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徐立给安康送了个狗窝,陈轩有些坐不住。比起好好读过书,有正儿八经学识的徐立,陈轩更善于钻营,更懂得如何把握人心。他废了老大力气弄了波斯猫来。一瞧见通体雪白,蓝眼睛的猫,陈轩就知道自己这银子和力气没白花。他高高兴兴地拎着猫来拜见少爷。
此时安康正在绞尽脑汁地想自己的杂志要怎么排版。旁边的一张桌子上,赵秦认认真真地翻看一些启蒙书籍,时不时地记录下一些东西。邱源正奋笔疾书,时而发出痴痴一笑。陈子澈在翻看从书院征集来的稿子,挑挑拣拣地分了几摞。虎子忙着给这边研墨,还要跑去那边研墨,花花在桌子底下跟着虎子转,一人一狗忙得是一刻不得停。陈轩拎着猫进来惊扰了花花,花花对着门,汪汪地叫了几声。安康这才抬头瞧见自家的管事的。
“哟,陈管事。”
陈管事走上前,把波斯猫放在安康面前的桌上,带着些讨好地笑笑,“少爷,我给你找了个好玩意儿。”
可惜安康爱狗不爱猫。不过这也算是送对了胃口,安康前些日子答应替堂妹弄只猫的,后来忙起来就忘了。“送的好。我前些日子正好答应了堂妹,要给她寻摸只猫。这猫就不错,长的好看。”他瞧瞧地上欢快摇着尾巴的狗,觉得还是花花更漂亮一些。
陈轩好奇地凑过去看安康桌前的纸,上面只有些方框线条。门也不像门,窗户也不像窗户,他正在想要怎么夸少爷画的这什么技艺精湛,哪晓得安康先开口了。安康像是看到救星似的,贼兮兮道,“陈管事的,咱们来做个生意吧。”
“做什么生意?”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功夫,陈轩是第一次体会到了。瞧瞧,都不用他开口的,少爷自己就说了。难怪徐立爱巴着少爷,这就是行走的小财神呀。
“我们准备办杂志。陈管事的,你不是管着一家杂货店么,腾些地方,给咱们摆个书架呗。”
陈轩敏感地捕捉到安康话里的意思,“卖书吗?”他拧着眉头,思索片刻,“卖书有专门的书店,咱们杂货铺卖书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咱们办的是杂志,不是那种正儿八经的书。去杂货铺买东西的人多,尤其是农户家也常去。”安康就把杂志的大体内容给陈轩说了。陈轩是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略一思索,利益弊端就在心里排列出来。他一口答应下来,先把屋子里有抱负的少年人挨个夸了一遍,后又正正经经地谈起了生意,“一本书,杂货铺收两个铜子儿。”
“成交。”安康一口答应下来。为表诚意,他把邱源已经写了一半的故事拿给陈轩看,“我们打算搞个短篇小说栏,和连载小说栏。连载小说是指每期杂志刊登部分小说。咱们打算一个月办两期杂志。”
陈轩接过纸,刚看了一眼就楞了。只因为这小说的作者写的是瓦片先生。县令的乳名叫瓦片这件事没多少人知道,可陈轩恰恰就是这没多少人里的一个。他就说呢,这样的事怎么会是几个少年想出来的,没想到老爷才是后面的推手。因此他心里愈发重视这件事。同时暗自得意起来,原来他不仅攀上了少爷,还攀上了老爷。老爷不仅仅是小姐的夫君,更是一方县令。如此,那徐立也不算什么。不过是沾着少爷的光开了个店面。
不得不说这里面误会可就大了。安康之前提议每个人起个笔名。他给自己起了个逍遥散人的笔名。邱源酷爱江湖大侠风,他叫江湖一刀。赵秦的笔名要接地气很多,接地气的同时带着一丝莫名地恐怖。他的笔名叫乡村书生。陈子澈左思右想,最后想出一个笔名叫须弥芥子。这次的故事主要是对东叶树事件的改编,是由他们五个人一起完成的。于是安康起了一个五个人一同用的笔名,瓦片先生。本意是为社会添砖加瓦。没成想,和他老爹的乳名重了,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结果这就让陈轩误会了。
安康拎着波斯猫,手里牵着花花,来到大伯一家住的小院。安仲华正在和安仲伟商量着把安厚载送进青阳书院的事,瞧见安康一副纨绔的样子,顿时脸就拉了下来,训斥道,“整天招猫逗狗的,一点不学好。以后去书院多跟着你厚载堂哥学习。”
“知道了。”安康哭丧着脸应道,一低头瞧见笼子里波斯猫睁着蓝眼睛盯着他看,他小声嘀咕道,“你瞅啥。外国猫。”那猫冷冷地看了眼,然后高傲地转过脸,气的安康使劲晃笼子,想把那猫晃晕。
安仲华一离开,安康顿时从霜打的白菜变成挺拔的小白杨,一扫刚刚的垂头丧气,语气欢快地冲着屋子喊,“堂妹,堂妹,厚语堂妹,瞧瞧哥哥给你带什么来了。”李氏瞧他还像个小孩子似的,不禁一笑,“你给她还带什么好东西了。这么小的狗怎么还用绳子牵着?牙都还没长齐吧。”
安厚载想到安康院子门上的“恶犬”两字。看着花花那圆滚滚毫无威胁的身子,他想恐怕他以后看都这个两个字都得好好掂量了。他试探性地去抓花花,花花一点不躲人,还舔着脸往他手上靠。安厚载一下子将小狗抓起来抱在怀里,花花只是象征性地叫了两声。他调侃道,“这恶犬还挺温和。”
“我家花花那是最乖的狗狗。”安康回应道,抽着空继续呼唤他的厚语堂妹。
未闻其声先见其人,安厚语笑着从屋内走出,“安康堂兄,你院子里除了‘恶犬’还有什么好物?”
