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后几日,江绾跟着江宴再次来到了郡守府邸。
昨日谢疏白让小家伙带了书信回来,今日邀她进入府商看汴水最新的水域图。
听到这件事情,江绾大概知道应该是裴渊回来了,上次一别后,这人作为副墨师傅自然要去实地勘测一段时间,他现在回来估计是水域图已经绘制好了。
主墨师傅和副墨师傅会回来琢磨到底该怎么建造这桥。
一大早,江宴去了后院处,江绾就跟着身上隐约披带着蒙蒙露水的谢疏白去往书房的方向,路上谢疏白问道:
“小绾,你有把握吗?”
江绾这些天花了些已有的积分,部分兑换了健康,剩下的都花在了实地勘测上,借助系统她甚至还演习了几遍桥已经造好的样子,是否会出现借力失错,木梁不严等问题,经过多次试验,最终才用系统绘制了一条又粗又结实的木拱桥。
但是这木拱桥可不单单只用木头了,如今的承重和横跨的河流之广,单独只有一样是支撑不起来的,就断建成了也会塌了。
但是虽然已经实地画好了构图,纵使有了十分之九的把握,这话她也是不能和这人透露半分的。
江绾忧愁地轻叹口气道:“大人,我只能说愿意为了您尽力而为。”
所以要是这次事成,我前你的人情是不是就应该一笔勾销了?
薄红色顺着脖颈红上了脸颊,谢疏白眼眸微润,侧过了脸颊,不敢让旁边的小女娘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身后跟着的玄一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小女娘又明目张胆的跟他们家大人示爱,年纪轻轻的不知羞耻。
可江绾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些,她不仅忽略了玄一的轻哼,甚至连自己身后烟翡的示意也没有注意到,只低头琢磨了半响才问道:
“大人是这次造桥的监事吗?”
监视是负责整项工程的监察人,适当参与进桥梁制作中,是主要的话语权者。
谢疏白听到她谈正事,脸上的羞赧的神色才微微消退,摇了摇头回道:
“我是副监事,正监事是朝内派来的正四品桥事林大人。”
“林大人?”
听到这个姓氏,江绾有几分狐疑,她想起了前几天宴会时和安锦王幺女呛声的那女娘,这两人不会是一家吧?都是那贵妃的亲戚?
听到小女娘的疑惑,谢疏白猜他可能对这些皇亲国戚,世家姻亲不是太了解,于是温声解释道:
“就是如今城内的林家的嫡系子弟,他是如今林贵妃的表兄弟,也就是前几日安锦王府宴会林小姐的亲兄。这次造桥他是主监事,我是副监事。”
江绾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得琢磨,这活算是个油水活了,怪不得能让贵妃的戚家来主理,而且就算出了事,最后从下面找人推出去就可以了,这监事反而是个好活,事情办得好了有功有更多的赏赐,事情办得不好也捞到了实际的油水,要顶罪自然有下面人撑着。
江绾将心中的心思收了起来,一抬头就看到半倚靠在门框处,摇晃着腰间元玉佩的裴渊脸色打趣的看着他这个方向道:
“表哥,你们这一路走得好生慢。”
明明从门口到这里,走得再慢也就不过一炷香,这两人愣是感觉磨出了两炷香还多,而且看着自家表格腰间那清雅别致的组玉佩,他真是越看越觉得羡慕。
表哥这五年没妻运,这刚才这边当郡守才多久啊。
不仅官运亨通,如今还得了这么个又貌美又聪明主动的小女娘。
哪想他似的,一天天这跑那颠的,本来长得就不如表哥俊美,如今晒成黑炭了,更是下降了不只一个档次,什么时候才能有小美人对他如此主动?
谢疏白微微皱了皱眉,眼眸扫过来时裴渊立刻站好连连摆手道:
“我开玩笑的,小嫂……”话音说出去一半,他突然察觉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急忙收嘴道:
“哎呀,江小姐,我们快进去看看那水域图,你看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江绾还没有听清这人前一句说得到底是小什么,就听到旁边的人轻咳了一声,微羞涩道:
“小绾,我们进去看看吧?”
不是,她怎么感觉哪里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不由得眼神回头看向身后的烟翡,这丫头搅弄着手帕,想说些什么,最后呐呐地闭上了嘴。
玄一撇了撇嘴,八字都没有一撇呢,这表少爷说话真是没有把门的。
虽然这白菜看着上赶着愿意,但是人家小女娘可没决定要不要吃,万一人家嫌弃自家主子克妻命呢?
