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月明星稀。
一片混沌之中,项云峥觉得自己似是漂浮在半空,大脑和身体都触不到实感。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她猛一打颤,像从高空坠落一般自梦魇中惊醒。
睁开眼面对全然陌生的环境,项云峥环顾四周,一瞬迟疑:
我不是……死了吗?
将手放到心脏处,车祸发生时惊心动魄的感受还在身体里没消散。
怎么转眼就来到了这个屋子里?
没等她去过多思考,一份不属于她的记忆强势占据她的大脑,与她自身的记忆翻搅融合,刺痛着她的神经。
等到接收完所有信息,项云峥早已疼出吓出一身冷汗。
当然,她也在另一份记忆中了解到自己当下的处境。
简单来说,她赶上了潮流,穿越了,穿到了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平朝。
好消息是,她穿成了一个酒楼家的千金小姐,家里千娇百宠着长大,什么苦都没吃过。
不过坏消息是,她来晚了,家业刚被原主拱手让人了。
现在的她不仅一穷二白,还被那死骗子买凶杀人,不久前还在树林里逃亡。
只是不知怎么的,逃命途中原主突然失去意识,再醒过来就出现在这间屋子里,内核换成了她项云峥。
原主也名为项云峥,是禹城最大酒楼的千金小姐。
因是老来得女,家里人对她都颇为宠爱,可谓是予取予求。渐渐的,原主就给养歪了,任性骄纵,认为家里什么东西都该是自己的。
于是在得知酒楼要传给兄长之后,受骗子一挑拨一教唆,以为父亲将酒楼传给兄长只因她是女子,便学了个女扮男装的招数去争。
在那骗子的奇招诡术下,还真给原主争到了,并逼得兄长离开禹城自寻门路。
本就是个只会享受的千金小姐,不曾接触过酒楼经营,最多是识得几个做菜比较合她口味的厨子,原主顶着个不伦不类的扮相,将酒楼经营得一塌糊涂。
这时,那骗子的真实目的才真正显露出来。
凭着先前帮助原主争夺家业的恩情,原主对他可谓是信任有加。
加上情窦初开、芳心暗许,和那骗子巧言令色的哄骗,原主没什么纠结就将酒楼的经营权让给了他。
酒楼到手之后,自然没原主什么事了。
那骗子还觉得她碍事,偷偷寻了伙市井专门烧杀抢掠的人,给了点钱打点,买了原主的命。
才有了如今这一遭。
项云峥拎了拎自己宽大的袖子,叹了口气。
也不知原主去了哪儿,自己又是如何来到这的。
上辈子是007劳碌命,这辈子又是一个追杀开局,怎么她就这么命运多舛?
怎么着也让她享受享受几天千金小姐的生活啊!
不管怎么哀叹,人已经来到这儿了,项云峥也没办法。只得安慰自己,至少现下这情形,她没有生命之忧。
理清记忆,项云峥开始观察环境,推测自己所处的地方应该是某户人家的柴房。
不知是哪位好心人救了自己,又将自己放到这儿。
逃离了险境,项云峥稍微放松脑子里紧绷着的弦,沉重的疲惫感便立刻涌了上来。
原主在宠爱中长大,自然是没吃过什么苦,用“弱柳扶风”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先前在林中逃命,估计也是爆发了身体的潜力才能撑住一段时间。
现在,疲惫与疼痛感一齐涌上来,折磨得人难受。
没了生命之忧,项云峥便在柴房里寻了个稍微隐蔽的角落,决定先在这儿休整一晚养足精神。
其余的,等明日醒来再做打算吧。
·
毕竟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柴房,屋主人是好是坏,项云峥想着要在天亮之前悄悄离开,不惊动对方。
但她高估了这副身体的能力。
等项云峥睁眼时,从后窗投进来的光表明着,此时已经快日落了。
她眼睛一睁一闭,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家里要生火做饭,柴房就不可能一天不来人。
她寻的角落说是隐蔽,也就是进门不能直接看见而已。
可柴房就这么点大,进来的人走两步就能看见她。
也不知道屋主是什么意思,见到房里多出一个陌生人,竟然都不把她叫醒盘问。
毕竟是陌生的朝代陌生的环境,屋主既没有追问自己的意思,项云峥决定悄悄离开,免得惹上麻烦。
可当她要起身出门时,柴房的门被人从外边儿推开了。
项云峥被吓得一激灵。
“你醒了?”
