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大舅子暗含恼意的背影离去,独孤旬这才放声大笑起来。
还没走远的身影一顿,摔袖的幅度更大了。
放浪形骸的男人倚在椅背上,自顾自地哈哈大笑,眼角因着剧烈的笑意,渗出了些许泪水。
他却浑不在意,拍着大腿,笑得七倒八歪。
苍白的脸染上了绯红,带着病态的红润。
玲珑看了一眼突然发疯的男人,脑子转了一圈,不知道哪里好笑了。
玲珑鼓了鼓嘴巴,她是真心发问,先前就听红烧肉说了,占道经营是要被杖责的,闹事也该是吧。
所以,“几杖?”
豪放的笑声一滞。男人收拢了脸上的笑意,用一种及其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半晌,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坛酒,就开始“吨吨吨”起来。
玲珑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那酒坛子胖乎乎的,贴了红纸,看起来和腌菜长得很像。
嗯,腌菜,肉,吃饭,饭……
她摸了摸饿得瘪下去的肚子,又看了看浑身酒气的人类,看对方还在喝,她在原地想了想。
吃饭要紧。
于是,她像模像样地叉手执礼,缓缓后退,就在她即将退到门边,转身离开的时候。
沙哑的男声响起,“六十杖。”
“按律法,需杖责六十。”
他话语微顿,像是带着点笑意,“怎么,还要受着吗?”
玲珑迈出的脚步顿住,闷声闷气地说道,“晚膳的时辰到了。”有什么吃完饭再说。
人类真是奇怪,等他的时候不说,非要在她去吃饭的时候说。
说着,她跨过了门槛。
就在玲珑准备找老爷爷开饭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伸了过来。
玲珑慢吞吞地偏头,那只手也跟着动作,三番五次,她都以为能甩掉了,那手却像铁了心,非要拉着她玩无聊的游戏,一直跟着。
蛛蛛叹气,停了下来,人类真的好烦哦。
“就一会儿。”要是晚了,饭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玲珑转过了身,抬头,盯着不修边幅的人类。
男人低垂着眼,脸上没了笑意,半边身子淹没在黑暗中,神色晦暗不明。
悬在她头顶的那只手微动,却又收了回去。
【检测到残缺功法……】
嗯?
玲珑反手抓住了那只手,等了好一阵,也没有后续。
期间,男人也不挣扎,只用一种似审视又似惊奇的眼神看着她。
……又是个只有半截的。
玲珑有些失望地松开了手,恹恹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你砸坏了街市的矮墙,还当街伤人。”独孤旬后退几步,又歪歪地倚在了椅子上。
玲珑想了想,好像哪里不对,但也懒得反驳,保持了外人面前惜字如金的形象。
她可有可无地点头。“嗯呐。”
“君子严于律己。”独孤旬支着额角,笑意莫名,“你可要认罚?”
又是罚啊罚的。
玲珑的脑海里,就想起了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红烧肉。
不知为什么,又想起二丫爹嘴里经常挂着的“知不知错”“不知悔改”之类的话。
难道,全天下的幼崽爹都喜欢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吗?
就不能说的清楚明白一点?
老爷爷就不这样。
玲珑鼓了鼓嘴巴,“谁要罚我,因何罚我?凭什么罚我?”
独孤旬喝酒的动作一顿,眉头轻挑,“那你和人呛声?”
“回头那小子,可少不得挨一顿打。”否则,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挨多少,这可取决于他“独孤云逸”受了多少。
他还道这小人儿年纪不大,心思不少,还睚眦必报。
倒有几分挟人捉将的凶悍狠劲。
难不成,还就瞎蒙?
独孤旬露出了玩味的笑,一两次还能说得通,次次如此……
有点意思。
玲珑却是被这人搞糊涂了,满眼迷茫,“不懂。”
怎么又呛声挨打了?这都说的什么,还能吃饭吗?
“……他教你的装聋作哑?”独孤旬上下打量着毫无破绽的稚童,扯了扯嘴角,顿时没了兴致,“走吧。”
“找你家阿翁去。”
玲珑站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她瞪着又开始“吨吨吨”的奇怪人类。
非要缠着她玩游戏,说几句话又把她打发走。
这个人!
玲珑鼓了鼓脸颊,心中生出了几分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
浑身热热的,像喝下的那碗难喝的姜汤,又像没吃饱饭,就被收走肉肉时的怒火。
生气。
她原地蹦了蹦,捏紧了拳头,双眼喷火。
酗酒的男人浑然不觉,他打了个嗝,懒懒投来一瞥,“你怎么还在这?”
玲珑面无表情地蹍了蹍脚尖,倏地弹腿。
“砰”的一声,独孤旬摔了个倒栽葱,清酒撒了满身。
半晌,从四分五裂的椅子残骸中坐起,男人看着一滴不剩的酒坛,笑容逐渐消失。
“独孤云逸!”
饭饭饭!
当玲珑赶到的时候,锅子刚刚上来。
膳房听闻是小郎君要用,也是做足了功夫。
鸡是散市买的山鸡,刀工最好的厨子片的肉,除此之外,还有薄如蝉翼的鱼脍,各色索饼,时蔬。
鸡架子熬汤,海米提鲜,小锅架在炭盆上煨着,水声咕噜,热气腾腾,垫在锅底的笋干菌子沉浮,冒出了尖尖。
鸡汤色如凝脂,鲜香馥郁,越熬越香。
呜呼。玲珑双眼发亮,心中高兴地转圈,净手之后,抄起竹箸就开始把肉片下锅。
涮之色变,汤香肉美,再捞点腌菜。玲珑的鼻尖冒出了点汗意,脸颊微红,双眼晶亮。
果然好吃!
同桌的独孤漠在喝粥。
大户人家的膳食,即便是白粥,也能做出花样来。
一层米油浮在粥面,熬得软烂的粳米入口即化。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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