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奉旨成婚

铁链“哗啦”作响,沈慕凝被那高个鬼差一把拽着,七拐八绕穿过鬼市的主道。

她原以为“被押上堂”这等事离自己很远,谁知为了续命,这就真给她整上了链子,还成了鬼市通缉榜的头牌。

“你们下手能不能轻点?还有多久?”慕凝道。

“这还早着呢。”矮个鬼差嘿嘿一笑,“等到了堂上,你就知道自己还有几口气。”

沈慕凝不理会他们,只略偏头一眼,忽见街口某座破旧墙面上歪歪贴着几张布告,纸页灰黄,墨字斑驳,唯独中间那一张墨色浓重、字体锋利得刺眼。

【鬼市悬榜:八恶鬼脱逃二十载,仍潜行人间,缉者赏阴德十文,收尽者阴德一百。】

她脚步微微一顿,视线落在那纸上的鬼影图形上——八道模糊身影,面貌扭曲不清,底下却标着一行瘆人的小字: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炽盛。”

她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记下那串字,心中却默默嘀咕:

“通缉鬼犯还讲人间八苦,也不知道是修佛的鬼写的,还是做诗的写的。”

她原想多看两眼,手腕却被鬼差猛地一扯,险些栽进旁边的纸钱摊子里。

“走快点!黑无常大人还等着呢!”

“啧。”她甩甩手,悄悄回头再望了一眼那告示。

“一百阴德”,她低声念了句,嘴角露出一点若有若无的弧度,“真值钱。”

穿过主道,沿着一段断碑破瓦垒出的阴砖巷道,两名鬼差将她一路拖拽至鬼判司前。

这鬼判司倒与阳间的衙门相仿,只是朱红大门早已褪成暗黑色,门檐两侧挂着一对纸糊白灯笼,灯芯竟是两只活眼珠,一左一右直勾勾地盯着她,随着她走动轻轻转动瞳孔,沈慕凝只觉脊背一凉。

“跪下!”高个鬼差拽住锁链猛地一扯,几乎将她拖得跪在门槛前。

她咬牙扶地,勉强站稳,低声道:“不跪成不成?”

“放肆!”矮个鬼差在她脑袋后敲了一记,“见了黑无常还敢贫嘴,你可真是想魂飞魄散。”

殿门“吱呀”一声开启,寒气扑面而来,鬼判司堂内灯火如豆,一盏盏鬼火悬于空中,幽蓝抖动间,映得四周壁画中的厉鬼张牙舞爪、蠢蠢欲动。

主堂高台之上,一道身影端坐。

那人一袭玄衣,眉眼冷冽清俊,指间夹着一卷生死簿,长指轻敲扶手,发出“笃、笃”的节奏声,像是催命的战鼓,又像是在数堂下之人命数几何。

沈慕凝眼角微挑:“这位……就是黑无常?”

她原以为黑无常该是头戴高帽、面如死灰的老鬼,没想到竟是如此清冷人物,若不是他身上那股森寒的威压压得整间鬼堂都不敢喘息,简直可以当个画里人。

她正想着,黑无常却合上生死簿,开了口。

“犯人,报上名来。”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沈慕凝:“回禀黑无常大人,在下沈慕凝,京城沈记棺材铺东家,年方十九,未嫁,阳寿尚余三百六十五日整,父母过世的早,身无亲人,有事找我本人。”

殿中一片寂静,连鬼火都仿佛静止了半瞬。

高个鬼差忍不住低声道:“她这是来改命的,还是来相亲的?”

黑无常轻轻一笑,似有似无,眼神却仍冷:“阳寿未尽,竟敢擅闯鬼市,妄图逆改命数,可知罪?”

沈慕凝抬头直视他,道:“知罪。”

“那为何还来?”

她顿了顿,轻声道:“命不好,人间无路,听闻鬼市有改命之法。”她语气坦然,“既然活人也能入,我便试了一试。”

黑无常挑了挑眉,连那对白灯笼的眼珠也微微眨了下。

殿中沉默片刻,黑无常忽然轻声笑道:“你想改命?”

“不错。”

“倒也不是没有法子。”他淡淡道,“一百阴德,换你百年阳寿,如何?”

沈慕凝眼神一亮,心中骤然燃起希望。但转念一想,脸色又沉了下来。

“我问一句,这阴德……从何而来?”

黑无常修长手指一转,生死簿啪地一合,抬眼道:“阳人行善可得一文阴德,救人一命得一文。你这一年若日日斋戒、广种福田,也许能攒够。”

“我若能日日救人,哪还需要来鬼市?”

“没错。”他轻笑,“所以你攒不到。”

沈慕凝不语。

下一刻,她忽而想起什么,开口问道:“我方才来的路上,看见那榜文说缉拿逃出二十载的八鬼,得赏阴德百文,是不是真的?”

黑无常眸光微凝,语气仍然平静:“你看到那张榜了?”

“看到了。”她毫不避讳,“而且看得很认真。”

殿中鸦雀无声,连鬼差都不再说话。

黑无常眼神意味深长地打量她片刻,似笑非笑:“你一个阳人,毫无道行,如何去捉那八只恶鬼?”