一行人进到书房后,直接来到了内间靠着窗柩的书案处,长安上一张长长的宣纸清晰明了的绘制着各种距离的估算和测量。
江绾看了一圈,发现和自己借助系统实地测量的数据是一样的。
裴渊展示着图纸解释道:“这是我们根据丰水期的测量,包括逢水涝之年时最大水汛的估算,按照此尺寸,我们往两岸延长一定距离,横跨的水域是十分的宽的,我跟另外几位主墨师傅和副墨师傅说了你木拱桥的事情,如今他们这两日已经登门拜访了安锦王府,看这种无桥柱的桥是否可以在汴水之上建造。”
“原来的想法是造墩桥,这样可以扛住水流冲刷和路过大船的撞击,但是自从我将你能建飞桥之事说了后,大家觉得此桥才是最适合的,但是谁也没有建过,所以谁也没有把握。江小姐,您怎么看这汴水?”
江绾认认真真的将图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甚至旁边还有之前桥梁建造的图纸,她仔细看了一下,又对照系统中自己已经画好的图纸,认真合计确认没有出错后,才抬眼看向面前人道:
“我若是说我能够在汴水之上建这木拱桥,不知各位师傅们敢信吗?”
听完这话,裴渊神情一愣,下一秒反应过来激动道:“真的能建?”
江绾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头一次建如此大的桥,也只有十之六七的把握,凡事还得边建边说,毕竟建桥中途有什么突入的变故,这种事情是谁也说不准的,就算我能画出图纸,具体落实说不定还是会遇到很多其他的事情。”
裴渊高兴道:“就算那些老家伙建墩桥,手中的把握也不过就是十之六七,而且墩桥耗时耗力,今年肯定是建不完的。而就算日后真的建成了,说不定哪年还会被船只撞塌陷,若是真的能建成这无脚飞桥,还不如搏命一试!”
江绾摇了摇头,失笑道:“可是就算你愿意搏命一试,那些主墨师傅们愿意吗?你先前说他们去看王府内的木拱桥,那么一座小巧甚至可以戏称玩物的桥,如何能和这跨越大江大河的运粮之桥相比,你愿意信,他们也未必肯信,毕竟这是拿命在堵。”
裴渊被这番话说得低下了头,他知道面前的小女娘说得话没有半分的虚假。
人们有时候并不是不愿意接受新的式样,只是这新的式样带来的风险,同样也是不可承受的,但……
若是真的建成了这般的桥梁,不仅造福于民,就断是陛下也会龙颜大悦,甚至日后很多地方的桥梁坍塌后,都可以换上这种新式的桥。
江绾摇了摇头道:“可有纸墨?”
裴渊还陷在郁郁中,不经思考的回道:“有,我给你拿。”
一直没有出声的谢疏白柔声传来后,直接从身后厄架子处过来几张宣纸铺展好在桌子上,甚至直接倒了些水,开始了研墨。
烟翡:???
裴渊:???
玄一冷冷翻了个白眼看着自家主子这般不知自重的样子,甚至还把那青绿雕梨花的毛笔递送到了小女娘的手中,这殷勤的态度,太掉价了。
裴渊反应过来后,轻笑出了声音,然后错身离开了这里,顺便推走了旁边还是愣神的丫鬟和满脸不甘心的护卫。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这些人不要在这里明晃晃的妨碍才是最好的。
江绾脑中忙着和系统沟通那图纸,她也没有注意是谁拿的笔,接过来蘸了墨就开始大体绘制自己已经构思好的图,她并没有画出来诸多的细节,关键处也只是点明了前半程的桥梁构件,至于后半程并没有画出。
一是为了防备这些人万一有什么不轨的心思,二是她这一下子就将图完全的构思好,定会惹人起疑,所以只大概画出大框,藏拙一些才好。
画到一大半时,她才发现面前垂淌在桌案上的素白银纱广袖好像不是烟翡的衣服,她不由得抬头一看,这张清雅俊秀的脸却是谢疏白。
江绾:“???”
她抬眼找了找,发现那三人已经到了对面处,吃茶的吃茶,看风景的看风景。
江绾嘴角抽了抽,还是出声道:“大人,让烟翡过来吧,这种小事何必劳烦您?”
裴渊听到这话轻嗤了一声,他这表哥能听算怪了,他要是愿意听刚才就不会自己动手。
谢疏白摇了摇头,蝶翼般的长睫垂落,遮住眼中神色,轻声道:“若不是我,小绾你也不会卷入这种事情,磨墨只是小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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