循着声音看去,说话那男人人高马大的,站在门口,挡住了想要从门口透进来的大部分光。
项云峥保守估计,那人该有一米九了。
被这么高大的人堵着,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项云峥现在有着这么弱的一副身子,对方想做点什么,她根本没法反抗。
此时,项云峥只能祈祷对方是个好人。
“嗯。”她不出错地应了声。
“醒了就赶紧走吧。”那男人倒没有为难她的意思,转身离开,让出了门口。
颇有点,来查看只是确保项云峥没有死在他屋里的意味。
原本打算离开的项云峥,突然改了主意。
不知道追杀自己那伙人是不是还在找她,她现在浑身酸痛,提不起力气,若是再碰上,不一定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再有好心人将她救下。
好心人既然将她放到这人的柴房里,是不是意味着,这人是个好人?
刚才那人虽生得高大、看着不好接近,但短暂的接触,项云峥没觉得对方身上有什么恶意,倒有种觉得她是个麻烦、想让她快点离开的意思。
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反正现在离开也无处可去,不如试探一下。
如若那人是个好人,至少今晚她还能有个容身之处。
再且说,她饿了。
昨夜在林中逃命消耗了全身的力气,又晕睡了将近一天,她肚子简直空到不能再空了。
再没有东西入口,她怕是不需要别人追杀,自己先饿死了。
决定好之后,项云峥扶着墙起身,熬过眼前一阵发黑眩晕后,缓步走出柴房来到院中。
天色未暗,男人坐在院中拨弄着算盘似是在算账。
见到项云峥不仅没离开,还朝自己走来,微微蹙眉,语气冷漠疏离:“还有什么事吗?”
项云峥赶紧掏出自己方才摸遍全身才找到的唯一值钱的玉佩递给他。
“我想跟你做笔交易,用这个玉佩,换我在你这里再待一晚和一些吃食。”
如果可以,这玉佩其实到典当铺里当了,能发挥更大的价值。
可现下,项云峥实在拿不出别的东西和对方交换了。
且现在这个时间、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也没法寻到一个典当铺去典当。
给了男人玉佩之后,她身上就真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也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
正当项云峥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男人接过玉佩,看了两眼之后,又把玉佩丢回项云峥怀里。
项云峥回神抬眸看向他。
这是拒绝的意思?
她不懂玉,但是看成色和原主的身份,想来这玉应该不差。
这算是一个很合算的买卖了,眼前的男人居然拒绝了?
没等项云峥开口问,男人先说话了,语气较先前也缓和了不少:“不拿你的玉佩。你先坐着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为什么?”
刚才还一副要赶自己走的态度,突然的转变,让项云峥有些提防。
不图钱财,她身上就没什么让别人可图的东西了。
难不成是这玉佩有什么蹊跷?
“多年之前战乱肆虐,我与兄长逃难至禹城,曾受过令尊的恩惠救济。”男人简短解释了几句后朝东边厨房走去。
项云峥没仔细看过玉佩,以为只是原主佩戴用作装饰。
听见男人的话,细细看才瞧见上方隐约有个“同福”的字样。
同福酒楼,这是原主家的酒楼。
酒楼成立于原主祖辈,继承到她父亲手中时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大酒楼了。
十年前,北方战乱四起,生灵涂炭,不少难民逃至南方。
而禹城作为南方第一大城,自然迎来了不少难民,一群一群围在城外。
原主父亲心善,见难民们无以果腹,便命酒楼小二每日于城外设帐施粥,一做就是一月有余,直至禹城知府将难民们安置。
闻言,项云峥暂时放下戒备。
将玉佩收回怀中,项云峥心中安定了几分。
若是实在走投无路,她还有个玉佩可当,换些银钱维持生计。
但带着饭菜回来的男人一番话,打破了项云峥的念想。
·
饿了许久,食物上桌后,项云峥实在顾不及原主千金小姐的姿态,夹起东西就往嘴里塞。
为此男人频频侧目。
从男人先前的话中可以得知,他与原主并不相识,而项云峥此时又是饿狠了的状态,吃得急了些也属正常。
是以项云峥并不怕被看出不对,任由男人盯着。
“那玉佩……你最好别拿去当。”
项云峥吃得正欢,男人没有前言,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近些日子,禹城谁人不知同福酒楼发生的重大动荡。
明面上,新掌柜说旧主遭人暗算下落不明,他代为掌管酒楼。
而所谓的旧主此时狼狈地出现在他院中,其中曲折,于他而言不难勘破。
她身无财物,既能拿出玉佩与他交换,自然也会考虑拿着玉佩去典当。
那新掌柜为人处事面面俱到,只怕是早早与典当铺老板打过招呼,只待着项云峥上门,好来个瓮中捉鳖。
项云峥不是原主,受尽保护不谙世事,男人此言一出她便明白了。
玉佩能表明她身份,她拿着玉佩去当,不是明摆着告诉那群追杀她的人她的行踪吗?
原本还觉得留有退路的项云峥,现下只觉得这玉佩烫手极了。
看出项云峥的为难,男人沉默半晌后,道:“你若不嫌,可以在我这暂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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