沈慕凝:“总比坐着等死强。”

沈慕凝话音未落,殿中气氛顿时变了。

原本还含笑的黑无常敛了笑,微微俯身,手指轻敲案台,仿若思量,片刻后才道:“那榜确实属实。八鬼脱逃二十载,缉者得十文,尽数收回者,得阴德一百。”

她眼神一亮。

“不过,”黑无常话锋一转,“此案,已有人接了。”

沈慕凝眉头一皱:“谁?我怎知你是否是在骗我?”

“来人,”黑无常开口,语气不疾不徐,“把那个还在棺材里睡觉的玄冥,抬上来。”

沈慕凝一听这名字,心里“咯噔”一声,却说不出为何。

殿门忽然开启,两名鬼卒抬着一口漆黑棺木踏入殿中。那棺材重若千钧,走一步地砖都隐隐颤动,四角贴着封符,正中赫然刻着两个古篆:“玄冥”。

棺一落地,殿中灯火剧颤。众鬼面露忌惮,纷纷后退。

沈慕凝眯了眯眼,小声嘀咕:“这阵仗不太对……”

下一瞬,棺盖“砰”地炸开,一道高大的身影凌空而起,墨发半披,衣袍翻飞,落地时卷起一圈阴风,吹得白灯笼哀鸣连连。

他眉目冷峻,周身寒气逼人,身上的气息不似寻常鬼气,反倒像是……深渊里出来的,至于这长相,慕凝望了望黑无常,再望了望玄冥,她觉得玄冥更适合做“勾魂”的差事。

玄冥甫一落地,目光扫过殿堂,最后落在高台上的黑无常身上。

“你又叫我做什么?”他声音冷淡,像尚未从梦中醒透,“收尸?镇魂?本座沉眠未醒,你最好有能叫醒我的理由。”

“都不是。”黑无常笑了笑,眼神飘向沈慕凝,“她想接你接的案子——缉拿八鬼。”

慕凝心道:这鬼刚从棺材里睡醒,再加上他说话的声音,不就是刚才那个把她当做枕头,再把她扔出去的“混账鬼东西”吗?

她正想着的时候,玄冥恰好转头,看了她一眼。

沈慕凝下意识挺直了背脊,被这目光盯着,总觉得身上的骨头像是被人捏了一把。

“阳人?”他问。

“正是。”她答得干脆。

“你也想接这案子?”玄冥语气仍淡,像是在重复一句笑话。

沈慕凝不卑不亢:“八鬼一百阴德,换我一命,也值。”

玄冥沉默了一瞬,然后转头对黑无常道:“让她回阳间吧,她救不了命,只会送命。”

沈慕凝眯起眼,语气不软:“不如你我共事,我也并非贪心之人,只是不想死得太早,事成后,五十阴德归你,五十年寿数归我,鬼兄你看如何?”

黑无常在一旁悠闲开口:“她说得也有理。你在棺材里呆得久了,这阳间啊,都变了天了,多个知晓人间事的阳人,也好。”

玄冥冷笑一声,“她会镇魂吗?”

沈慕凝正要开口,却被黑无常抬手打断。

“不会。”他说。

“开魂门?”

“不会。”

“引煞、布阵、锁魄、画咒?”

“全不会。”

“她会什么?”玄冥问。

“会做棺材。”黑无常接口,“据她说,死者入土为安,每个棺材都是她亲手做的,合了风水,讲了礼数。”

玄冥甩袍而立,转身便要走,“我不与阳人同行。”

“等一下。”黑无常忽然开口。

玄冥止步。

黑无常眯眼看向沈慕凝,慢条斯理道:“沈姑娘,若真想与他结契,也不是没有法子。”

沈慕凝戒备道:“还能怎样?”

黑无常不答,只从袖中摸出一张灰色符纸,递到她掌心,声音低得只够他们两人听见:“唇触成咒,咒成契印,印落生魂,彼此束缚。你若敢,契就成。”

“我怎知你没有骗我?”慕凝狐疑道。

“虽然鬼话连篇是我勾魂的手段,但是这事儿上,我不骗你。”

沈慕凝低头看着手中的符,脑海飞快转过好几圈。

契约一成,她便有资格共查八鬼,换回百年阳寿,值。

至于亲……她侧头瞥了玄冥一眼——模样倒是长得极好,就是那气场冷得像从冰窖里出来的,想让他同意?更恐怕难。

她暗自道:为了活命,什么法子都试了,不过就是亲个男鬼。

想到这儿,忽然一步冲到玄冥面前,笑盈盈道:“鬼兄,你脸上沾了点灰。”

玄冥皱眉:“哪?”

话音未落,沈慕凝忽地踮脚贴近,飞快在他脸颊上印下一吻。

下一瞬,殿中白灯笼忽地一颤,“咚”地一声掉落在地,滚了两圈。那对灯芯做成的眼珠还睁着,死死盯着两人,满是震惊地开口道:

“这阳人胆子是真的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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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鬼市当差
连载中尽折腰 /