“那可真是好物。你快来看,这可是外国猫。”安康献宝似的把波斯猫拎起。大伯一家全围过来看这外国猫。
安仲伟点评道,“毛长得长些,眼珠子是蓝的。其余和咱们的猫也没啥差别。”
“差别大了那还叫猫么。”安康把笼子递给安厚语,“这猫是我今天刚得的。也不知道好养不好养,堂妹你先养着试试,要是不好养,哥哥再给你弄一只猫来。”
“猫哪有什么不好养的。给点食吃就行了。”李氏小时候家里养过猫,她懂得。
经过几轮讨论,杂志的排版最终定下。剩下的就是找印刷工人,刻板印刷。陈轩对这个事特别上心,几经打听,从三百里外的县城里找了几个刻板的工人。除此之外,工人费用,材料费用得安康他们自己出。安康带着虎子打听了好几家牙行,最后得出租房子不如自己买一套的结论。他盘算着手里的银钱,还缺一大半。便把主意打到他奶奶和他娘身上。正好徐立那做了一批绒花簪子,准备上架售卖。安康挑了两支颜色鲜艳的绒花簪子,又挑了两只颜色深的。他想好了说辞,带着颜色深的绒花簪子先去找了他奶奶。他奶奶平日里除了爱听戏,爱东家西家逛逛,还爱臭美。这簪子应该能送到他奶奶心上。
安老太太此时正在院子里和梁么么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唠着闲嗑。
“奶奶。”安康小跑到安奶奶身边,有些讨好地举着手里的盒子,“奶奶,瞧瞧,我给您带了什么?”
安奶奶打开盒子,顿时坐直了身,“这是什么花,还挺好看。”她拿出簪子,对着太阳,放在眼前看,“我看着怎么不像是打出来的簪子?”
“这就是我之前和徐掌柜一起研究出来的绒花。奶奶,您瞧着好看不好看?”
安奶奶笑道,“好看,怎么不好看。康儿还懂这些呢。”
“明天徐掌柜就要在花店里卖这簪子了。我先拿了两个来孝敬您。”
孙子能孝敬她,安奶奶就很高兴了。她轻轻将簪子插进头发里,笑着问梁么么,“瞧着好看么?”
“好看呀。”梁么么把豆子拢到一起,称赞道,“衬得人精神。”
“那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安康不要钱的好话一箩筐地说出来。说得安老太太心花怒放,一直都是乐呵呵的。和老太太说了些闲话,安康这才拐到正题上。“奶奶,我现在做些事,印些书卖。看上了东大街那边的一家院子。我向牙行的打听了,最后算起来,租院子不如买院子划算。如今还缺些钱。奶奶,你给我些钱呗?”说到最后,语气里带着些撒娇。
大孙子本来就是小老太太的命根子,更何况,安康拿钱是去做正事的。安老太太半点没犹豫,回屋就把自己收私房钱的小匣子抱了出来。“奶奶就你这么一个孙子,以后呀,东西都是你的。这些钱,你自己盘算着花。没了就去问你爹要。”
问安仲华要钱安康是万万不敢的。他抱着小老太太的私房钱匣子,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老太太是真心疼他。“奶奶,等我挣了钱,我孝敬您。”
安奶奶听了这话,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她拍着安康的手道,”我孙子指定是有出息的。以后挣了钱,还给奶奶买花戴。”
安康接道,“还买好看的布做衣裳。买从州府运来的最时兴的布。”
“好,好。奶奶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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