房钱让她去买药,也算是崔雁竹的救命恩人了。
关大婶喜笑颜开,从带的篮子里摸出鸡蛋,爽朗道:“行!这些鸡蛋你拿去,给家里孩子补身体。”
“哪能收你这些,不过就是两只兔子而已,”崔母推拒,又从衣襟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钱,原本是打算明日还给关大婶的,“还有这二十文,你也收着。”
二人在那里推拉,倒是崔雁竹捕捉到关大婶话中的“食摊”二字,眼神发亮道:“那摆摊的话,关叔需要碗碟什么的吗?”
“倒是买了一批,有些粗糙,但价格便宜得紧,我们打算先用着,只是汤品炖盅还没买,周口县这地方,自从早两年几个窑厂倒后,无论是陶器还是瓷器都贵了三分。”关大婶回答道,说完又有些发愁。
她家男人炖汤比做菜好吃多了,日后还是主要卖炖汤,碗碟其实够用,只是几个月后的冬日,若再用碗之类的,食物会冷得比较快,那样客人也不会买账,难办啊。
“这样啊,如果遇到便宜又量大的罐子,关婶会买吗?”
“那自然会,我正找着呢。”关大婶毫不犹豫地点头。
“行,我知道了。”
关大婶一头雾水,奇怪道:“知道什么了?”
崔雁竹卖了个关子,“等过两天告诉您。”
“这丫头。”崔母嘀咕了一句,无奈地摇摇头。
她想过了,前期就算是免费赞助关婶也没事,毕竟她之前帮了崔家这么多。
等到了关叔真正开始做生意,向顾客提一嘴这些餐具也可以直接打包带走,回家食用,只要多加几文银子或者拿回家吃完再还过来,交个押金,等到还回餐具的时候再退押金。
这种既可以堂食,也能外带的模式灵十分活便利。
而等到顾客发现餐具的质量也不错以后,不怕以后没有慕名而来的客人。
这种营销方式她记得现代上课时被教授当作案例,还写过几百字的案例分析。
崔雁竹是放弃自己来摆摊这件事了,家里的物质条件不足以支撑前期准备,她也受不了猪下水的味道,吃起来是不错,可就是处理太麻烦了。
思来想去,合作对她来说是最有利也是最容易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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